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早叫钟-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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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看来它身上浇到不少咖啡。”
福尔摩斯是三色猫。身上有褐色的部分。那人误会以为是咖啡弄到的痕迹。
过了一阵,英子才扑哧而笑。
晴美终于知道男人说了什么,不由大笑起来。
只有一个觉得美丽的毛色尊严受到伤害而悻悻然,就是福尔摩斯……
3
“他们竟然说我很无聊哦。”女人重复地说。“警察不是人民公仆么?不是为民服务的么?竟然取笑说是‘无聊’咧!”
“万分对不住!”片山道歉。
“我说有善良的市民受到狙击.警察居然表示‘无聊’!我真的气了,恨不得踢他一脚!”
对方好象真的想凌空踢过来的气势,令片山慌忙从椅上退后闪开。
“不过嘛——”女人叹息。“既然现在派了一名正经办事的刑警来,我就饶恕了吧!”
“万分对不住!”
干嘛要我陪不是?片山有点不满。
千田英子的上司三宅佑子,与其说是“职业女性”,不如说是哪间酒廊的“老板娘”更适当。
身材微胖,称不上风姿绰约,但她一边跟片山谈话,一边听听公事的电话,或者对下属作出麻利的判断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精明能干,年纪在四十岁左右。
作为一名女性,可以坐上一流酒店总经理的威严位子,确实不是小可之辈。
“听说你和中里先生是学生时代就认识的朋友。”三宅佑子的语气稍微缓和下来。
“是的。去年他太太被杀的命案发生时,我们久别重逢……”片山说。
“真是不幸的事。”三宅佑子皱起眉头。
“中里在贵公司——”
“已经五年多了吧!”三宅佑子点点头。“在敝公司出入的营业员之中,以他的人缘最好,待人和蔼亲切,为人优雅。这样的人为何遭遇如此不幸?大家都很同情他。”
“原来如此。”
“不过,中里先生年轻,如果找到适合的对象,应该再婚的。听说是千田小姐,我听到消息时,几乎鼓掌为他高兴。”
“哦。这么说,千田英子和中里的事,你很早就知道了?”
“不。”三宅佑子摇摇头。“我这个人,对那方面的事迟钝过人。我手下的女孩称呼我是‘恐怖的饨感人物’。”
好厉害的诨名。片山差点喷饭。
“你知道我另一个别名叫什么吗?”
“这个……”
“从我的体型得的,叫‘恐怖的汽油桶’。亏她们想得出来,我很佩服!”
三宅佑子愉快地笑了。
片山想,在这样的上司手下做事,大概轻松又愉快吧!
“千田英子的性命受狙击,乃是几时的事?”片山回到正题。
“第一次是一个月前的时候吧!”三宅佑子说。“当时她到仓库去拿发票之类的库存品。”
“所谓的仓库——”
“在这幢大厦的地库,让我带路吧!”
说完,佑子咻的站起来。与人身轻如燕的印象,跟外形不相称。若不是平时就习惯了,很难做到这个地步。
佑子领着片山走向电梯。
虽然这里是酒店,但业务用的电梯速度相当缓慢。
好不容易上来了。电梯门打开时,当事人千田英子在里面。
“哎,恰恰好。千田小姐,我正要为这位片山刑警先生引路去仓库。你也一起来吧!”
“啊——是!”
于是千田英子就这样跟着片山等人,一同搭电梯下到地库去。
晴美在同一间酒店遇到淋咖啡事件,已经过了十天。
老实说,片山不是为这事而来的。那天,好不容易处理了一单大的案子,不值勤的时候,晴美闲闲地说。
“反正没有约会对象,很空闲吧!”
然后把千田英子受到“前妻的亡灵”狙击的事告诉片山,叫他前来证实一下。
的确,片山对中里千惠被杀一案仍耿耿于怀。那段时期,在那一带有凶犯出没的事是事实。
其他家庭也有人被犯人伤害。其中一名主妇险些被勒死的事也发生过。
中里千惠曾经被勒住脖子,失去知觉之后复被刺杀的情形,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究竟那是不是强盗行凶所为,却找不到决定性的证据。
强盗被警方枪毙了,这件事已无从确认。的确没有证据可以“否定”是那强盗干的推测。
但是还有微妙的疑点。
结果,这宗案子等于完全“落实”,大家逐渐淡忘了。片山所以忘不了,概因受害人是老朋友的妻子之故。
就这当儿,发生这次的骚动。
当然,片山根本不相信什么“前妻的亡灵”之类的鬼话。千田英子的苦恼,只不过是“自寻烦恼”、“杞人之忧”罢了。
但是晴美坚持地说,那次咖啡罩头脸地浇下来,“肯定是有人事先故意在地上洒了水”。
不知何故,甚至连福尔摩斯也同意晴美的见解,跟她同声同气。
如此这般,他只好牺牲不值勤的假日,跑到千田英子上班的酒店来了。
“那个时期,我负责总务的工作。”
搭电梯下地库时,千田英子这样说。
“千田小姐调去做接线生的工作,乃是半个月前的事。”佑子解释。“因她的声音很美,说话方式清楚又明快。”
“刚刚换新工作的关系,在不应该叫钟的时候吵醒了令妹,非常抱歉。”英子难为情地说。
“还有,她的顶头上司为这件事恐吓她一番,说要革职什么的。说起来也是当然的事,接线生的工作是以客人为对象嘛。”
“托福,舍妹因此卷入怪事件而沾沾自喜。”片山苦笑着说。“她这人就有这种毛病,好管闲事。”
“可是,偶然巧合也是有趣的事嘛。”三宅佑子说。“令妹竟然是中里先生老同学的妹妹,不是巧合是什么?”
地库的通道和酒店客房完全不同样子,冷冰冰的,而且无甚情趣可言,煞风景得很。
“这里就是仓库了。”
三宅佑子用力打开一道看似厚重的门。
所谓仓库,首先跟世上所有仓库一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当时我在那里头。”千田英子说。“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怎样的脚步声?”
“不晓得。总之响起声音,而且,有别人进来仓库并不奇怪嘛。”
“说的也是。”
“我不在意,从那个架子拿出发票来。就在这时候,突然有重重的箱子从头顶上掉下来。”
“有没有受伤?”
“上面传来响声嘛,我以为是什么东西,转头一看,箱子就压下来了……但还好让我下意识地闪过一边。假如真的打中的话,我想一定伤得很严重。”
“原来如此。”片山点点头。“当时如果好好调查一下就好了。”
“可是——我做梦也没想过有人故意陷害我呀。我也不记得曾经被人怨很过。”
然而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幽灵是没有脚步声的,大概也不会推箱子。
“除了这件事以外,还有别的吧!”
离开仓库时,片山问三宅佑子。
“在楼梯发生的。”
“楼梯?哪里的楼梯?”
“酒店五楼有个休憩室,因为有些工作是站着做的,为了让职员轮流休息,所以预备了一个榻榻米房间。”
“千田小姐上去休息时发生的事?”
“那天我休息完毕,准备从楼梯走下一楼的时候。”
“怎不利用电梯?”
“电梯反而慢嘛,而且是下楼。”
“原来如此。”
“当我正要举步下梯阶时,冷不防被人从后面猛然一推——我滚跌到楼梯之间的休息平台上。”
“那次险些折断骨头。”三宅佑子皱起眉头说。
“你看到是谁干的吗!”
“噢。我没那份闲情……幸好我当时捉紧栏杆,所以跌倒的速度不太快,这才不至于造成大碍。”
这是相当明显的“受狙击”了。
毕竟不是单单恐吓,不妨看作“想谋杀”了,片山想。
片山从三宅佑子手上拿到一张职员用的食券,前去酒店咖啡室吃午餐。
“这点优待接受也无妨吧!怎么说,我是在不值勤的日子跑来的。”片山这样为自己找借口。
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午饭时间已结束,晚餐又太早的关系,咖啡室相当空了。
他一个人在靠窗的桌子坐下,呆呆地望着外面。
“让你久等啦。”
侍应生把咖喱饭和菜汤的套餐放在他前面。
“谢谢。喔,附带咖啡呀。”
然后拿起纸巾,摊开来。
就这当儿——一张纸条翩然掉下。
“什么玩意?”
片山捡起来,眨眨眼睛。
上面有人用潦草的字体写着:“最嫉妒千田英子的人是田代忠枝。”
片山环视四周。到底是谁摆在这儿的呢?
刚才是谁把餐巾和刀叉等餐具放下的,完全记不起来。
“田代忠枝?”
出现一个新名字了。
“唉,真糟糕。”
不值勤的日子,只有今天和明天两日而已。但是,光凭目前为止所发生的怪事,能否当作杀人未遂而提出搜查呢?
当事人千田英子并没有向警方呈报。
“有没有认真去做呀?”
有人倏然在他面前坐下……
“晴美!”
“我出来办事,顺路转过来看看。你在吃什么?”
“人家送的食券。”
“好狡猾!我那一份呢?”
“总不好意思开口叫人送我两人份的食券吧!”
“好吧!算了,反正我吃过午饭了。哎,橙汁一杯!”
“跑出这种东西来啦!”
片山把那张写着田代忠枝名字的字条拿给晴美看,又把千田英子受狙击的事说出来,晴美当然双眼发亮了。
“即使她说没有惹人仇恨,看来果然有人嫉妒她。”
“但我没时间去查访了。我只有今明两天假期而已。”
“何不赶紧查一查?”
“怎么查?”
晴美叫住一名女侍应,问:“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叫田代忠枝的?”
“田代?我想很快就来上班的。她从下午四点开始上班。”
“对不起,如果她来了,可否过来通知我们一声?”
“遵命。”
片山还在发呆时,晴美若无其事地说:
“我有事情要办,喝了橙汁就走。”
“那我呢?”
“你向那个叫田代的人问话呀。”
“但是不知道这个情报是真是假啊!”
“假来就假去好了。只要问她是谁写的东西,有无头绪不就行了?总之比什么也不同的好。这杯橙汁替我先付钱啦!”
“喂——”
“拜拜啦!加油哦!”
晴美快步走开了。
“什么叫加油嘛!”片山叹息。
四点钟上班……不是凌晨四时吧!
幸好不是。
过了一会,一名穿女侍应制服的年轻少女走过来。
“恕我冒昧——我叫田代,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你好。”片山欠了欠身。“对不起——其实我是——警视厅的人。”
片山出示警察证。
“哦……”田代忠枝的神情有点不安。“找我是为了……”
“有点事想向你请教。我正在调查千田英子的事……”
“我不知道!”
片山的话还没说完,田代已发出尖锐的叫声,吓得片山呆住了。
“是这样的——”
“不是我!我没做什么坏事!”
她的声音在咖啡室中回响,其他人瞪大了眼,不知发生什么事。
“我又没说什么,请你沉着些——”
片山捉住田代忠枝的腕臂,片山只想让对方坐下来,别无他法。
“放手!”
田代忠枝发出更尖锐的叫声,甩掉片山的手,奔了出去。
“等一等!喂!小姐!”
在这种情势之下,片山不得不追上去了。
田代忠枝不是奔向大堂,而是里头的厨房。片山当然也跟着冲进厨房去了。
4
“真是开玩笑!”
从浴室出来后,片山终于叹一口气。
“还有一点点咖喱的味道哦。”晴美说。
“是吗?那也没法子了,我已经洗了五次头了。”
“跟片山兄在一起时,总是觉得肚子很饿似的。”石津在旁插嘴。惹来片山恶狠狠的一瞪眼。
“对不起。”说抱歉的是田代志枝。
“瞄!”
鼻子敏感的福尔摩斯避免走近片山身边,跑到房间角落,一骨碌躺下来。
刚才片山追田代忠枝追到厨房,跟一部恰好载着咖喱的餐车撞个正着,栽头栽脸淋得呱呱叫。
又热、又辣、又有味道,情形十分悲惨。结果在田代忠枝的护送下,才能回到自己的公寓。
“片山兄。”刚好跑来的石津说。“什么咖喱?牛肉咖喱还是虾咖喱?”
“谁知道?”
真是的。干嘛自己要在不值勤的日子被咖喱浇头。“洗礼”?片山很想问一问上帝……
“田代小姐,当时为什么逃跑?”晴美问。
“我以为他要捉住我,所以……”田代忠枝向上翻眼珠看片山。“这位先生用非常可怕的眼神盯着我的关系。”
“喔,那真是可怜。”晴美叹息。
究竟谁可怜?片山当真气炸了肺。
“那张字条是谁写的,有无头绪?”
“任何人写都不奇怪。”田代忠枝说。
“那是怎么回事?”
“中里先生在酒店里常常走进走出的,女孩们都对他青睐有加。他温柔体贴,十分善解人意,做事又细心,但他有了太太的关系,当然保持相当距离,不会认真怎么样。然而……”
“他太太被杀了。”
“因而情况一下子急转直变。在那之前,我和中里先生相当熟络,不过,我发誓,我们没有暧昧关系!”
“知道啦,不要发出刺耳的叫声好不好?”片山皱起眉头。
“对不起——总之,别人都说我有男子汉作风,中里先生觉得跟我交朋友很轻松。”
晴美大略可以了解她的意思。他们之间不是扭扭捏捏的关系,而是肝胆相照的朋友。
“另一方面,中里先生恢复王老五生活后,好些单身女孩开始接近他了。”
“千田小姐也是其一?”
“不。千田是新来的,中里先生几乎没有跟她谈过话。”
“那你呢?”
“一定用尖锐的声音穷追不舍了。”片山问。
“才不呢!我什么也没做!真的!”
餐橱的玻璃门,被她的女高音震得咯哒咯哒的。
“镇定一点!”晴美慌忙安慰她一番。
“对不起。”田代忠枝不好意思地说。
片山想,她不如改行当女高音算了。
“可是,由于我和中里先生很熟络,对他有意的女孩们,开始在我背后说坏话了。”
“那真糟糕。”晴美说。
“就这当时,传出中里先生要跟千田英子结婚的消息,大家都很失望,不过没有死心。”
“她们觉得还有希望?”
“好像是的。千田英子几次遇到危险,我看多半是其中一个情敌干的。”
“可是,她们还是不放过你吧!”
“我也觉得中里先生是个出色的男性,但他已经决定别人结婚了,我绝不会苦苦纠缠他的。”
“我懂啦。哎,哥哥,不如好好调查那张字条是谁写的,说不定可以知道谁是歹人哦。”
“我才不干。”片山皱着眉头。“下次谁晓得会被什么罩头淋下?”
“若是紫菜汤之类的,不是对头发有益吗?”石津说。
“瞄!”福尔摩斯愉快地附和。
“你呀,事不关己,己不忧心!福尔摩斯啊!帮我说几句话好不好?”
福尔摩斯嫌麻烦似的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