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骄妃-第3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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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掌控在义亲王手中的北衙大军进京保护皇宫。
给张永成的任务便是,今夜无论如何,都要看守好健锐营,万万不能让健锐营暴动,任何一个士兵都不准出营地一步。
张永成严阵以待,这日傍晚便安排了一场鸿门宴,请了营中大小将领前来他营帐中赴宴,张永成亲自给诸位将领斟了酒,笑着举杯道:“在下奉皇上之命,接管健锐营,一心为皇上办事,难免有些操之过急,有得罪诸位之处,在下今日在此,以酒谢罪了。在下先干为敬!”
张永成一饮而尽,诸将领对视一眼,便有人笑着道:“张将军豪爽,只是军营之中严令喝酒,这样不大好吧,末将今日还需巡视军营,张将军的心意,末将心领了,过去之事儿,末将也不会放在心上,末将便先行告退了。”
他言罢,就起身大步往外走,然则还没走出营帐,便有十多个士兵持枪冲进来,将他给拦阻了。
不仅如此,营帐外也响起一片动静,听声音营帐竟被包围了。
诸将领们顿时色变,有人一拍桌子,怒目起身,道:“大将军这是何意?!”
张永成呵呵一笑,又倒了一杯酒,道:“张某无他意,只是想请诸位给张某这个面子罢了。如今并非战时,吃两杯酒,无伤大雅吧?今日诸位务必要给张某这个面子,不吃完这些酒,谁都别想离开营帐。来人,请左将军入座。”
张永成如此,诸将对视着,眸光不定。
起身的左将军被强行送回了座位,脸色难看,旁边张永成换下的副将,却笑着道:“诸位都是礼亲王殿下带出来的将士,礼亲王殿下忠心耿耿,将健锐营兵权交回给皇上,张大将军又是皇上钦点了,都是一家人,过去便有什么误解,那也都是为了更好的管理军营,为皇上效力,今日张大将军发了话,又亲自设宴款待诸位将军,这酒水若然不喝,是不是……”
却在此时,外头突然响起一声沉而朗然的声音,接口道:“礼亲王忠心耿耿,这话说的好!”
张永成几人显然没想到这会子有人会在账外接话,顿时愣住,倒是左将军突然惊声道:“是二爷!没错,是二爷来了!”
诸将闻言皆豁然起身往外冲,张永成明白过来,面色大变,大喊一声,道:“拦住他们,有擅出大帐者杀无赦!”
他说着,自己也抽出了腰间佩剑,一面往外冲,一面再度大喊,道:“擅长军营,意图不轨,罪该万死,杀了……”
他声音未落,一道流光直从合着的帐幕穿入,竟像是长了眼睛般,一箭便没入了张永成的眉心。
张永成本已冲到了帐前,中箭后身体禁不住冲劲儿,往前一头撞出帐木,直直跌入地上。
外头一众持长枪的兵士,齐齐惊骇,手心冒汗,再度望向站在十步开外的人。
那人身形高大挺拔,身上却穿着普通士兵的铠甲,只孤零零一人,故此方才他突然走近营帐,靠近过来时,他们守在外面,并没太过紧张。
然则他的动作太快了,隔着帐幕竟然一抬手,便听声辨位的用袖中弩机射杀了张永成。
张大将军死了!
“张永成勾结义亲王,企图谋逆篡位,如今逆贼已死,尔等还不放下武器,随本王进京护驾勤王!?”
这射杀张永成的自然便是秦御,他说话间,根本就不将那数百个围着营帐,手持兵器的兵勇看在眼中,迈步向前。
随着他越走越近,他的面容也缓缓展现在帐前点燃的火光之下,一双妖异的眼眸,冰冷而锐利,雨水沿着他俊美的面颊滑下,他宛然从冥界走来掌控生死的阎君一般,明明什么都没做,然只一人之气势,便让几百兵丁们执枪步步后退。
因为张永成死了,秦御一出手便打散了他们的气势。
“二爷!”
“保护二爷!”
这时,营帐中的将领们已是持剑冲了出来,营帐前的兵丁们慌乱调整队形,一时对内,一时对外,乱意毕显。
“杀!杀啊!”
军营中这时突然响起震天动地的响声,与此同时,万千健锐营的兵勇冲杀而来,瞬间便将营帐团团围困,护卫在秦御身后。
抵抗的兵丁俨然已毫无胜算,有人第一个吓掉了手中武器,紧跟着叮叮当当,全部弃械投降。
秦御呼哨一声,旋羽便踏破泥水,奔到了近前,秦御翻身上马,沉喝一声,“随本王出营!”
“谨遵二爷令!”
诸将领命,山谷震荡。
秦御领着健锐营的兵马,直冲北衙军营而去。
北衙军营可不同于健锐营,乃是义亲王一手掌控多年的,义亲王虽然不在京城,但却早给军营下了密令,今日程将军带着秦英帝的圣旨前来军营,宣读礼亲王府谋逆,令北衙军进京护驾,顿时整个军营都动了起来。
火把的光即便是在这雨夜也冲天而起,然而还不等程将军将兵马带出,便有震天的马蹄声冲了过来,竟像是要踏平整个军营一般。
程将军脸色一变,大喊道:“防御!快!”
然而一切却已晚了,不等北衙军摆开防御阵势,对面来势汹汹的健锐营兵马便冲了过来,借着强大的冲劲儿,瞬间便解决了一片人,也冲散了队形。
秦御一马当先,手中长枪到处,血光一片,沉喝出声,“将北衙军给本王堵在军中,一个也休要放出。杀!”
血肉横飞,天地变色。
北衙军虽也都是精锐,然到底措手不及,被堵在营中,施展不开,败事的很快,待健锐营斩获的将领人头愈来愈多,北衙军也被逼的节节败退。
健锐营的兵将们开始大喊,“义亲王谋逆,皇上有旨,不知者不罪,放下枪械者一律不再追究!”
喊声四起,放下兵器的兵士像传染一样,不足一个时辰,秦御已掌控了北衙军,带着健锐营精锐迅速回兵京城。
他赶到京城城门下时,已是三更天,雨势渐渐小了,城门紧闭,城楼兵马林立,整个京城也被肃杀的气氛笼罩着,城中依稀还可见到火光。
临近城门,副将苏哲御马上前,道:“二爷,恐有诈,还是让末将先上前一试吧!”
秦御闻言却抬手压下了他的话,双腿一夹马腹,宛若一缕黑烟,直冲城门。
城门上,娄闽宁负手而立,沉喝一声,“开城门!”
这一个多时辰,他早已掌控了九城兵马和京畿卫,就只等秦御领兵回城。
秦御冲至城门,紧闭的城门便缓缓的开启了,秦御却马速微慢,抬头看了一眼,正撞上娄闽宁居高而下凝视过来的沉静目光。
秦御眸光略凝,娄闽宁,大义灭亲这份勇气,倒也不是寻常人所能有的,不过若没他高瞻远瞩,娄氏的命运可就不好说了。
果然,大哥说娄闽宁其人,心思深沉却心存大义,乃真英杰,并不为过。
秦御缓缓冲娄闽宁点了下头,纵马便冲进了京城,健锐营兵马的马蹄声将整个京师都震的颤抖了起来。
皇宫中,秦英帝已等的焦急不已。乾坤殿中,太后也坐在一边,手中不断的拨弄着一串佛珠,心急如焚。
明明两个时辰前,礼亲王府便有回信过来,应该是崔侧妃得手了,礼亲王已经被解决掉了。
永宁侯只需要带禁卫军冲进王府,将礼亲王府的亲兵和护院等一概灭掉便好,可怎么这都两个时辰了,永宁侯还是没带回礼亲王的头颅来,不仅如此,派去北衙军营调兵进京的程将军也毫无反应,按说,这时辰北衙军早该进京护主了啊!
便连镇国公那边,也一点回音也没有,太后和秦英帝心里都多少已觉察出不对来了,只是却不敢多想罢了。
哗啦一声响,是秦英帝打碎了一个茶盏,站起身来,焦急的在殿中来回走动起来。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
外头响起太监尖细的声音,蕴含着无尽的惊恐,秦英帝脸色大变,骤然停住了脚步,太监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颤抖抖的抬手指着外头,道:“皇上……皇……上,礼亲王和燕广王带着健……健锐营的兵马杀到宫门外了啊!”
秦英帝闻言身子一僵,接着双目圆瞪,冲上前一把拎起了太监,怒吼道:“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啊!”
太后手中的佛珠,吧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断裂开来,珠子在大殿中四溅,声音清脆,像死亡的钟鸣声打在心头。
“皇上,是真的,是真的啊!怎么办?”太监吓的面无人色。
秦英帝松开太监,软着腿往后退了两步。
完了,真完了。
太后心里想着,健锐营到了宫门外,多半是北衙军已经来不了了,且城门也出了问题,不然健锐营不可能冲破三万九城兵马直接跑到宫门外。
宫里头的禁卫军原本就是应急的,还被派出去让永宁侯带着攻打礼亲王府,如今这宫里头只剩下不多的禁卫军和一群太监宫女,这能顶什么用!
太后清楚的感觉到了大势已去。
秦英帝身子晃了晃,闭目缓了缓神。却在此时,外头响起脚步声,“皇上,臣弟护驾来迟!”
秦英帝瞧去,就见秦钊拽着一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女人进了大殿,将那女人丢在地上,秦钊跪地,道:“皇上,臣弟已带了义亲王府邸的亲兵三百,进宫护驾,皇上,太后受惊了。”
秦英帝绝望之中,原还因秦钊的到来,目光亮了一下,以为是义亲王安排了什么后招,闻言他脸色灰败,回退了一步,道:“三百亲兵……呵,顶什么用啊。”
秦钊也是郁结,原以为义亲王联合秦英帝起事是十拿九稳,他只要略施手段,便能坐收渔利,谁知道京城的形势竟然瞬息而变。这时候已经没了退路,只能强撑了。
好在城中变故之前,他已经虏获了顾卿晚母子二人,这样还有一线希望。
他跪行了一步,一把拽住地上顾卿晚的长发,狠狠一甩,便将她的脸拽了起来,散发抚开,一张虽狼狈,满是污泥,却还是不掩美丽的脸蛋儿露了出来。
“顾卿晚!”
“燕广王妃!”
太后和秦英帝同时惊讶道。
太后的眼眸中又亮了起来,先前便曾派人去虏礼亲王妃,奈何竟然失手了,原当顾卿晚母子应在礼亲王府中,一定也和礼亲王一样逃脱了。没想到竟有如此意外之喜。
秦钊笑,道:“正是燕广王妃,不仅如此,臣弟还抓获了礼亲王府的小郡王,如今已让人将其抱到了城楼上。有这两个人质在,相信礼亲王父子不敢强行攻城,再坚持几日,兴许父王那边会出现转机。会调兵上京救驾的!”
太后和秦英帝闻言,死灰的眼眸都燃起了希望来,太后起身,冲上前头,拽着顾卿晚便是狠狠的两耳光,道:“贱人!礼亲王府谋逆,是不是你撺掇的!”
顾卿晚像是被打懵了,泪水满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太后还想动手。秦英帝开口道:“够了母后,先将她押上城楼吧,还有大用,休要打坏了。”
他言罢,大步往外走,道:“朕亲自上城楼护卫宫城!”
秦英帝登上城楼,果然就见城楼下礼亲王和秦御带着兵马,正严阵以待。
秦英帝面上恨意尽显,扬声道:“秦显!先帝于朕皆待你不薄,你竟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犯上作乱之事!”
礼亲王闻声却苦笑,蓦然抬手,一张明黄圣旨便被甩了出来,道:“皇上不防看看这是什么!先帝的驾崩前所立废太子的诏书,缘何却不见天日,皇上可否给本王一个交代!”
秦英帝目光瞪着那诏书,神情微动,旋即他哈哈大笑,道:“秦显,你父子图谋不轨,何必再伪造诏书,其心可诛!”
礼亲王收了圣旨,扬声道:“人在做,天在看,本王无愧于心,皇上扪心自问,可敢梦中于先帝一见?”
秦英帝唇瓣微颤,却是退后一步,道:“奸臣刁滑,胡言乱语!来人,将人押上来!”
他言罢,秦钊亲自押着顾卿晚,后头太监抱着个啼哭不止的婴孩上前。
秦英帝一把拽住顾卿晚的头发,令她的脸对着城楼下,道:“秦御,你的妻儿,不要了吗?再不退后,朕便先斩她双足!”
这会子晨光微露,雨已是停了,秦御望着城楼上半个身体挂在外的女人,她面色惨白,脸上多出擦伤,一双美眸正满含眼泪,希翼的看过来。
他在求她救救她!
秦御俊面冷硬,扫了一眼后,淡淡收回了目光,看向秦英帝,道:“我秦御的妻儿,有那么好抓吗?”
秦御言罢,突然抬手,一把巨弓在手,抽箭搭弓,动作一气呵成,箭如流星自指尖飞出,直冲秦英帝而去。
秦英帝一心等着秦御和礼亲王大惊失色,根本就没想到秦御会不顾妻儿的死活,二话不说竟然连努力拖延一下都没有,便动了手。
秦英帝完全没防备,又在秦御的射程之中,顿时惊的双眼突出,他想躲闪,可是已经晚了,那箭夹杂着凌冽的风,直冲他的脑门。
尚未反应过来,他已眉心中箭,并被箭矢的力量带的退后两步,直接从城门上栽倒了下去。
“皇上!”
城楼上响起一片惊恐的呼声,彻底乱了阵势。
那边拽着顾卿晚的秦钊也大惊失色,手上不自觉一松,抓着的女人顿时便从城门上直坠了下去。秦御却眼皮也没眨一下,又是一箭,直逼秦钊。
秦钊比秦英帝反应略快一瞬,避开了要害,一箭穿透了肩头。
“攻城!”
秦御沉喝一声,箭雨齐飞,秦钊慌忙躲闪,皇帝已死,城门上乱成一团。
太后还等在乾坤宫中听信儿,她的总管太监邱公公,突然就满脸是血的冲了进来,太后忙站起身来,道:“怎样了?”
邱公公却伸着满手的献血,道:“太后,皇上驾崩了,皇上被燕广王一箭射死了啊!太后!”
太后浑身一晃,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她喃喃的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时候她突然想,那时候秦逸兄弟凯旋回京,礼亲王已经放下朝政,避居到了郊外别院去。是他们在秦逸兄弟一回来便想给个下马威,宫宴上发生了传国玉玺之事儿,结果礼亲王便又回到了朝堂。
后来礼亲王又交出了健锐营的兵权,她却在顾卿晚分娩时,下了赐婚旨意。
倘若没有这些事儿,是不是礼亲王府就不会谋逆,倘若当初没有听信周鼎兴的,污蔑顾家,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日。
顾家是不是会一直将先帝留下的东西藏着,永不出世?
太后突然哈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又唱起了歌,外头喧嚣声不断,她突然看着邱公公,道:“好儿呢,好儿在哪儿,外头怎么那么吵,将那些搅扰好儿睡觉的狗奴才们统统打死!快将好儿抱给我!”
邱公公惊愕的连眼泪都停了,好儿是秦英帝的乳娘啊!
太后娘娘这是……
“太后娘娘疯了!疯了!都逃命吧,逃命吧!”
邱公公突然尖叫着,冲了出去。
史书记载,天瑞九年八月九日夜,燕广王秦御箭射英帝于承天门,太后不堪打击,疯,遂礼亲王率健锐营攻入皇宫,继皇帝位,是为秦康帝,改年永徽。
此时距离皇宫相隔大半个京城的城南一处幽静小院,暴雨下了一夜,总算是停了,晨光照在屋檐上,青瓦挂着一串串晶莹剔透的雨珠,吧嗒吧嗒的往下坠。
院子里的秋海棠经了风雨,倒更精神了,叶片翠绿滴水,花瓣红的迷人眼。空气清新,夹着花香和泥土气息,干净的令人恨不能大口呼吸。
一素衣女子,站在洞开的窗口,却是无心欣赏院中景致,略拧着眉,瞧着远处天空,竖耳倾听。
肩头略沉,她低头便见身上多了一件青莲色的薄斗篷,身旁响起丫鬟的声音,道:“郡王妃一夜没合眼,这一场秋雨一场寒,窗口风大,还是多注意些才好。不然改明儿郡王妃病倒了,二爷可得发火。”
这女子,自然就是顾卿晚了。当日,秦御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