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日 作者:[美] 迪恩·德夫林等-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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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师站到读经台后,最后确定一下万事是否俱备。“史蒂夫,有戒指吗?”
“当然。”他从借来的那件空军飞行茄克衣袋里掏出了那枚海豚戒指,前一天吉米还曾把它抓在手里呢。
‘证婚人呢?”
话音刚落,戴维和珂妮就走进了大门,两人正忙得不亦乐乎,想把戴维那根几分钟前才借到手的领带摆弄得象那么回事;最后只打成了一个松松垮垮的大疙瘩。他们走上前来,分别站到这对喜气洋洋的新人两边。
看到一切就绪,杜利亚牧师笑了,说,“大家到外面去举行仪式吧。”
短暂的仪式对一对新人和一对证婚人来说具有同样重要的意义。在新人说誓言的时候,珂妮拉住了戴维的左手,摆弄着他手上那枚她许多年前送他的结婚戒指。
第四章
技师们正在抢修排成一列的十架F-15飞机,场面十分热烈。他们高声喊话,飞速传递工具,疯狂又不失优雅地忙碌着,象在同时间竞赛。射钉枪和电钻声响彻整个机库。此刻巨大的机库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飞机,每个角落都在忙碌。
自子夜命令下达之后,米奇尔少校的部下就开始热火朝天地干上了。不仅是在这些机库,整个武器检验基地六百平方英里的土地上,到处都有他们忙碌的身影,他们在搜罗着每一架性能完好或一半完好的飞机。因为五十一区专门负责实验飞机的检核工作,几年来这儿集聚了不少机型。大部分是较早的美国标准运输机和歼击机,但也有不少特殊用途机型,一些从未批量生产过的实验机。还有一些是从美国的敌方“投诚”过来的,或从盟国“迷航”而来的。
最激动人心的发现要数那队F-15机了,这是从帕布斯湖边微型基地的半地下式机房找到的。同其他飞机一样,F-15的装备也是残缺不全的,这是几年以来拆东墙补西墙的后果,有一架没有雷达系统了,而另一架则不见了尾冀。尽管如此,这些飞机仍是宝贵的战斗武器;而一个优越于其他所有机型的特点是:有可供这种飞机发射的导弹。有五架可以靠自己的动力驶到主机库去,另五架是被拖过去的。主技师确认:到反攻发动时,有八架可以投入战斗。
基地还得到了援助,可是当时把大家吓了一跳。凌晨两点,二十架F-15不期而至。那是些正在接受训练的外国飞行员和他们的飞行教练。他们无法回应从五十一区发出的信息,就决定直接来加入他们了。他们中只有三个是富有飞行经验的教练,另外十七个是来自盟国的受训者,有的来自捷克,有的来自洪都拉斯,还有些来自尼日利亚。同世界其他地方的飞行员一样,他们说英语,这是飞行界国际通用语。跑道上没有灯光。但很幸运降落时没有任何损失。
机库里的每个人都清楚进攻计划和成功的机率。米奇尔一点也不乐观,他就事论事地解释,即使可以使防护壳消失,外星人仍占据优势兵力和优势火力。最好的估计是可以和那些行动更快,更灵活的攻击飞船来一场大空战;那蝗虫般的小飞船已击落了地球上千架飞机,而自己仅仅损失了一艘。米奇尔说完以后,目光巡视了一周,问是否有人要退出,一旦飞上天要退出就太晚了。没人出声。
“很好,”他说。“因为我们需要手头上所有的人。”
一辆装了扩音器的吉普车停在大门中间,米奇尔登上车,开始给飞行员分配飞机。当人群挤成一团的时候,这些人个个高声喧哗,气慨十足,无所畏惧,互相吹嘘着要怎样击落飞船。但一小时以后,大厅里只剩下技师们手中工具的声响了。几位斗士悄悄在一起低语,而更多的人则不声不响地找个角落,自顾沉思去了。
总统走出电梯门看到的正是这沉寂的一幕。此时距预定的出发歼敌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跟平常的前呼后拥不大一样,怀特默身边只有格雷将军和一名特工。
“他门从哪儿找来这些东西的?这儿看起来就象个飞行博物馆。”
“乞丐是不能挑三拣四的,”格雷提醒他说。“我想米奇尔做的是有点过分,但命令说是所有能飞的东西。”
“有多少飞机可以投入战斗?”怀特默问。
“你要是问有多少可以应战的飞行员,配备性能完好的飞机,那么答案是三十。不过我们将降低标准,数字可以扩大到一百一十五。”
怀特默是在战斗开始前巡视部队的,他没有料到会是这么沉寂、压抑的一幕。这些人本没料到会上天作战,斗志不高,他们那焦灼不安,垂头丧气的神情让他们显得象一帮足球赛刚过半场就被踢成211比0的球员。怀特默希望自己可以说点什么鼓励的话,可他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天分不高。他虽然知道要表达什么,可具体到该怎样表达,这就要靠珂妮和他的下属们了。
他开始巡视飞机,不时停下来说一两句鼓励的话或检查一下飞机。可大多数人在他走过时几乎眼皮都不抬,自顾埋头沉思。怀待默想到了乔治·华盛顿当年在孚日山谷巡视饥寒交迫的部队时的情景,心里掂量着这些战士的斗志。他见到一个人盘腿坐在地上自言自语,凑近些才发现那人是在祷告,是知道没有多少时间了的人向上苍的祈祷。在下一个拐角,他见到一个只穿了条牛仔裤,肌肉发达的年轻人坐在那儿抽泣,他面前的水泥地面上排了一排从钱包里拿出来的照片。他擦干眼泪,把照片一张张钉在他的飞机机侧。怀特默意识到这些照片上的人可能是他在浩劫中死去的亲人们。这年轻人的悲伤极富感染力,怀特默看着看着,不禁想起了玛琳的手在自己手中渐渐变得无力的瞬间。突然格雷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过来。不知不觉,怀特默已是泪流满面。
从军事角度看,这群战土的确让人怜悯。一个皱着眉头的六十岁老人坐在一架东饼西凑的米格飞机的驾驶舱里,正在研究厚厚的操作手册。怀持默同他交谈了几句。发现自朝鲜战争以后他从未再上天飞过。可这还算是有过飞行经验的,许多人根本就从未飞过。一群人站在机翼上围着驾驶舱,听一位来自加洲的飞行教练教他们怎样使飞机在空中保持平衡,这组人自愿执行米奇尔最后下达的,也是最险恶的任务。他们的战斗任务是驾驶那些基地无法配备火力的飞机,他们的作用是分散敌方注意力,吸引敌方火力,以便有经验的飞行员对飞船发动进攻。怀特默打断了训练课程,向这些前途黯淡的男男女女问候,然后又向前走去。
最后,他走到了那排F-15机前。怀特默很熟悉这种机型。在被提拔执行秘密飞行任务以前,他一直飞这种飞机。在F-15的驾驶员中,他惊异地发现了空军一号的机长伯恩海姆上尉;更让他吃谅的是伯恩海姆正倾听一个名为皮格的人讲解这种飞机的性能。皮格留了一大把胡子,下身穿着黑皮裤,上身是一件粗棉茄克,自己的名字印在上衣上,一头狂暴的红发用一块头巾束住。怀特默加入了他们的谈话,得知皮格曾是驻扎在圣地亚哥的一名海军技师。怀特默没有问他是怎么学会飞F-15的,因为他从心里不想知道答案。
很多神色紧张的人跟在怀特默和格雷后面向前门走去;总统露面的消息已传到了机库外的广场上。所有帐篷和车辆的灯都大开着,居无定所的人开始聚在黑夜里。总统拎着麦克风走上吉普车的后部;他用手轻敲了几下麦克风开始讲话。
“早上好,”他声音中满含犹疑。机库里的每个人都迅速跑到这片空地上来。怀特默转身去夜空中寻找将至的黎明的迹象,又注视着这群向他靠拢的人。有好大一会儿,他静静地站着,无措地望着人们脸上的期待,不知道该向他们说些什么。接着,不知从何说起的他还是开始了。
“距此刻不到一小时以后,你们—百多人将向北飞去,迎击那从未有过的强敌。你们这样做,世界各地的飞行员也将对其他三十五艘飞船发动同样的进攻。你们将参加的战斗将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空战。”他停了一会儿,沉思着。
“人类,”他重复了一遍,让这个词深入每个人的心头。“这个词在今天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带上了新的意义。如果说对我们星球的这次野蛮的进攻给我们带来一点好处的话,那就是让我们认识到了自身的共性。它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契机,让我们意识到在这个星球上共同生活的意义。它让我们知道我们那些成千上万的差异是多么的微不足道,而我们共同的利益是多么的深切。这次打击改变了整个历史的进程,重新定义了人类的含义。从这一天开始,我们将不再忘记这个世界上各民族、各国家之间是相互依存的。”怀特默现在感觉自然许多了,他知道需要说什么,并开始相信自己的直觉。话语滔滔不绝地从口中涌出。
“我想,今天是七月四日,这真是个讽刺。今天是美国的独立纪念日。也许是命运的捉弄,这个日子将再一次标志着为自由而战的开始。只不过这一次,我们将不是为了反抗强权,迫害和压迫而战,而是为了更基本的权利。我们将面对的敌人不把我们全人类毁灭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一次,我们将为我们的生存权而战,为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存而战。”
他的声调随着言辞的富有活力而提高了。“从现在开始一小时以后,我们将面对恶煞般的敌人,那将是人类从未对付过的强大对手。我不想对各位做虚假的保证,我不能对各位做任何保证;我能告诉大家的就是,如果有一场战争是值得打的,那就是这次。今天早晨我环顾四周时,我意识到自己能在这儿是何等的幸运,有们化站在我的周围。你们是真正意义上的爱国者,因为每一个热爱自己家园的人为了保卫她,会奉献出自己的才干、技术,甚至生命。我能同你们一起作战,这是我的荣幸。我将同你们在—起,并宣布,此战不论成功与否。总之,我们不愿平静地进入黑夜!我们不会不战而退,从这个星球上消失,我们将为自己的正义奋勇一搏,直到最后一刻,我们的头部不会低下。”
“如果我们胜利了,”他说到这儿,对着麦克风笑了。“如果我们完成了这看上去不可能成功的计划,这将是最辉煌的胜利。那时,七月四日将不再仅仅是美国的节日,而将是全球各国的节日,这一天全球人将并肩高呼:‘我们不愿就死,我们要活下去!我们要生存!’就这样,今天,”他声如洪钟地宣布,“我们庆祝独立日!”
怀特默从话筒前向后退了几步,人群发出如雷的欢呼声。人们深深地被打动了,忘却了恐惧,个个挥拳欢呼,准备战斗。他们将跟着自己的总统水里火里地去闯一闯。
掌声和欢呼声还在继续,怀持默眺下吉普车,向那排F-15走去。
格雷注视着他的举动,见他同米奇尔上校和飞行员伯恩海姆交谈了几句。将军不无忧虑地注意到演讲中从“你们”到“我们”的变化。当格雷看伯恩海姆把自己的飞行上衣和头盔脱下来送给总统时,立刻拨开人群向那边走去。
“汤姆·怀特默,”格雷继续扮演着愤怒的保护神的角色,叫道,“你究竟在干什么?”
怀特默已穿戴好,正在检查一个喷气门。他冲老朋友笑了笑,说,“我是个飞行员,威尔。我属于天空。”他拉上头罩,又接着说,“如果我自己都不愿去冒险,我怎能让这些人去冒险呢?”
“想一想吧,美国总统遇难,这对人民将意味着什么。”
“威尔,我相信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我回不来,那么明天是否有总统就无关紧要了。”
格雷还想再争辩,但看出眼前这人已经下定决心了。他求助似地望了望总统卫士,那人只耸了耸肩,摇了摇头。他虽然没明白表示支持总统的行为,但可以肯定他很祟拜总统的言行。
当格雷把视线转回来时,总统已经登上驾驶室,正同一个上衣上写着“皮格”字样的男子交谈。格雷愤愤地走回作战指挥室。
第五章
在起飞前紧张的最后几分钟里,技术人员再三地检查着设备。他们在驾驶室不同的仪表盘上挂了十几张纸条,纸条上打印着操作项目。虽然不象专业人士所为,但很有效。
飞船外的人们正不知该如何道别。没有人大声说出来,但每个人都在想同一件事;史蒂夫和戴维功成幸还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他俩也许就要死了,这让道别显得难乎其难。
“我回来咱们一起去放剩下的烟花,”史蒂夫对迪伦说。
杰斯敏转了转眼睛,想笑一笑。她用手拨着史蒂夫的肩膀,嘴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史蒂夫显出一丝陶醉的微笑。说完悄悄话以后,她吻了一下他的脸颊,抱起迪伦,走上观察平台的台阶。
扩音器这时高声叫道:“距预定起飞时间一分钟,清场。”
“戴维,过来。”
是朱利斯,运动上衣里藏着他不愿别人看见的东西。他把儿子拉到一边,往两边瞥了一眼,确信没人注意他们后,拉开了上衣。
“嘿,带上这些,以防万一。”他腰带里塞着几个偷来的呕吐袋,他是乘空军一号留下的一点小纪念品,每个袋子上都有总统印章。
看到这礼物,戴维笑了。
“您真了不起,爸。我也有东西给您。”他在他的电脑箱里翻了半天,拿出一顶犹太人的亚莫克便帽和一本皮面的圣经。
朱利斯拉长了脸,心中诧异。圣经是戴维最不愿带在身上的东西。
戴维凑上来低语道,“以防万一。”
朱利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然后说:“我得让你知道,我很为你感到自豪,儿子。”
对戴维来说,这些话对他的意义比他父亲想象的还要重要。
朱利斯闪到一边、让他儿子同最后一个人道别。
珂妮的笑脆弱得象纸牌搭的房子,随时会有眼泪涌出来,他们俩中间有太多的话要说,有太多的事还没处理。而现在他们似乎面临又一次的分离,只不过意义不再一样。千言万语一起涌上来,两人反而找不到合适的言辞。他们彼此凝望,目光中包含了所有的理解、接受和爱。这一切,一切痛苦都不存在了。
“小心点。”珂妮只有这一句话。
戴维跟在史蒂夫后面上了梯子。
“噢,不行,不行。我们还不能走。”史蒂夫突然发病似地在周身口袋里乱掏一气,象丢了什么东西似的。“雪茄,伙计,我一定得找到些雪茄。”
史蒂夫准备冲出去。他并不是个对什么事都很迷信的人,但在飞行结束后要是没有“胜利之舞”,认为是不吉利的。
朱利斯抓住了他的胳膊,从自己上衣口袋掏出了两只雪茄烟。“给你。还有我的祝福。”
“您救了我一命。”史蒂夫告诉他。
朱利斯希望这话是真的。
几秒钟以后,史蒂夫登上舷梯,进了那架经过改装的外星人攻击飞船里。戴维紧张地笑了笑,也跟着走进去。
珂妮同杰斯敏和其他人一起站在观察室的窗玻璃后面。这房间很小,是在这大水泥机库里专门建造的,用于飞行器控制以及其他一些用途。室内装备自五十年代后期初装以来几乎没用过。其性能无法保证。
控制盘上标志功能的标签已全被剥去,有几个散落在地上,盖在厚厚的灰尘下面。
值得庆幸的是,主技师巳全部辩认出这些功能按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