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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红色三部曲之历史选择了毛泽东-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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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记得,毛泽东住的地方,像学校,也像教堂,不像住家房舍。他来到那里,正巧,傅连暲给毛泽东打完针药。毛泽东见到老朋友罗明,很高兴要跟他聊聊。不过,这时张闻天正在毛泽东那里谈工作,毛泽东要罗明稍等。于是,罗明和傅连暲坐到大厅外的石板上,毛泽东跟张闻天在大厅里的谈话,罗明听得见。后来,据罗明回忆,毛泽东当时对张闻天说:“我们突破敌人的第四道封锁线,受到了严重的损失,无论如何不能照原计划去湘西与二、六军团会合了,因为敌人已调集了三四十万兵力,部署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企图消灭我们。我主张现在应坚决向敌人兵力比较薄弱的贵州前进,才能挽救危机,争取主动,开辟北上抗日的道路……”罗明:《关于通道转兵一些情况的回忆》,《中共党史资料》,第九辑。罗明后来在一九三五年二月娄山关战斗中负重伤,不得不与妻子留在贵州,后往广东梅县,由那里去了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当教员。新中国成立后,罗明担任华南大学校长、广东省政协副主席。在历史的长河中,通道“飞行会议”一闪而逝。然而,这次“飞行会议”是毛泽东重新崛起的标志,如今成了历史学家们细细追寻的所在,只是雪泥鸿爪,往事如烟,考证工作颇为艰难……    
    


第六部分:长征途中黎平政治局会议支持毛泽东

    “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分银。”这三句流传甚广的话,是当年贵州的形象写照。贵州,全省处于海拔一千米左右的高原,山峦叠起,峭壁嶙峋。自从通道“飞行会议”通过了毛泽东的建议,红军便从通道县西行。才一天工夫,就进入贵州地界。“红军先生,给个钱儿,我们是干人儿!”路边,出现了衣衫褴褛的山民,向红军讨乞。“干人儿”,也就是穷人之意。于是,红军也就贴出了“贵州化”的标语:“红军是帮助干人的军队,当红军去!”“红军保护干人分田地!”“绅粮压迫干人,辛苦没有饭吃,打倒剥削干人的绅粮!”“绅粮”,即地主、富人之意。一首新民谣开始流行:“红军到,干人笑,绅粮叫。白军到,干人叫,绅粮笑。要使干人天天笑,白军不到红军到。要使绅粮天天叫,白军弟兄拖枪炮。拖了枪炮回头跑,打倒军阀,妙!妙!妙!”刚进贵州,毛泽东便失去了身上的一件毛线衣。那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带着小孙子,外出讨饭,饿倒在路边,浑身冷得发抖。毛泽东二话没说,脱下身上的毛线衣,送给老妇人,还叫警卫员解下两袋干粮相赠。老妇人向他跪谢,他用刚学会的贵州话答谢:“红军是干人的队伍!”轻轻松松,红军一进贵州,就在十二月十四日攻占了一座颇为繁华的县城:黔东的黎平。    
    当时黎平县县长王仲甫在“呈报”中写道:“朱毛大股倾巢窜至,十二月十四日匪由锦屏属之平茶进窜,分道环攻,驻军失利,县城遂陷。”《红军转战贵州——旧政权档案史料选编》,贵州人民出版社一九八四年版。    
    县城里,高耸的德国路德式教堂,成了中革军委总部的所在地。教堂右边,一排白墙青瓦、前低后高、外砖内木的平房,成为周恩来的住所。这里本是商人胡序维的店铺(后来成了黎平县酱菜厂的厂址)。这座平房,如今被载入史册——因为十二月十八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在这里召开,史称“黎平会议”。通道的“飞行会议”毕竟太匆忙。这一回红军进黎平县城,休整了三天,成为西征以来难得的喘息机会。    
    走进那所平房,出席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的人物,有政治局委员博古、周恩来、毛泽东、张闻天、朱德、陈云,政治局候补委员王稼祥,还有总政治部代主任李富春。“三人团”之一的李德,显眼地缺席。据他在回忆录《中国纪事》中自称,“我因为发高烧没有出席”。事情颇有戏剧性:当毛泽东失意时,那肺病、恶性疟疾便来纠缠着他。眼下,颠倒过来了,毛泽东的病日渐见好,以致可以送掉被子、送掉毛线衣,而李德这个向来壮健的日耳曼人,却“染上了严重的热带疟疾”,以致发起高烧来。    
    周恩来虽说在通道已经表示过对李德的异议,但向来富有组织纪律性的他,在这次会议之前,还是郑重其事地征询李德的意见。李德依然重复着他在通道已经说过的那些话。但是据周恩来回忆,李德并没有缺席,而是出席了会议,并与毛泽东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毛泽东的意见,归纳起来共三条:    
    一、放弃北进与贺龙、萧克部队会合及在湘西建立根据地的原计划。    
    二、西进贵州,攻取贵州第二大城遵义,以遵义为中心建立新的根据地。    
    三、在适当的时候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全面总结第五次反“围剿”以来的教训(即他一开始就提出来的“要讨论失败的原因”)。    
    这时的毛泽东,在政治局中已举足轻重。他的意见,当即得到政治局多数的支持,唯有博古    
    表示反对。博古仍坚持他和李德拟订的原计划。    
    在会上,毛泽东取得一个很大的胜利,那就是在周恩来的支持下,政治局同意通过一项书面的决议,表达中共中央战略意图的重大改变。这样,毛泽东的意见,得到政治局的正式认可。这便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关于在川黔边建立新根据地的决议》,又称《黎平会议决议》。这项决议当时以电文发出,电文原始的标题是《战略方针决定经你们传达至师及梯队首长为止》。决议的部分原文如下:    
    各军团及军委纵队首长:    
    兹将电告中央政治局本月十八日关于战略方针之决定。此决定经你们传达至师及梯队首长为止。在部署中关于本决定之解释,总政治部另有训令。中央书记处中央政治局决定:    
    一、鉴于目前所形成的情况,政治局认为:过去在湘西创立新的苏维埃根据地的决定,在目前已经是不可能并且是不适宜的。    
    二、根据于:甲,使我野战军于今后能取得与四方面军及二、六军团之密切的协同动作。乙,在政治的经济的及居民群众的各种条件上求得有利于彻底的粉碎第五次“围剿”及今后苏维埃运动及红军的发展,政治局认为新的根据地区应该是黔边地区,在最初应以遵义为中心之地区……    
    决议通过后,出于对李德的尊重,周恩来在当天夜里拿给李德过目。不料,李德看了译文后,大为不悦,跟周恩来吵了起来。向来温文尔雅的周恩来,也忍无可忍,顶撞了这位“顾问”。当时在场的周恩来的警卫员范金标,在一九七八年九月二十五日作了回忆谈话,只是他已习惯地称周恩来为“总理”了:    
    吵得很厉害,总理批评了李德。总理把桌子一拍,搁在桌子上的马灯都跳起来,灯都熄了,我们又马上把灯点上。《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第一百三十五页,贵州社会科学丛书,一九八三年版。    
    连周恩来都跟李德拍桌子,向来傲岸固执、目空一切的李德也不得不叹道:“兵败言微!”“无可奈何花落去。”李德已经无法再主宰红军。尽管他吵、他闹,中共中央政治局的决议照样以电报发往各军团及军委纵队首长们手中。翌日——十二月十九日下午六时,中革军委发出关于贯彻黎平政治局会议决议的决议。同日,总政治部代主任李富春签署了总政治部关于执行决议的训令。    
    中共中央政治局的决议、中革军委的决议和总政治部训令这三个文件的发布、下达,表明毛泽东得到了党和红军的支持,完全占了上风。    
    


第六部分:长征途中李德终于“靠边站”了

    顺理成章,在三个文件发布之后,李德丧失了军权。用周恩来的话来说,那就是“排除了李德,不让李德指挥作战”周恩来:《党的历史教训》(一九七二年六月十日),《纪念遵义会议五十周年》,贵州人民出版社一九八六年版。。当然,体面的理由,则是李德“生病”了。一位原先受李德“排除”的人物,重新参与指挥作战。此人便是李德的校友刘伯承!刘伯承,红军的一员名将。他是四川开县人,出身于贫苦农家,比毛泽东还年长一岁。他二十多岁就参加护国、护法战争。一九一四年他在《出益州》一诗中便写道:“手执青锋卫共和”。一九一六年,他在讨彭战争的四川丰都之役中,冲锋陷阵,头部连中两弹,失去了右眼,从此以“独目将军”著称,在他戎马一生中,负伤多达九处。    
    一九二六年,三十四岁的他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任国民革命军暂编第十五军军长,参与领导南昌起义。这年冬天,他赴苏联莫斯科高级步兵学校学习,后入伏龙芝军事学院深造,成为李德的校友。在中共“六大”,刘伯承曾在大会上作《对军事问题的补充报告》。一九三○年夏回国,担任中共中央军委委员。他在一九三一年进入中央苏区,担任红军学校校长兼政委。一九三二年十月,刘伯承成为中央军委总参谋长。    
    李德刚来时,刘伯承对这位老校友曾十分热情。但是刘伯承很快就发觉,李德在那里瞎指挥。毕竟李德是共产国际派来的军事顾问,向来稳重的刘伯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没有轻易说出口。在广昌大败之后,红军步步被动,根据地日渐缩小,刘伯承忍无可忍,建议李德一定要改变硬打死拼战术,不然会“变成千古罪人”!    
    李德闻言勃然大怒,训斥刘伯承道:“你白进过伏龙芝军事学院,战术水平还不如一个参谋,还当什么参谋长?!”    
    刘伯承面对老校友如此无理训斥,针锋相对地与他争论。此事传进博古的耳朵,便以“触犯军事顾问”为名,撤掉了刘伯承的总参谋长职务。长征开始后,刘伯承被调往最为艰巨的殿后的五军团担任参谋长。直至此时,李德“靠边站”,刘伯承复职,重新担任了总参谋长。毛泽东向来十分尊重刘伯承,当年,中共中央要朱毛离开红军时,毛泽东便曾提议中央派恽代英、刘伯承前来主持红军。看到毛泽东得到了拥护,看到刘伯承复职,受到周恩来的“顶撞”,“靠边站”遭冷遇的李德心中窝着一把火。博古深知李德心中的不快,便把萧月华从休养连里调来,安慰这位处境狼狈的顾问。本来,按照红军的行军纪律,女战士集中在休养连,在行军途中不能与丈夫生活在一起的。    
    李德一肚子的气,正无处发泄。萧月华的到来,成了他的“出气筒”。在黎平短暂的三天休整,狂怒的李德无端把萧月华揍了一顿……萧月华这名字,在李德的回忆录《中国纪事》中是见不到的。他只写及他在延安时的一段婚姻:    
    一九三八年,有一天我去找陈云,有一段时间他是主管中央组织部的中央书记,我请他把我转为中国共产党正式党员,以便能参加党的生活,并请他同意我同一位名叫李丽莲的歌唱演员结婚,她是一九三七年底同演员江青一起从上海到延安的。这两项请求他都同意了,我就同李丽莲到延安办事处登记结婚。其实,李德跟李丽莲的婚姻,比与萧月华的要短暂,只是他不愿再提萧月华罢了。    
    李德在来华前结过婚,他的妻子便是奥尔加·贝纳里奥,两人曾一起被关入莫阿比监狱。一九三二年春,他来到中国。翌年春,他曾改名奥托·斯特恩从上海前往北平,跟美国记者斯诺见面。斯诺的妻子海伦·斯诺,在一九八二年接受美国记者索尔兹伯里的采访时,仍未忘当年对李德的极度反感:“在她眼里李德是个好色之徒(不少中国人有同感)。”索尔兹伯里:《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第四十二页,解放军出版社一九八六年版。    
    来到瑞金之后,离李德的“独立房子”不远处,是少共中央机关。李德对那里一位领导人的妻子献殷勤,不时给她送礼物。如此敏感的事,马上传到博古耳朵里。博古生怕这位洋顾问在红都惹出桃色新闻来,便决定通过组织,给他找一位中国姑娘作为妻子。    
    博古把这一特殊任务,交给了在中央妇委工作的李坚贞。李坚贞在妇女工作中,还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为“洋大人”择妻的“任务”。左思右想,她的眼前闪过一位熟悉的广东姑娘,她憨厚、文化粗浅、不算漂亮,但是身体健壮,而且组织纪律性强。这位姑娘便是萧月华。萧月华比李德小九岁,一九一○年八月出生于广东大埔县侯北山村的贫苦农民家中,小名阿香、阿华。在兄弟姐妹九人之中,她排行第六。    
    她成了一朵苦菜花。小时候,父母迫于子女太多,负担不起,把她送给杨家当童养媳。十三岁那年,她成为广东海丰县南丰布厂织袜车间童工。在那里,她结识了彭湃夫人蔡素萍,受到了革命影响(据广东大埔县党史研究室,湖南省军区政治部何展琼、余敏、朱光梅的调查《忍辱负重一生革命的女红军萧月华》),一九二六年,十六岁的她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不久加入中国共产党。此后,她成为她的家乡大埔县的妇女部长。    
    李坚贞是在一九三○年认识她的。那时,萧月华担任广东饶和埔少共中心县巡视员。翌年,二十一岁的萧月华进入闽西,成为少共闽粤赣特委负责人。她差一点被作为“社会民主党”处死!一九三二年八月,萧月华被调到瑞金,在少共中央文书科担任文书。一年之后,李德来到瑞金,住进离少共中央只有一箭之遥的“独立房子”。李坚贞找萧月华谈话。这样的“特殊任务”使萧月华难以接受,但这是组织上交给的“政治任务”,萧月华不得不去“完成”。这样,萧月华只得在夜里遵命前往“独立房子”,而白天照样做她本来的工作。李德的特殊的伙食,“外宾”的待遇,与她无缘。后来,调她去照料李德的生活。不懂一句外语的她,好不容易才学会怎样烤面包。李德却常常怀疑她偷吃他的食品,动不动便是打骂。红军开始长征,使萧月华如释重负,从此她可以在休养连里跟女红军们高高兴兴生活在一起,再也用不着为那恼人的“涉外婚姻”而痛苦。可是,在黎平的逗留,李德的打骂又在她的皮肉上留下青紫块。    
    李德的脾气本来就乖戾暴躁,此刻没有萧劲光、周子昆、刘伯承可以训斥,只有萧月华这“无罪的羔羊”不得不受苦受难。她找博古诉苦,要求离婚,博古只能以“服从组织”来要求她忍气吞声(到延安后,萧月华终于和李德离婚。新中国成立后,她被授予大校军衔,正师长级待遇。一九八三年十一月一日因癌症病逝于广州)……幸好在黎平的逗留是短暂的。因为战事急。十二月二十日,中央红军离开黎平,分两路西进。新任总参谋长的刘伯承,被任命为先遣司令,一路斩关夺隘,成为全军开路先锋。出了黎平,红军便直扑乌江,进军遵义了……    
    


第六部分:长征途中心慌意乱的王家烈

    红军入黔的消息,如同一颗原子弹在贵州省会贵阳市爆炸。首当其冲的是身材魁梧、四十一岁的贵州军阀王家烈。他集贵州国民党省党部指导委员会主任、贵州省主席、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五军军长于一身,握党、政、军大权于一手。贵州这地方,“山高皇帝远”。自从一九一二年唐继尧入黔、督黔以来,军阀割据,自成一统。    
    此后,虽然贵州军阀内斗颇烈,派系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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