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应-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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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高顶礼帽的人,双手插兜,站在一些版画和油画前吗?法文画名叫《版画爱好者
》,英文画名叫《收藏家》。英文画《收藏家》的构图与法文画的《版画爱好者》
的极为相似,除了画幅稍大一丁点以及色调略淡一点以外,简直让人难以区分,它
现在收藏于芝加哥艺术学院。如果已经有两幅如此相似的画,那么谁敢说没有第三、
第四幅呢?”
“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他的画不都广为人知吗?瞧这本书!图片、描
述、展览、收藏者明细录、出处、目录号码……对这家伙倒是要详细记录啊。”
① 戈雅:(1746~1828),西班牙画家。
② 伦勃朗:(1606~1669),荷兰画家。
麦尔笑道:“是啊。保罗·瓦莱里①写道,‘关于多米埃的一切均已被描述’,
但并非如此,有关各种作品的年代和真伪仍然是莫衷一是。你知道,已有不少赝品
出来了。是他本人亲自签名还是别人代签,对此早有争议……
他的作品已经流散到了世界各地的收藏馆里,但没有一个馆能集他的作品之大
成。即使是卢浮宫也只收藏到他的几幅画,然而他的画到处都有,所以产生一切争
议都是可能的。”
“真有意思!我压根不知道这事情这么复杂。”海伦不禁惊叹道。
“慢慢学吧,海伦,慢慢学吧。”他们又回到工作室。“话说回来,谈谈切诺
普斯精美绝伦的赝品吧。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怎样才能辨别我们现有的这幅画到底
是真还是假?如果我手头有与之相对照的东西,就像日本警方拿着的那幅,那可就
帮大忙了。”
“可这两幅画也许都是假的!对吗?原来的那幅在苏格兰!画就是从那里出来
的!因此……”
“是的,可假如这两幅都一齐通过所有的鉴定,就算你知道其中一幅必是赝品,
你也不可能将它们区分开来……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说另一件事。
我认为这一幅最有可能是真迹,是从苏格兰的巴雷尔馆偷出来的。由于切诺普
斯对它不肯放手,也不归还,又不肯按我们原先谈好的交易卖给我,因此警方和巴
雷尔馆得到的是假画。但是这一次,切诺普斯无法再制作另一幅假画,所以他只好
将真迹卖给我。他还想要我与他合伙,这我已跟你说过,所以他得劝说我,把画卖
给我。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办法?我真想把警方手里的那幅复制品拿来做一比较!
那可就太好了!”
“那么……你愿出多少钱让我为你弄到那幅复制品呢?我虽然无法打保
票,但是我想还是可以弄到的。”
麦尔毫不犹豫地答道:“一万元。我过去、现在都愿出这个价。一万元。”
他用雪亮的目光扫了海伦一眼。她点了点头。
“我们成交。”麦尔伸出手来。
“一言为定。”他们握了握手。
“现在我来把它压平。这画是卷成筒送来的,所以得先整平。好吧,现在我们
看看多米埃其他几幅油画,在我的集子里。”
“啊,你指的是那些合法的复制品吧。我倒真想见识一下。”
“好的,我很乐意都让你看看。”
海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仅仅浏览一下麦尔的画集就需要好几个钟头。他不
会放她走的,每次海伦说看够了,麦尔仍坚持要她再看一幅,然后他就又打开一集
图片、画样、解说和漫画。他不停地讲说、解释、描述、评论摆在面前的画,并且
经常离题,扯得越来越远。
麦尔叫附近一家熟食店送来了午餐,两人坐下吃饭。海伦好不容易脱身出门时
已是下午四点钟。海伦出得门来,弄清了两件事:一、她从麦尔那里获得了有关切
诺普斯的所有情况;二、麦尔现在心事重重,但海伦最关心的是他愿出一万块钱来
购买一幅多米埃的《收藏家》复制品的事情。她乘着出租车,夹在唐谷公园大街交
通高峰时间拥挤的车流里,轻轻地哼起《来到加州》这首曲子。
① 保罗·瓦莱里(1871~1945),法国诗人兼散文家。
48。庆子在多伦多
庆子坐在旅馆客房里的床沿上,摸了摸用旧了的绳绒床罩,眼望窗外。
在她身边,灰尘在简陋客房里闷热的空气中飞舞。床头靠着的墙上钉着一幅光
彩夺目的蓝色玉石图片,兼做书桌用的梳妆台上挂有一幅挂历,是定点生产旅店用
品公司的产品。庆子的包躺在床边的地板上,包已经空了一半。威尼在狭小的衣橱
里为她的衣物腾出了空间,但由于不开心,庆子还没有把衣服放进去。
从旅馆二层楼的窗户向外眺望,可看到停车场一直延伸到南边一栋仓库模样的
建筑物那儿。建筑物的窗门紧闭,窗上刷着“出租”和“出售”的大字。正对着她
的窗户,有两个白人穿着脏兮兮的白衣服,没戴手套,正往已装得满满的垃圾车和
蓝色再生垃圾集装箱里扔掷旅馆的垃圾袋。庆子叹了口气。这决不是她以前所想象
的样子,更不是她理想中在多伦多的家。朱丽早就警告过她,威尼甚至更详细讲过
这房间以及他在地处多伦多犯罪高发区的这家三等旅馆里的工作性质。道听途说的
东西总是浪漫刺激,而现实却是另一回事。
他们在檀香山的婚礼和三天蜜月都安排得完美无缺。庆子本想多逗留几天,但
威尼坚持要回国,他所担心的是为格兰德宁做的那份工作,更担心麦尔对借给他的
钱已经分文不剩这事会做何反应。一万元加上所有开销!他们已经彻底破产了,威
尼对庆子如是说。幸好他们还可以回到他的老房子里栖息。他相信格兰德宁会要他
回来效劳(为何不会呢?),相信庆子也是很快就会找到工作。他们不可能永远呆
在夏威夷度蜜月,他们必须回到多伦多。
“回到现实生活,宝贝。”威尼总是这么说。对于威尼,日本是一个梦,加拿
大才是现实世界。对于庆子,日本是严峻的现实,而北美是块充满希望的土地。庆
子在行李里藏有一张美国运通公司的信用卡,价值三千加拿大元,并可从名古屋透
支十倍于此的钱。
自从庆子早先在夏威夷节俭度日以来,她一直渴望逃脱日本社会以固有独特传
统为名强加在它的臣民身上的束缚。庆子知道自己拥有走俏市场的两项技能——在
日本做会计的经历和熟谙地球上两种最重要的语言。只要能离开日本,她就可以大
展宏图。她寻找、等待着机会。若是一个西方人也许会立刻付诸实践、行动起来。
虽然庆子远不是处于日本传统地位的女性,但是她毕竟是那个社会的产物。她不敢
一个人闯,得有个男人带她一起走。这男人就是威尼。
在庆子生活中的紧要关头,威尼·蒂伦出现在名古屋。南义之死使她正常的工
作生活规律分崩离析,她忽然间失去了一位同气相求的熟悉长辈。今后她要独自面
对在黑社会企业里的工作,要与各种人打交道。她当然清楚他们的顾客都是些什么
货色。以前有南义从中斡旋,庆子涉足不算很深,很容易心安理得地做自己的本职
工作。南义出面与黑社会人物直接打交道,庆子坐办公室搞搞文秘财会。南义一死,
一切都突然结束,庆子再也无法躲避黑社会的人。
威尼爱上庆子并答应要带她走,这可谓是及时雨。威尼是个魅力十足的西方小
伙,大方、痴情、相当聪明却不盛气凌人。庆子喜欢他,喜欢同他在一起,并且相
信自己完全可以控制威尼。作为一个女人,还能再指望什么呢?
庆子走进浴室,看见镜子蒙蒙的,上面尽是威尼淋浴时留下的蒸气。威尼早已
出门,到离橡树城不远的湖滨路去接格兰德宁,载着他到处转悠。庆子擦净镜子,
想起威尼出门时是多么的不高兴。她花了十分钟来描眉画眼。
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和什么情况下,庆子总要使自己容光焕发。
前一天晚上庆子和威尼碰到海伦和一位名叫艾丽斯·凯普兰的女人,一起喝了
点饮料。庆子还不太明白海伦与艾丽斯的关系,而威尼则毫无疑问地一眼看穿了两
人的暧昧关系。当晚在床上说起夫妻间的悄悄话时,威尼说:
“宝贝,她俩搞同性恋,在一起做爱,就好像咱们俩一样。”
“哦,我相信你关于海伦的话是对的,但……艾丽斯,她这么年轻、漂亮……
真逗。我倒挺喜欢她的。”
“是啊!那海伦,挺有本事。”威尼十分羡慕。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把海伦划
入成功的男性之列,而没将她当女流看待。既然他那么钦佩和羡慕海伦,并且在自
己有限的经历里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地方来安排海伦的位置,便只好把她看做出色的
男性。接着,威尼意识到庆子所说的意思,“嗨,宝贝,你想啥?女同性恋都像海
伦?又老又厉害?不是那么回事儿。不管怎么说,你也喜欢海伦,对不对?你是不
是想她会不会来跟你胡搞?现在你有我了,用不着胡思乱想那事儿,明白吧。”他
紧紧地搂住庆子,可庆子毫无反应,她的心思全在那两个女人身上。
“哦,不,我才不想那种事呢!我是喜欢海伦。我只不过觉得真奇怪:
她和艾丽斯居然是情人。嗳,艾丽斯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我真不明白一个女
人怎么会不爱男人而去爱另一个女人。”
“咱俩都不明白,宝贝,咱俩都搞不懂。”这话题使威尼颇不自在。为了不再
谈此话题,威尼做起任何男人在此情况下都会做的事情。“嗳,我给你看看她们所
缺的东西。呣?”
他的嘴和手慢慢地愈加热切。庆子感觉到威尼在勃起,便使自己去迎合他的需
要。被迫丢下这样一个有趣的话题真扫兴。不过当然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当然。
今天早晨威尼出门时又旧话重提关于海伦的事。他俩在楼下咖啡馆里吃罢早饭,
正往楼上爬,准备回房。威尼说道:“他妈的!真想辞了现在的活儿去跟海伦一起
继续工作。我和她以前合作得不错,你知道。‘威尼·蒂伦,私人侦探。’这听起
来神不神气,哎?当然比给那死鬼格兰德宁当司机、载着他满城乱转强过百倍,告
诉你。”
“你干嘛不问问海伦呢?也许还真能成呢。我们今晚去看看她,好不好?”
“你这样想?呣,也许。问一下也没什么坏处,我想。吃饭的时候问问她,好
的。哎,宝贝,见了老朋友玩个痛快。再见。”威尼在门口吻了吻庆子,出了门。
庆子是个有思想、有主见的日本妻子,对丈夫充满希望和期待。
恰好在此刻,威尼的远大理想和庆子的雄心壮志碰撞在一起。
49。四人食生鱼片
那天晚上艾丽斯出主意到日本寿司店去聚餐。她想让威尼和庆子看看多伦多也
有不少风味纯正的日式饮食店,并且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于是,他们决定到地处
多伦多市中心维多利亚街和里士满街交叉路口处的日本寿司店吃饭,饭店的周围并
不幽静。
由于是艾丽斯出的主意,所以她觉得责任重大,故老早就赶去饭店,第一个到
达。从那天早上起她就没见着海伦。前一天晚上她们见过面,但海伦没有留下来同
她过夜。一到多伦多海伦就悄悄地住到了另一家旅馆,没去看她。艾丽斯感到宽慰,
也有几分气恼。艾丽斯很希望海伦能够主动前来重叙旧情。她俩关系中断是在宝石
广场高塔大厦那宗肮脏交易结束后海伦返回温哥华的家中之时。艾丽斯本可借机告
诉海伦,她不愿搞“远距离关系”。如果这样表明心迹,可能会出现戏剧性的场面。
也许她俩会重归于好而烈焰重烧,也许仍然保持“远距离关系”。不过不管哪一种
情况,都会适合艾丽斯的口味。然而海伦先发制人,她打来电话说,等着艾丽斯请
她过来。她晚上留下过夜时既热烈又兴奋,还跟以往一样同艾丽斯做爱,但这一切
都挺随便,没有什么想当然的她俩必须住在一起的事情发生。艾丽斯因此不得不提
起过去一年里她的韵事——特别是她的新欢,贝特茜。贝特茜年方二十五岁,长得
很性感,穿着皮夹克,像个女阿飞。她还是约克大学的博士研究生,正在写一篇关
于多伦多七十年代同性恋政治问题的论文。当然,她是赞成性解放的,认为这是她
这一代人的发现。海伦对艾丽斯与贝特茜暧昧关系的反应是“那不错嘛”,同时还
想请艾丽斯抽空带庆子到城里转转。由此可以清楚看出,海伦并不嫉妒和拒绝与艾
丽斯来往,她一点都不会在乎艾丽斯踉谁要好。艾丽斯虽然有点失望,但也同意次
日关照一下庆子。她对贝特茜专注于性政治问题已经感到厌烦。海伦在日本的历险
以及庆子同威尼的故事激起了她莫大的兴趣。那天早上她带着庆子在多伦多到处游
逛,指点名胜,问庆子有关她在日本生活的问题。这使得艾丽斯能够充分展示自己
对别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以及戏剧表演天才。对于晚上四人聚餐一事艾丽斯更是激动
不已,巴不得海伦早点来。
日本寿司店是家朴素的日式餐馆,内设西式桌椅,食客入内不必脱鞋。
艾丽斯落座于不吸烟区,看着寿司大师傅在柜台后做饭菜。他边干活边聊天,
手头的活儿却一点不耽误。漂亮的生鱼片和紫菜饭团从他忙乎的双手中出来,就好
像从流水线上下来的一样。他一边做出漂亮的饭菜,一边与餐馆里的食客们起劲地
交谈。
艾丽斯不懂日语。听烦了周围日本人的交谈,她朝门口望去,看到威尼和庆子
刚刚进门,但仍然不见海伦的踪影。庆子还没有习惯加拿大人不拘小节的生活,故
身着正式的服装。她上身穿着价值千元的黑色轻羊毛外套,脚穿真皮浅口无带黑皮
鞋,系一条丝巾,佩戴着银色珠宝。她脸上的化妆十分得体。她的身旁是威尼,穿
着牛仔裤和飞行员夹克,像一个十足的失业餐馆保安员。
尽管白天庆子和艾丽斯在一起呆了挺长的时间,但是晚上她俩一见面又是一番
热情问候。两个女人互致微笑点头,一个赛一个地向对方大加赞赏、称颂情谊。庆
子的传统日本礼节与艾丽斯夸张的点头哈腰相映成趣。威尼不管这一套,他坐到桌
边拿起菜单,也叫她俩入座,庆子和艾丽斯坐了下来,威尼全无顾忌地说自己已经
饿得饥肠辘辘,最好是马上开吃。庆子惊叹有这么多好吃的日本菜可以选择。威尼
要了一小瓶日本清酒,在等着上酒时,仍不见海伦到来,真是令人有点尴尬。艾丽
斯建议要一盘调好佐料的生鱼片。
殷勤的日本服务小姐端来了清酒,又一溜小跑地去咐吩大师傅准备生鱼片。
他们三人慢慢啜着热辣辣的清酒,心情十分愉快。
“见鬼,海伦到底在哪儿?”威尼不耐烦地瞅着门。“她搞得我们还吃不成饭。”
“她迟到了,”艾丽斯也承认。“真不知是什么事耽误了她。我只知道她今天
早上到北约克去见罗缪勒去了。不过那是好几个小时前了。也许她在某个地方碰上
堵车了,我想。”
“罗缪勒,嗳?她想跟他干什么事?”威尼还在为两手空空返回多伦多时遭罗
缪勒一顿臭骂而感到难受。不管怎么说吧,他挺恼火。格兰德宁又让他一整天不快
活。此外,他回旅馆时发现庆子举动有点异常,现在,不见海伦,又不能吃饭。
大家还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