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妻-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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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晌开始降雪,到现在,雪倒不厚,但走起来依然十分艰难。
无奈之下,慕清秋让人停车。
车夫们按慕清秋的提议,拿着炭炉去化马蹄和车轱辘上的冰。
等雪冰化开,慕清秋从衣袍上剪下的布将马蹄裹住,用的是粗糙的麻绳,将马蹄与车轱辘稀松的缠过。
麻绳粗糙有防滑效果,将几辆马车都武装一遍,这才重又启程。
半刻钟后,慕清秋看到白皑皑的雪林里,有一双如冥灯般阴森的眼,是一头花斑猎豹,猎豹就在距离路道不足十米的位置。
借着雪光,慕清秋看到,猎豹身边还有一头残尸,肉被啃食了大半,沾血的白骨露出许多。
慕清秋能看到,王贤来自然也看到了,而那头猎豹也看到了慕清秋等人的车马,正瞪着冥灯一样的眼睛盯着众人,喉喽里发出‘咕咕’的威胁声。
王贤来及一众车夫神情紧绷,害怕的不行,却纷纷梗着脖子不退缩。
骆醇大死了,护送慕清秋姐弟的重任落在他们身上,他们自感责任重大。
况且慕清秋事先提过,可能会遇到猛兽,慕清秋的料事如神让他们折服,这会儿面对猎豹,他们虽然害怕,却并没觉得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候。
对慕清秋充满了盲目信任,哪怕半个时辰前骆醇大刚刚死亡,也冲不掉他们对慕清秋的崇拜与信任。
黑夜中,车马缓缓驶过,猎豹并没有追他们,王贤来等人大大松了一口气。
幸亏慕清秋家马舍里的马,常见慕小黑,要是换做其它马,突然见到猛兽肯定得受惊,一旦受惊,他们这些乘坐马车的人,就得遭殃。
王贤来等人松了一口气,慕清秋却越发警惕起来。
在野外,想要生存,猎食者不仅要会捕杀猎物,还要有能力护住猎物,刚才那头残尸被啃了大半却没有结冰,说明残尸的死亡时间该是在入夜时分。
距离此刻不足一个时辰,这点时间正是血气吸引其他夺食者的时候。
也就是说,在猎豹与猎物附近,很可能隐藏着伺机而动的其他猛兽。
慕清秋提高警惕,注意力高度集中,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直到一个时辰后下了沧浪山,行上了官道,慕清秋才松了紧绷的那股劲儿。
慕清秋并不知道,她的庆幸实际上是有人暗中操作。
从她离开卧龙县,便有人一路相随,给她排除路上的危险。
打劫的,掠食的,无一例外的被抹杀掉。
唯有那个陷阱,意料之外,险些要了慕清秋的命,正是因为让慕清秋涉了险,那些制造危险试图伏杀某人的杀手们,被直接抹杀。
是的,正是那个黑袍鬼面人。
黑袍鬼面人望着慕清秋等人的马车下山,驶往乌东县,鬼面下的嘴角微微弯起。
“秋儿,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不知是在与他口中的‘秋儿’说,还是在自言自语,只是说出这话时,黑袍鬼面人浑身的煞气尽散,即使冬夜里,也带出微暖。
慕清秋一众子夜前,在沧浪山通往乌东县的管道附近,寻了一处小镇落脚。
心惊了半宿,与主人家道了谢,躺在炕上,慕清秋紧绷的精神始终松不下来。
前世见惯了生死,亲眼所见或是亲手断送,看着那些性命凋零,似乎早已麻木。
此生在古阳镇、竹山村,甚至善堂,有人走完一生百年而终,有人病体缠身不治而亡。死亡是世人的最终归宿,不是稀罕事,包括慕清梅的意外死亡,慕清秋自认早已看开。
但是今天骆淳大死了,惨烈的死在她眼前。
这种直面的感觉,让慕清秋心里很不舒服,无论是身还是心,都十分沉重。
经此一事,她越发清楚她很渺小,她的渺小会让身边的人死亡,她无法掌控所有,她也保全不了所有想要保全的人。
几年的安逸生活让她精神懈怠,如果有前世的警觉,今天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脑袋里思绪繁乱,直到窗外传来鸡鸣,才隐隐忽忽的陷入混沌、睡过去。
弥蒙间,有个念头在脑中萦绕,只是困劲儿上来,没能及时扑捉。
次日早,告别了好心的庄户人家,慕清秋等人再度启程。
刚走上官道,就见远处奔来一匹棕毛大马,那马跑的很快,眨眼就到跟前,可能速度太快没能避开路道上的车马,临近时,棕毛大马扬蹄一声嘶吼,前蹄未落,整个马身竟侧倒下去。
昨夜刚刚遭遇陷阱,骆醇大无端葬送了性命,今早又遇事端,慕清秋眉头皱起,心觉事有蹊跷。
似乎,昨夜那场意外并不是偶然。
068 【救人】
王贤来等几个车夫昨夜并没有看清楚事发时的经过,被突如其来的棕毛大马惊的纷纷变色,慌乱中不知如何保护主子们,就见那健硕的大马猛然摔倒。
“天哪!有人……”
不知谁惊出一声,众人这才看到,与棕毛大门一起摔倒的,还有马背上的人。
慕清秋见此情形,眉头微微皱起,她知道有些事摆脱不了。
而且昨夜与今天这两起事故实在蹊跷。
她没想置身事外,她要看看,是谁在做鬼,骆淳大是被谁人所害,又是做了谁的替死鬼。
几步上前,凑近了才发现,马背上摔落的人,浑身衣袍沾血,他的怀里竟然还抱着个包裹严实的襁褓。
慕清秋心惊,赶紧上前,试图将襁褓拆解下来,可刚一动手,那浴血之人猛然抓紧,眸光犀利的看过来,眸光中满是警惕与不甘。
“快松手,你就不怕捂死他吗?”慕清秋道,从浴血之人的态度看,足可见婴孩的重要,是用命来护的人!
这也说明婴孩的身份特殊,可是九死一生救护下的婴孩要是被捂死,那他就死的冤枉了。
果然一听慕清秋的话,浴血之人手一抖,赶紧松开。
眸光紧紧看着婴孩,呼吸都要停滞了一般。
慕清秋麻利的将襁褓拆开,一个看上去不足百日的婴孩出现在眼前。
婴孩脸色红彤彤的,小家伙不知道刚刚经历了什么,兀自睡的香甜。
慕清秋暗松口气,还好,婴孩没事,也是,婴儿呼吸缓慢,只要不是堵住口鼻,小小一方空间就足够他喘息许久,浴血之人紧急时手下难免失了分寸,倒也护的仔细。
慕清秋将婴孩凑到浴血之人跟前,给那人看,并说道:“没事,他很好。”
那人本就吊着一口气,见婴孩没事,当下心头一松,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慕清秋见此眉头深皱,她还什么都没问呢!
唉!救人要紧,不管此人身份如何,能以性命救护幼小生命,足可见他本性不歹。
让王贤来等人将浴血之人扶上马车,立马赶车进乌东县。
而那匹摔倒的马,就这一会会的工夫,已经停止了挣扎,眼角垂泪,死了。
将马尸留在这里,实非明智之举,浴血之人带着婴孩明显遭人追杀,要是追杀之人赶来,看见马死了,骑马的人却不见,肯定会顺藤摸瓜追查下去。
但是慕清秋没有时间善后,襁褓中的婴孩没事,但浴血之人却生命垂危,如果赶紧送医,兴许还有救,耽误下去怕是会死。
况且青天白日的,路上有行人,她就是立马善后,也断不了伤者的音信。
想到此,慕清秋也不管了,抱着婴孩跳上马车,王贤来等人各自赶车。
昨夜下的雪冻了,表皮有些冻结,马蹄踩上去,‘咔嚓咔嚓’脆响,车轱辘更是行动迟缓。
好在乌东县就在眼前,众人没用多少时间,就进了乌东县城。
就近找了医馆,赶紧将人送进去。
许是那浴血之人命不该绝,竟好巧的碰上人称神医的九亡,神医九亡正在医馆落脚。
于是,心情正巧很好的神医九亡出手了,神医出手,岂会失手?
经过一番救治,明显生死一线间的伤者,生生的被神医九亡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谢谢神医!”不管如何,伤者是她送来的,该有的谢意不能少,慕清秋道了谢,付了事先开出的两千两诊金。
拿两千两银救陌生人,也就慕清秋做的出这事儿。
神医九亡瞧了慕清秋一眼,心里挺纳闷,明明是个小丫头,却频频摆出大人的神态。明明舍得两千银救人,却似乎并不紧张伤者生死,这态度,蹊跷。
“此人与你是何关系?”神医九亡性情有些古怪,心情好时,看病不要钱,心情不好时,金山银山也不出手。
此次来乌东县,是赴约而来,这家名唤‘医馆’的医馆,是他同门师弟生前所开。
如今由师弟之子经营,只是师弟之子愚钝,没学到师弟的传承,医馆经营的很一般,师弟临死前托孤,希望他能照拂一二,于是,便有了每年一次五日坐堂的约定。
定下的会诊日明日开始,今天本不用出手的。不过神医九亡对天下奇毒榜第三的七夜醉有了新突破,距离研制出解药,多了一重把握,心情正好,就顺手救了人。
慕清秋没听说过神医九亡的名头,也不认识眼前这位胡须花白的老者有多大声望。
不过她虽然不懂医,却也懂得简单的脉息辨别,送那人来就医,完全是尽人事听天命,在她看来,那人浑身多出破伤,后心那支箭更是直抵心脏,加上失血过多,没有前世尖端的医疗技术,生机渺茫。
没想到,眼前这位老者竟然真把人给救活了。
想到此人的能耐,慕清秋心生敬意,便面带微笑的说:“我们姐弟今日刚来乌东县,进县城前,在路上遇到此人,见他一息尚存就送来医馆。”
慕清秋说的是实话,她知道这事儿瞒不了。
况且一个凭心情救人的神医,必定不喜欢被人欺瞒,既如此,也没隐瞒的必要。
“哦?”神医九亡一听这话,眉头一挑,打量起慕清秋。
路上捡了个伤患,送医已是善举,还付了高达两千两的诊金?这丫头是太单纯了?还是另有阴谋?
神医九亡阅人无数,可他细瞧慕清秋,观其眸光清澈,眉目间一派正气,怎么看都与‘算计’二字扯不上关系。
伤者所伤明显遭人击杀,大道上救人来此,这丫头就不怕惹上麻烦?
……到底是孩子啊!浅见了些。
神医九亡暗暗摇头,又暗暗点头,心说这丫头虽草率了些,却遇事沉稳,当断则断,心底纯善,倒是有医者的仁善之心。
“可有意拜师学医?”神医九亡开口,惊的医馆众人下巴掉一地。
慕清秋也愣了,什么?学医?慕清秋呆呆的看着神医九亡。
前世她的人生被规划好,她就像个傀儡,只能顺着那条道走,没有权力选择。
069 【拜师】
前世即使后来得了自由,慕清秋也心里清楚,那种自由根本算不上真正的自由。
她可以海阔天空任翱翔,却只能独来独往,她不能有朋友,不能成家不能落户,是被无形枷锁禁锢着的人。
她知道,私自脱离组织遭到追杀的人,一旦与人相交,便会有弱点,也会害了相交之人。她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独善其身游刃有余,可想要保全身边的人却千难万难。
她太了解那些人了。
那些人从来都是不死不休,从未放弃过追杀她,她是那些人养出来的杀人刀,天下之事只有人弃刀,那有刀弃人?
今生她一直努力的活着,却从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梦想。
做生意只是为了广设耳目,为了更好的生存。
她琴画皆通,却只是爱好。
她没有为之痴迷,愿意为其付诸一生的梦想。
学医么?
慕清秋神色渐渐变的凝重,或许她可以尝试一下,有时候梦想也是需要发掘培养的。
在这个医疗环境十分落后的年代,如果掌握了百草的药理,精于其道,那对自身及家人亲友们的安全,会有很高的保障。
想到此,慕清秋眼睛亮了,她想到了,她的梦想,就是家人安好啊!
“丫头,听说过神医九亡吗?”神医九亡对自己的名号相当满意。
慕清秋心中激动,人生的道路也随之变的清晰,她心情很好,轻笑道:“自然知道!九亡前辈是大医者,医术精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马屁拍的,慕清秋虽然牙根有点酸,却是眉眼含笑。
其实她并没听说过九亡,只是看着眼前老者下巴微扬,说起神医九亡时的那股自得劲儿,让慕清秋觉得,神医九亡恐怕与眼前老头关系匪浅。
在这个得个感冒都能要人命的年代,和神医处好关系,绝对是保命必备啊!
而且慕清秋觉得老头挺有趣,明明年纪一大把,却带着几分孩子气,瞧这得意劲儿,跟弟弟们做了好事,期望她夸赞时一样一样滴。
“哈哈哈~~~”神医九亡闻言心情大好,哈哈大笑,得意道:“丫头的话老夫爱听,老夫正是神医九亡!”
神医九亡话毕侧身而立,下巴微抬,一手半握成拳轻轻置于后腰,一手捋着花白胡须,那姿态摆的,倒真有大师风范。
慕清秋心道果然如此,立马又是一礼:“慕清秋见过神医前辈。”
“恩!”这算是正式问候了,神医九亡点了点头,越看慕清秋越是喜欢,瞧瞧,这孩子多会说话,多懂礼数。
“你可愿拜老夫为师?”神医九亡年已花甲,却后继无人,别说妻儿了,连徒弟都没收一个。
以前,他痴迷医道,不喜俗世误他研究,近几年眼看着垂暮,他有些不甘心啊!
要是再过几年他百年归入尘土,一身医术止于此、不得流传,那他一世英明岂不朝夕葬送?再过几十年,甚至几年,谁还知道神医九亡是那个?
想到这些,神医九亡心里有些发急,他想收徒,将他一身本事传承下去。
可是不能为了要收徒就好赖不分,他可是神医,收徒自然要收最好的。
神医的眼头比较高,挑挑拣拣,一不留神,两年过去了,始终没瞧上顺眼的。
慕清秋,不错,虽然是个生手,但其个性与气度他喜欢,关键是慕清秋有一颗医者之心,这是行医根本。
“徒儿拜见师父!”神医九亡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慕清秋既然有了拜学的打算,自然赶紧叫师父。
慕清秋在医道上,也不是全无根基,至少在处理外伤上有经验。
“哈哈哈~~~好、好!!”神医九亡性子挺急,当下就让人沏了茶,端端正正的坐下,慕清秋规规矩矩的行了拜师大礼。
整个过程,医馆里的人做了一场梦一样,神医九亡年年来此,多少人想拜他为师,他都不要,没想到被一个小姑娘得了头彩。
慕清暘和琴悦也是目瞪口呆,怎么就拜上师了?
王贤来笨手笨脚的抱着婴孩,见慕清秋被神医九亡拉去教学,一张脸皱做一团,可愁死他了。
慕清秋拜师时将小婴孩塞进他手里,这会儿小婴孩鼻子哼哧哼哧,闭着眼睛,小嘴儿凑来凑去,这是……饿了?王贤来十分头疼,心里哀嚎:小姐啊!这小娃儿要怎么养?
完全把慕清秋当成了主心骨,压根没想过,慕清秋只是个尚未婚配的姑娘家。
因为拜师的关系,慕清秋几人在乌东县滞留了五日。
这五日,慕清秋一直跟在神医九亡身边,每日看到门口排长队看病,慕清秋心中颇为感慨,对师父的名号与敬重更添几分。
压力果然出成绩,作为神医的徒弟,慕清秋用短短五天时间,记下了许多草药的名目与用途,竟能根据病症,找出常见病种对症的药方。
神医九亡高兴的合不笼嘴,直夸徒儿慕清秋是天才,直夸自个儿慧眼识珠捡到个宝贝。
五日后,慕清秋拿上师父传给她的几本医书与手札笔录,和师父分道,各自离开了乌东县。
神医九亡闲云野鹤惯了,继续他的云游生涯,还得了徒儿下的任务,淘换机关术方面的书籍。
被徒弟使唤,神医九亡没觉得徒弟不敬尊长,反而觉得徒弟性子好,合他的脾气。
他自己没觉得什么,医馆里的人,一个个的眼珠子差点掉一地,神医九亡啥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