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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秉烛夜谈之巷尾奇闻系列-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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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求求您告诉我,不管要花多少钱都没有关系!”黄老汉夫妇赶紧哀求。说来也挺可笑,两人本是因为钱财快耗尽了才来求神拜佛的,现在却急得连“花多少钱都没关系”的话都讲出来了,也不想想哪来的钱啊?
  “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要向你们要钱!”庙祝说:“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们,实在是这个方法太缺德。”黄老汉夫妇拼命恳求,最后,庙祝叹了口气:“好吧!我说。可是,你们绝对不可以泄露出去,否则必遭大祸。”他压低了声音说:“想要扭转运势,唯一的办法就是卖人肉水饺。”“人肉水饺?”黄老汉夫妇吓的脸都白了,怔怔地望著庙祝。“对!人肉水饺。只有这个办法可以改变你们家的命运。可是,你们一定要记住,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别人知道。还有,你们家人绝对不能吃这些水饺,否则,一定会大难临头。”
  黄老汉夫妇两人茫然谢过庙祝,一路上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两人都一言不发。中午小歇过后,妻子问:“你觉得怎么样?”黄老汉问:“你说呢?真的要干吗?”妻子沈吟了一会:“难不成就眼睁睁看著咱们家这样衰败下去吗?”两人对望了一阵子,终于痛下决心,决定照庙祝的话作去,当下开始计画如何取得人肉。黄老汉的水饺店就在馒头山的山脚下,殡仪馆随时都在吹吹打打鼓乐喧腾,遇到好日子,灵车还得排队,这般算来,肉源不虞匮乏。两人于是决定盗挖新坟,为了掩人耳目,当然只能在月黑风高的深夜行事,而且必须在坟边就地将尸体化整为零,运带下山,才不致于太过明显。夫妇两人商量了半天,决定在每次采肉时,割取尸体的胸、腹、臀与腿等肉多的部分,其中当然又以油脂较多的腹肉或臀肉为佳,拿来做水饺馅儿口感较好,不过,腿肉和臂肉因为运动量较多,咬劲应该比较棒。因为庙祝千交代万交代:自己家人绝对不可以吃人肉水饺,夫妇两人无法尝试新水饺的口味,只得靠推算来调配馅料。
    当晚夫妇两人心惊胆跳上山去,口中喃喃祝祷著,打著抖儿挖开一座新坟,割下尸体上的肉,又跌跌撞撞地下山来,一路上除了虫声唧唧,以及偶而路过的车声,也没有什么。夫妇两人并不交谈,蹑手蹑脚回到家后,黄老汉马上把肉清洗乾净,跺成碎肉,妻子则开始杆著一张张准备好的面皮,等黄老汉调好人肉馅料之后,两人便快手快脚地包起水饺来,直工作到清晨四点多才洗澡上床休息。
  说也奇怪,第二天早晨十点多,黄老汉刚开店门不久,十分钟之内,店里就满座了,客人如潮水般来来去去,生意好得连擦汗的时间也没有,黄老汉的汗水就像雨点般滴入了沸腾的水锅里。妻子也没闲著,事实上,她的手简直快断了,她不住地杆著新的面皮儿,刚包好的水饺马上就被丢下锅去。两人忙进忙出,直到关店为止,再怎么冷漠的客人临走前都会忍不住对黄老汉夫妻说:“老板,你们的水饺味道真好。”收店之后,夫妻两人眉开眼笑在桌前对坐著数钞票,大喜过望,一天赚的钱居然比往日两个星期赚得的钱加起来还要多。尽管已经累得骨头都快散掉了,可是夫妇两人都精神勃勃的。而且,他们都没有忘记:今天晚上,还有活儿要干。
  “昨天牛刀小试一下,没想到今天居然生意这么好,我看今晚乾脆多干些肉下来算了,省得咱们每晚都得上山去。”黄老汉悄声对妻子说,妻子连忙点头:“对啊对啊!我也是这个主意。而且今天是个好日子,可采的肉应该比较多,采回来冰在冰柜里也能用上个两三天,省点事好!”
  夫妇两人于是又上山去了。就这样,自从黄老汉开始卖人肉水饺之后,生意就好得令人不敢相信,夫妻两人喜出望外,已届暮色的身躯也彷佛枯木逢春,精力旺盛,再怎么辛苦工作都不以为意。短短一个星期就赚到一笔可观的财富,不仅如此,黄老汉水饺的名气居然像野火燎原一般,一传十,十传百,甚至远在基隆桃园的饕客都慕名而来,客人太多,店面不够大,就得排队等候,人潮车潮如此汹涌,经过的路人多以为是某达官要人出殡,等到发现是家毫不起眼水饺店时,总不免目瞪口呆。这天清晨,黄老汉夫妇都还在沈睡中,他们的小儿子已经起身准备要上学了。
  夫妇俩的大儿子现在念国小六年级,小儿子才国小四年级。两个孩子年纪虽小,可是都很乖巧懂事。小儿子望望鼾声大作的母亲,不忍将她唤起床,他知道继父和母亲这些日子以来每天都忙到三更半夜,工作十分辛苦,应该让两个老人家好好休息一番,于是,他自己打开冰箱准备今天中午的便当。冰箱里没啥可吃的熟食,只有一个盘内还装著十个已煮熟的水饺,或许是昨天卖剩的。小儿子便将那十个水饺装进便当里,背起书包出门去了。
  第一节上课的时候,小儿子的肚子便咕噜咕噜叫起来了,因为没吃早餐,他望望抽屉中的便当盒,心想趁老师不注意时偷偷吃一个充饥好了,于是风声草偃地偷偷将便当掀开一条细缝。不开还好,这一开,他吓了一跳,因为从隙缝中望进去,发现水饺少了一个。
  “怎么会少一个呢?”他悄悄地数来数去:“今天早上放进便当时明明有十个,可是算来算去,就是只有九个。小儿子觉得怪异极了,很害怕,赶快把便当盒盖紧了。第二节上课时,小儿子实在饿得不得了,于是,又偷偷地开了便当盒。从便当缝里探进去,他又愣了一下。“八个?”他想:“怎么变八个啦?刚刚数明明还有九个的!”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小儿子不敢再开便当了,忍著饥饿撑到中午,便拎著便当跑到哥哥的教室去,偷偷把哥哥叫了出来,把事情告诉他。“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当哥哥的年纪虽然多了两岁,胆子可没有比较大。他轻轻地把便当翻开一条缝往里头望去:“奇怪!只有七个啊!你是不是睡昏头记错啦?你只放了七个水饺进去对不对?”
  做弟弟的拼命否认:“不对不对!我真的放了十个水饺进去喔!”当哥哥的半信半疑,于是又从缝里看看到底有几个水饺,这一数就吓呆了。“六个!”
  兄弟两人将便当重新包好,再也不敢打开便当盖子。熬到下午放学后,两人便拔腿往家里跑。
  黄老汉的妻子听到兄弟两人告诉的这件怪事,吓得脸色发白。“完了!”她寻思著:“这两个星期来,咱夫妻俩忙得都没时间照顾孩子,也忘记要交代孩子们不要吃家里的水饺,这下子会不会有大祸?”她慌慌张张地问:“你们老实说,你们到底有没有吃过家里的水饺?”两个孩子拼命摇头。“真的没有说谎吗?”她说:“没有人吃水饺怎么会少?”孩子极力分辩:“真的没有!我们真的没吃啦!”小儿子说:“真的啦!每打开一次盖子就会少掉一个水饺,好可怕喔!”黄老汉的妻子紧张得手都抖了,心中一直念著:“完了完了!莫非这是大难临头的怪兆?”她轻轻将便当盖子掀开一条缝:“。。。五个。”她吸口气定定神,水饺放久了,似乎漫溢著人肉酸味。她再度轻开便当,自缝中喃喃数著:“。。。四个。”
  “四个。”她开始大喊大叫,势若疯狂。黄老汉闻声跑了进来,发现妻子泪流满面:“这么快就天谴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黄老汉迭声问:“啥事?啥事?”两个孩子把事情经过告诉黄老汉,黄老汉听了也吓得魂不附体。“难道真的要大难临头了吗?”他问:“乖孩子,老实告诉爸爸,你们真的没有吃水饺吗?”两个孩子坚决地摇摇头,小儿子急得满脸通红:“真的没有啦!我真的一口都没有吃过!连煮水饺的汤我都没喝过喔!”
  黄老汉想起庙祝的警告,不由得慌了起来。“轻则钱财散尽,重则家破人亡。。。。”他也和妻子一样,颤著手不敢把便当盖掀开,微微把便当打开一条缝。三个。这次便当中仅剩三个水饺了。他盖上便当,过了一会,再度重复刚刚的动作,实在太令人毛骨悚然了,只剩两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祥的恶兆狠狠地笼罩在桌旁四个人的头上,黄老汉的手抖得像中风一样,简直无力再开启便当盖了,好不容易费力打开了一小缝,这缝够大,四个人都瞧的一清二楚:这次便当里只剩一个水饺了。
  怎么办?每开一次就会少掉一个人肉水饺的便当盒,静静躺在桌面上,四个人都不敢去动它了。
  如此良久,黄老汉凄然说:“这都是命吧!老天注定我们家要遭逢凶煞,怎么样也躲不掉了。”他伸手想要掀开里头不知道剩下什么的便当盒,他的妻子抢过来拉住他的手,大哭道:“不要啊!不要啊!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命苦?好不容易才开始顺利起来的。。。。。。”黄老汉摇头叹气,一颗老泪挂在眼角:“该来的就躲不掉啊。。。。。。”他狠下心来,一把将便当盖全部用力掀开了,霎时间,四个人都呆呆地凝视著便当盒,脸色或青或白,悄然无言。

  原来,十个水饺,全部黏在便当盒盖上了。

(完)


镜鬼·鬼镜

    认识阿达半个月了,小毓第一次被邀请去他家。于黄昏时驱车前往,坐在副座的她心如鹿撞。
  下车,阿达殷勤开门。郊外三层楼的小别墅,在她看来,也算豪宅。园子里开着妖艳的花,猩红色,说不出名字,只是香气恁地好闻。
  在客厅烛光晚餐,一面半人高的长镜映得星火明明晃晃。镜色古旧,与屋内风格不符,她好奇地凑上跟前。
  “这是古董,有八、九十年,我收了来,找新的框配上。是不是很奇特?”阿达递上一杯酒,双眼迷离。
  她抿了口酒。心神荡漾的味道。再看那镜,多出层光晕,昏黄昏黄的。镜中的自己,脸色酡红,比平日更娇艳。
  阿达返回吃菜。她多留了一刻,忽然眼花,瞥见镜中有张脸一闪而过。极媚,极魅。回头,什么外人也没有,再看,总觉得镜中有人,只看不清。
  惊出冷汗,她倒退数步,跌坐在阿达怀里。
  “小毓,你很紧张?”他索性搂紧了些,“怕我吃了你不成?”拥抱很温暖。忘了恐惧,添了悸动。颤颤地,感觉他吻上唇。一时间什么都不记得。
  他松开,意味深长地说,“天热,我去洗个澡。”走向楼上卧室,背影的轮廓很健美。
  小毓不安,又是渴望,又是慌乱。阿达是老板,年纪轻轻有了产业,算是人才。许是对自己一见钟情,刚来十天就升了她两级。茶也喝了,戏也看了,走到这一步,仿佛注定。来此之前,彼此都知道会发生什么。现在终于到了。
  一个人静坐。似乎能听到楼上的水声,冲洗着欲望。不经意又瞄到那面镜,光影流转,每换一个角度,就幻出各色彩光。只是隔得远,再看不到任何异常。
  是错觉。她摇摇头,望楼梯发呆。乳黄的灯光下,走出个蒸腾的身影,雾气朦胧中,他显得越发英俊。
  “你去?”一件粉色丝绸睡衣,薄如蝉翼,从他手上流淌下来。
  红着脸,默不作声,她逃到楼上。他跟在后面,在浴室外的床上,点一支烟。
  手抚过肌肤,微微颤抖,在水中渐渐红润。一扇门板,暂时挡住热剌剌的注视,她尽情凝看自己。这木板却挡不了绮思。他躺下,不停地玩手上的打火机。点火,熄灭,再点,再熄。
  出得门来,他猛地弹起坐定,两人都不说话,对望数十秒。终于,他一个箭步,抱紧了她。
  这一夜很快过去。
  次日,阿达来接小毓,再见他,眉眼都更亲切。在邻里的艳羡中,坐上他的车,顿时觉得身份已与往日稍异。
  办公室里,除了阿达的秘书芬妮外,个个都对她加了恭敬。“毓姐,你的咖啡。”有人帮她冲咖啡,有人为她做跑腿,老板娘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之后,去他的别墅就成了家常便饭。偶尔,仍看到那镜里有人脸,哀怨到十分,却也美得不似人间女子。一见到,她就心惊肉跳,于是自我解释,只是因为心惊肉跳,这才产生幻觉。
  直到有一天,发觉不对,她竟有了。得赶紧和他结婚,她对自己说,预备郑重地和阿达谈一次。
  那夜,吃过晚饭,他照常说要去冲凉。她连忙阻止,说:“我有重要的事。”他停下来听。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他笑起来,拧她的脸:“你还年轻,想那么远的事干什么?”没当回事,径自又上楼去了。
  她烦恼地坐在镜前,唉,是她口气不对,缺乏技巧,还是他没责任心,只想玩玩?年轻?看镜中容颜,分明已经不小,虽然,这泛黄的镜,照不出皱纹。
  是啊,没有皱纹,仔细看了看,她仍美丽。而且,似乎越来越美,这镜子化去她眉角的愁,眼里的忧。一点点变化,渐渐已不像本来面目,只是不自知。她越看越爱,全副精神都投在镜里,舍不得移开视线。却原来,自己如此美丽,不输绝色佳人。
  就在此刻,奇事发生。她眼前大亮,亮到睁不开眼,轰然一记,脑中就觉一空。然后,黑漆漆的,居然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拼命甩头,拼命张眼,看见一副奇景。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叉腰站在面前。
  “你是谁?”天哪,她发不出声!再看,不由得毛骨悚然。她居然看见面前是一张餐桌,旁边是沙发,再那头是顶天的装饰墙,那么――镜子呢?
  她看来看去,找不到那面镜子。身后,小毓想,我身后面是什么?回头,可惜什么也看不到,漆黑一片。
  那个自己,笑眯眯地凑上脸来,眼中有一丝狡黠。左看右看,十分满意,仿佛对面的她,是面镜子。醒悟到自己在镜子里时,小毓吓得魂飞魄散。是啊,为什么看不见手脚,看不见其他!她的身体,已经被别人借去,只剩灵魂,困在一面镜子里。
  “我看了你很久,现在,轮到我享受了。”那个灵魂嘿嘿冷笑,摆出合度的微笑等待阿达,再不与她说话。
  小毓想,这是谁?鬼怪吗?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竟能把自己吸进来?难道自己也成了鬼?
  来不及思考,阿达已经下来,亲吻那个人。那人喜滋滋搀他上楼,临走,抛个媚眼给她,让她背过气去。
  半夜,那个人悄悄下楼,孤魂般在屋里飘。取了杯牛奶,汩汩喝了几口,黑亮的眸子定定射来。她看到熟悉的容颜,不熟悉的目光,竟在镜里瑟瑟发抖。只是那人没有走近,朝她这个方向怪笑了两声后,走了。
  次日,阿达始终没有下楼。下午三点,大门的把手转动,芬妮的头探了进来。
  “阿达,你在家吗?”芬妮蹑手蹑脚上了楼。随后一声尖叫。
  过了很长的时间,她看见芬妮扶着阿达,一步步走下楼。阿达赤裸的身上,全是血痕,手脚也有被绑过的淤痕。
  “我还以为你死了,原来你喜欢这个。”芬妮脸色难看。
  “该死的小毓,居然真打!”他愤愤,“还塞住我的口。”“别说了!谁要你爱惹狐狸精?”芬妮用嘴堵住他的。
  他一把推开:“老子痛死了,快拿药膏来!”小毓的心忽然凉了,对后来的亲热已无动于衷。只是不停地想,那个在她躯壳里的鬼是谁?是否,也是他曾经的过客?
  接下来的日子,恐怖、新奇、无聊。小毓不得不接受恐怖的事实,她的确被锁在镜子里,无法脱身。但也有新鲜事给她瞧,譬如,阿达的衣服一个月送洗一次,喜欢赤身在家里走,吃早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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