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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巨商沈万三-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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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抖起来:“我,我没要她走这条路的呀!”说着,她身子软了下去,倒在沈万三脚下。 
  沈万三看了陆丽娘一眼,坐到了房内的一张椅子上。正在这时,一个丫环搀着沈茂,抱着沈旺来到。 
  陆丽娘在地上坐起,哭着伸出双手把两个孩子搂抱在了怀里。 
  匆匆入殓,匆匆出殡,沈家这近乎草草的下葬,使得蠡口来的褚家人顿生疑窦。可沈家阖家上下,都早被告之,万不能说出褚氏自杀的真相。褚家的人走了,沈万三这才松了口气,马上又急着要回苏州。尽管办这丧事才不过几天功夫,可对沈万三来说,已是度日如年了。 
  去苏州的船开了,沈万三回过身来,镇上那建于北宋元祐年间的澄虚道院映在了眼前。他心里突地生出对神的恐惧和崇敬,于是立即吩咐船家将船开回到澄虚道院的码头旁。 
  穷算命,富烧香,沈万三进这个道院想烧几炷香。 
  刚进院门,劈面对着一个高达五六尺的木身塑像王灵官,这矗立着的神像,浓眉豹目,右手高擎一支神鞭。在他头上,悬一黑色横匾,上面赫然雕刻着四个大字:“认得我么?”似乎是警告世人,莫要作恶,否则将要受到神灵的鞭笞。 
  沈万三走到像前,虔诚而又心虚地跪下来祈祷着。 
  小人认得神灵,只是万三为经商作孽深重。先是让晓云去了万里之遥的海国,如今又让大娘子去了九泉。这,走的走了,死的死了。他禁不住地自问,我到底是怎么啦?想我万三并未作何亏心之事,却为何受此报应哪?商战胜于兵战,兵战中,一将功成万骨枯;可这商战中,难道也要我为成功付出万骨枯的代价么!时至今日,万三甘愿受神灵鞭笞。只是我一求神灵万勿延及他人,二求神灵稍缓我几年,万三今日尚有大事未成,求神灵在冥冥中佑我此去苏州,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他日任凭神灵鞭笞惩罚,万三无怨矣!   
  第九章 两刃相割 利钝乃知(5)   
  沈万三拈起一炷香,抬起头看着神像。正在这时,送沈万三上了船后来到这里的陆丽娘,烧了香出来。她看见沈万三,露出惊讶之色:“你怎么又回来了?” 
  见沈万三无语,陆丽娘走到他身边:“官人,你快去苏州吧!” 
  久住旅馆,诸事不便。因此上次沈万三临离苏州时,嘱王信在苏州留意一处住宅。王信这次找着了一处居宅,亭池楼阁,树木丛蔚。房主说这住宅的园子是晋辟疆园旧址。 
  沈万三刚到,王信就领他去看宅子:“辟疆园,本是西晋顾辟疆所筑。当时,池馆林泉之胜,号为吴中第一。传说大书法家王献之途经吴地,闻顾辟疆有名园,就径入园中观赏。正巧这时,顾辟疆在招待客人,见王献之这么旁若无人一般,就派人把他赶了出去。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辟疆驱客的故事。南宋时编有的《吴郡志》上说,辟疆园今莫知其遗迹所在。看来早在南宋时,晋园已废。时至今日,也不知这个‘辟疆园’到底是真是假。不过,我看此处倒是居室安静,虽然价钱不菲,但比起先前可是便宜多了。如老爷要的话,我明日就和房主签约了,不知老爷意下如何?” 
  沈万三并无心看这房子:“这些日子,苏州的情况又是如何?” 
  王信知道他的心事,笑笑:“张士诚部在常熟休整,苏州城里一些富户像是越来越难以忍受似的,抛售狂潮,有增无减。只是那个关帷,处处与我们为敌。我们越是让他,他倒越是雄赳赳地打上门来。这小子,借与我们作对,自己也私下里大捞好处。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何拔了这钉子!” 
  沈万三注意地“噢”了一声,问王信:“你可想出了什么法子?” 
  “要么收买此人,为我所用。” 
  沈万三摇了摇头:“不可能!积怨太深了。” 
  王信继续说着方案:“要么就是以古代兵家三十六计中的一些计策以除之。” 
  “兵家之计?”沈万三有些惊讶。 
  王信一笑:“老爷常说商战胜于兵战,既是如此,兵战之计策为何不能用之?” 
  “那,用哪些计?”沈万三问。 
  王信看了看沈万三,一字一顿地:“借刀杀人加反间计。” 
  沈万三心中一动:“借陈肥商的刀?好!让这个肥商中计,让他犯错误,让他用他的手来掐死关帷。再说,这关帷并非是无懈可击!他捞好处的事,说不定陈肥商已经风闻了呢!” 
  “我们不管他知道不知道,要想方设法地让他知道,然后借他那把刀。”王信说,“与此同时,我们不妨也搞些动作。比如放出风,说我们将抛出盘进的店,甚至我们也可以抛出几家店,诱使陈肥商判断失误。”说着他顿了顿:“这些天,我让四龙去和陈家的下人认识,交朋友,就是为此做准备!” 
  真是个忠心耿耿的老管家。 
  沈万三动情地抓住王信的手:“所有这些,仰仗管家了!” 
  王信看着沈万三:“老爷家中,大娘子仙逝,如今大战在即,老爷可不能为家务事而一蹶不振。胜败之间,非同小可,我王信是六十多的人了,虽是个马前走卒,尚不敢有丝毫懈怠,大主意可是都要老爷你拿的,万不能分心走神哪!” 
  沈万三点头道:“不,我不会的!” 
  “如此甚好,但愿我王信是过虑了!我不想过问老爷的家务事。不过有些事,我想,老爷现在就剩丽娘一个夫人了,再说诸多方面靠丽娘甚多,老爷还是以和为贵,不宜在家中另燃战火。不知老爷以为然否?” 
  沈万三没说话,只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4陈泰中沈万三的离间之计,发现关帷中饱私囊,愤而赶走关帷。关帷前往沈宅,贺沈万三在情场得胜之后,又在商场大获全胜,并说后会有期 
  关帷伙同着陈泰手下的一个账房先生近来在帮陈泰吃进那些店铺时,着实捞了不少外财。可在他心中,一直放不下的是那个沈万三。沈万三消失了几天,又出现了,看来他是去汾湖移资去了。沈万三回来后的这些日子,吃进的店,远不比陈记商号的少。为了遏制乃至打击沈万三,关帷这几日派了人到处放风说,周庄的沈万三在和陈记商号争着吃进,从而煽得不少店主都停止将店盘出而睁大了眼在看着,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有些店主在沈万三来和他们谈价时,都头昂昂地把价抬上去了。在沈万三踌躇时,关帷却大把大把地花着陈泰的钱,不管价抬到多少,他都吃进,当然,其中他也少不了有好处。 
  听说沈万三还在不断买进店铺,更听说他将买进店铺里的现货都弄到乡下,有的甚至弄到太湖里去藏匿起来,关帷甚至想到过去请太湖湖盗们抢他的财物,只是怕请神容易送神难,弄得不好,把他们招惹到苏州来而收不了场,他这才作了罢。 
  这天,关帷刚起身,那个账房先生就来说,沈万三现在不但停止盘进,而且还将盘进的店抛了几家出来。 
  关帷听了一声冷笑,他知道,价格被抬上后,沈万三已无利可图,他抛出的目的,无非是想把价再压下来而已,也可能是做出的假象,无非是想更加剧人们的恐慌心理。想到这,他对账房先生说:“他抛,那好啊,我们都吃进!” 
  “可那价已不低了啊!”账房先生不知关帷在打什么算盘。   
  第九章 两刃相割 利钝乃知(6)   
  可关帷看了他一眼,说:“沈万三的这种伎俩,只能哄哄三岁儿童。你想想,我们陈老爷原有六十多家店,这次盘进二十多家。他沈万三原来在苏州一家店也没有,可他一家伙盘进了四十多家,嘿,现在抛出几家,他这是想把水搅浑,让我们上当!” 
  账房先生有些胆怯了:“关管家,张士诚还没进城。下来情况不明,我看还是先观望一下再说,万一有个闪失,陈老爷怪罪起来,我们不好交待哪!” 
  “不!棋慢一着,束手束脚!”关帷一副拼命三郎的姿态,“怕什么?” 
  账房先生抬起头看着关帷,吞吞吐吐地:“管家,我看还是暂缓一下吧!” 
  “为什么?”关帷奇怪地抬起头。 
  账房先生更吞吞吐吐了:“关管家,现在外面,说你我,不顾蚀本不蚀本地花陈老爷的钱,还有,还有,那些店送我们好处的事,现在外面也到处在传!我怕万一传到陈老爷耳朵里……” 
  关帷猛然觉得背上被人捅了一刀,他立刻知道是谁下的手,不由得站了起来:“这一手,真狠毒!” 
  “那,我们怎么办?”账房先生六神无主地说。 
  “慌什么?”关帷鄙夷地看了账房先生一眼,“他们给我们回扣,有什么凭证?到了陈老爷那里,也是这句话,没有这回事!”关帷这句话是在给账房先生打气,可账房先生听起来却像是与他串供一般。 
  陈泰在审查这些日子的收支账时,看到关帷买进的二十家店铺子竟花了近六百万两银子,第一个感觉是,他被关帷捆住了。六百万两,几代人的积蓄啊,他心疼得直哆嗦。尽管他知道,这些店要在太平时节,远不止这个数。可“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现在毕竟是兵荒马乱的时候! 
  猛然,他想起在一次酒宴时,他的一个老家人好像要和他说什么,但当时多喝了几杯的自己,让他去找关帷说去了。不知他那时要说什么?此刻想起,陈泰立刻让人去把那个老家人叫了来。 
  老家人来了,令陈泰吃惊的是,他说的关帷的那些事情,自己想都没想到过。 
  “关帷他会这样做?” 
  低眉顺眼的老家人小心地说着:“老爷,外面是都这么传,现在恐怕整个苏州城都知道关管家借老爷之手,为自己捞好处了!” 
  “这,不会吧!几年了,他在我这儿倒是勤勤恳恳!”陈泰甚至不敢面对他会骗了自己的这个事实。 
  老家人说得也很有分寸:“老爷,我看不妨把那些店盘给我们的老板们,叫一两个来问问,这不是就清楚了么?” 
  “这倒稳妥,你,你现在就给我去请!” 
  老家人走出去了。陈泰静下心来细细地想着刚才老家人说的那些事。 
  未几,利源茶庄隔壁的那个原珠宝店汪老板和老家人一同走了进来。从汪老板的困惑神色看,老家人并没和他说起让他来的目的。 
  陈泰端坐在太师椅上:“汪老板,你把店铺盘给我,有没有另送一笔钱给经手的人?” 
  汪老板显然没想到会来问他这事儿,惊讶得张大了嘴,不知怎么说是好。 
  陈泰心中有了几分数,但他要亲耳听到:“你怎么不说话呀,嘿,我可是听说关管家从你这儿得到了一笔好处费呢!” 
  “陈老爷,不是小人要送他,而是他向小人讨的!”汪老板显然怕事情挪到自己身上,忙不迭地洗刷着自己。 
  “你说的这话,其中是否有假?”陈泰的嗓音里夹着喘出的粗气。 
  “陈老爷,小人不敢!小人虽将店盘给了老爷,不再开店。可小人一家老小都住在阊门,小人有几个脑袋,敢来欺骗陈老爷?” 
  “好啊!姓关的,我待你不薄,你倒玩起我来了!”陈泰大怒,猛然站起,但看到汪老板在场,又慢慢地坐了下来。 
  老家人见状,连忙朝汪老板示意,汪老板会意地退了出去。老家人也准备要走,被陈泰喊住。 
  老家人停住脚步,等着陈泰发话。 
  陈泰看着老家人:“这管家不能让关帷再干下去了。你马上去找他,让他把钥匙、账簿等移交给你,管家的事儿,你给我先担起来!” 
  老家人面有喜色地:“谢老爷栽培!” 
  “现在外面情况怎样?” 
  老家人看了看陈泰:“现在市面上到处乱传,说苏州半城财富已在沈万三之手,另半城在我们老爷手中。” 
  “我跟这个家伙对半分?哼!”陈泰愤慨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家人来报:“禀告老爷,张士诚军队已至苏州郊外的蠡口、陆墓一带,目前尚无攻城迹象。” 
  “那城内情形如何?”陈泰紧张起来。 
  “城内元军官兵前些时到处征收守城费、修城费什么的,现已大部往南去了浙江。只有零星士兵群龙无首,在开始抢掠。上午在盘门内城,一群士兵在抢掠一些小商贩。” 
  陈泰下意识地站起:“那我们那些店,有否损失?” 
  “有两间新盘下的店,因店中货物来不及藏匿而遭抢掠,损失惨重。” 
  陈泰惊惶不安地走着,接着回过头问那个年轻家人:“关帷现在在干什么?” 
  “他还在和沈万三斗着,沈万三要盘哪家店,他就去盘这家店。” 
  “沈万三现在呢?”   
  第九章 两刃相割 利钝乃知(7)   
  “听说他已将盘进的店在往外吐。还听说,有些店他根本不要盘,只是让我们管家上当去跟他争!” 
  “砰”地一声,陈泰手中的杯盖掉在了地上,发出很响的声音。 
  老家人看了看陈泰:“陈老爷,我们都跟你多年了,不知有句话该讲不该讲?” 
  “讲!”陈泰几乎是瞪着眼睛了。 
  “值此兵荒马乱之际,本不该如此吃进,弄得尾大不掉。关帷来我们这儿毕竟才两三年,他怂恿我们老爷这么去和沈万三拼。外面还传说他本来就和沈万三有争财之仇,夺妻之恨。” 
  “是啊,他们原本有恩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此番他是借老爷之手与沈万三斗狠。胜了,他是泄了己仇。败了,他把老爷拖下水,更何况,他还借机中饱私囊。不管胜了败了,他可是旱涝保收,好处总不会少。” 
  陈泰眼睛眯了起来:“那你说,我们那些店怎么办?” 
  老家人:“新盘进的店铺,宁可蚀本,也要全抛出去!” 
  “那好,你快去办,把那些店都给我出手!” 
  老家人匆匆走了出去。 
  陈泰看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年轻家人,大吼起来:“你去,把关帷那家伙给我叫来!” 
  当陈泰看见关帷,眼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你这个东西,为了报一己之仇,不惜把我拖下水。现在你给我滚!” 
  关帷见这架势,他知道外面传说的那些有真有假的话,在这位陈老爷身上起作用了。他拍了下身上的衣服,看了陈泰一眼,冷笑地:“老爷中了别人的计,只怕还不知道呢!” 
  “中计?妈拉个巴子,我可中了你的计!” 
  关帷看着陈泰,叹了口气:“不足与谋的竖子,你去打听一下,你这吐出来,要是不是沈万三吃进,我宁可把脑袋输给你!” 
  “你这颗脑袋,能值几个钱?我问你,在盘店之中,你可收受了那些店主们的钱?这钱是他们给你的,还是你仗着我陈某人向他们索讨的?” 
  关帷抬起头:“谁说的,可有凭证?” 
  “凭证?”陈泰看关帷在抵赖,不由得一声哂笑:“那个珠宝店的汪老板,要不要我找他来对证一下?” 
  关帷低头不语了,他知道,事情远不是如他想象的那般简单了。 
  “嘿,你可给我说呀!”肥胖的陈泰,还在一旁吼着。 
  当沈万三听王信说,陈泰挺不住,往外吐了时,沈万三仿佛看见了两把互相以刃相击的刀,随着清脆的“咣啷”一声响,另一把的刀刃上,开了一个豁口。 
  那把“开了豁口的刀”,往外吐了,他这一动,整个行情都狂跌了起来。沈万三想到这里,当即一击掌,高兴地说:“他吐出来,我们全部吃进!”面对元官府的士兵抢掠的情况,沈万三显得极冷静:“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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