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骄妃-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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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觉得两人这样太亲近了,她实在不该这样清楚的感知他的身体,即便那只是一只手,她浑身不自在起来,忍不住偏了偏脖子,扭了下身子。
岂不知随着她脖颈柔软下来,秦御揉弄的也有些心猿意马,昨夜的梦境,今日餐桌上她舔弄唇上笋片汁的动作,一时在脑海中乱晃,他低头间,掌心本细白如瓷的脖颈,被染上了一层红晕,那种薄红,带着股诱人的旖旎色彩,让他想俯身咬上一口。
喉间有些干涩,察觉顾卿晚扭动,秦御扣在她肩头的手本能重了下,接着便松开了。
他退后一步,抚揉她脖颈的右手垂下,拇指在其它四指上抚了一下,只觉方才触摸到的那种柔软滑腻的感觉好似留在了指尖,接着他才开口,道:“昨日你那样冤枉爷,今天爷还没找你算账,如今咱们算扯平了。”
顾卿晚翻了个白眼,没转身,可觉得一直不开口也不是个事儿,逼急了秦御,谁知道他又要干啥,故而便道:“就给我揉了两下就扯平了?昨天我还替你揉过脑袋呢。再说,我怎么冤枉你了?我冤枉你什么了?”
秦御张了张嘴,却有些说不出来,不过顾卿晚肯接话他倒觉得松了一口气,故此坐会软榻上,沉声道:“你心里想什么自己清楚,爷没那个癖好,你一个大家闺秀,满脑子都想的什么,你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龌蹉事儿的?”
秦御如是逼问,盯向顾卿晚的目光分明锐利了起来,顾卿晚感受到了,一时有些心虚,咬了咬唇,道:“王爷莫不是忘了吧,我在胭脂巷里住了有些日子,什么事儿什么话听不到。”
胭脂巷里住的都是下九流的人,整日里一开口全是粗话,多少腌臜事儿都能说出口。
前头青楼里头,更是藏污纳垢,什么破事儿污人耳的事儿都有,顾卿晚这样说,秦御当即便信了,脸色微沉,道:“以后不会让你再住那种地方。”
顾卿晚心想这和你和没什么关系吧,不过既然接上话了,她便也不再冷着,觉得还是和秦御说清楚的好,这样闹腾,与她也没半点好处。
故此,顾卿晚转过身看向秦御,道:“我本来是不用再住那种地方的,可如今却难料了,这都是拜王爷所赐。”
秦御一愣,一时没听明白顾卿晚的意思。
顾卿晚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今天一早大长公主殿下赏赐给我一盒子首饰珍宝,有了那些东西,我在大长公主府中住上两日,等心颖的腿脚养好,自然能接了我大嫂,寻个不错的安身之处,从头开始,可是就因为王爷,我现在又两手空空,一穷二白了,没有银子,我连胭脂巷那种地方都没的住!”
秦御闻言愕然无比的看着顾卿晚,半响他才神情古怪的道:“所以,你这么生气,就因为那一盒子珠宝?”
他就不明白了,这女人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候这么糊涂,难道他还比不上一盒子珠宝?她这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吗?
顾卿晚翻了个白眼,道:“就因为一盒子珠宝?王爷财大气粗,说的轻松,岂不知那一盒子珠宝,是我好容易得来的,是我以后起步的资本,吃饭的口粮。算了,算了,我生气也不是因为这个,王爷强迫我离开大长公主府,一掌劈晕了我,又强行将我丢到了马车上,难道我不该生气?”
“你若喜欢珠宝,回头爷给你便是,至于口粮,难道礼亲王府还能少你口粮不成?至于你说本王敲晕你,那也是你不经商量,便突然算计爷,企图用皇姑母来压制爷,若非你动此心思,事后又死活不肯离开,本王也不会一时情急,一掌打晕你!”秦御禁不住为自己辩解道,他因为之前的事儿,心头还有火气,口气便不怎么好。
顾卿晚本来也是压着火气的,此刻听他如是说,顿时都被气笑了,道:“我凭什么拿王爷的珠宝?王爷有再多珠宝,爱给谁给谁去,关我什么事儿!大长公主府那些珠宝是本姑娘凭本事挣来的。再来说我算计王爷的事儿,我本来就不是王爷的奴婢,更不是王爷的犯人,我想留在大长公主府那是我的自由吧,只要大长公主同意,就成了,干嘛要提前告诉王爷?干嘛要和王爷商量?又怎么就算算计你了?”
秦御见她牙尖嘴利,咄咄逼人,一时气的面沉如水,脸色冷峻,方才马车中和缓的气氛顿时半点不剩。
岂知这时候顾卿晚却突然盯视着秦御,道:“王爷这么扣着我不放,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她满是狐疑和探究的盯视过来,秦御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只觉浑身一僵,心头一跳,只这等时候,他又怎会承认他确实动了留她在身边的心思,承认这个简直就像是自己在打自己的脸,于是他冷硬着脸,挑了下唇,道:“你想多了。”
顾卿晚也觉得这不可能,若是她没毁容,那还可能,如今她这等模样,秦御又是高高在上,多少美人佳人都唾手可得的,怎么着也不至于喜欢上一个毁容破相的女人。
她听到秦御的回答,半点不怀疑,抿了抿唇,道:“那到底是为什么,我的箭伤已经好了,让我留在大长公主府不好吗?”
秦御被她一点点逼问,却是浑身突然充斥起一股暴戾之气来,恶狠狠盯视着顾卿晚,道:“本王想让你呆在哪里你就必须呆在哪里!”
顾卿晚顿时有再多的话,再多的理都堵在了喉咙口,发不出声来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和这种高高在上,玩弄与人,随心所欲的权贵,根本就没理可讲,她就知道!
就因为她违逆了他的意思,想着从大长公主处入手,留在别院,违逆了秦御的意思,他就要将她敲晕,强行带回来!
和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顾卿晚彻底没了和秦御交流的意思,坐在软榻上,再不出声了。
那边秦御见她如是,也捡了本书,靠在了软榻上,马车中气氛再度降到了冰点。
兔兔缩了缩身子,往顾卿晚身边蹭了蹭,突然想到方才她的大发雷霆,顿住了脚步,往秦御处动了动,又觉得这样会伤顾卿晚的心,好像孤立排斥了她,它彷徨半响,可怜巴巴的蜷缩着身子卧在了软榻尾,也不动了。
这样直到中午大军暂时驻扎,埋锅造饭,宋宁推开车门,送了午膳进来,车中才有了点声音。
往常宋宁将饭菜送进来放在马车口,秦御自然会摆了炕桌,顾卿晚负责将膳食摆放上去,兔兔已经爬上桌子,端端正正坐在了桌边儿。
今日秦御同样单手拎了放在软榻边儿的炕桌在软榻上,兔兔麻利的跳上去,等着开饭,顾卿晚将饭菜摆上,却福了福身,道:“王爷慢用。”
她说罢,转身便走出了车厢,将车门一关,跳下马车离开了。
她这一番动作来的突然,秦御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待车厢门关上,他手中刚拿起的箸啪的一声又沉沉扣回了桌上。
兔兔被那沉闷清脆的声音吓的一哆嗦,都不敢去看秦御的脸色,缩了缩身子,从圆滚滚的胖身子下探出小短腿来,踮着脚尖欲往安全的地方挪。
谁知它刚动一下,脚都没落地,秦御的目光便如刀刃一般射了过来,声音极冷,道:“哪儿去?!吃饭!”
说着,他已是再度执起箸来,率先端碗扒拉起米粒来,只是那动作,看着就味同嚼蜡。
外头,顾卿晚没费什么力气便找到了冬儿,那丫头正坐在路边的一处石头上啃干粮。树荫就那么一点,早便被一些将领兵士给占了,冬儿所在一片阳光炙烤,顾卿晚走过去便在她身旁抚裙坐了下来,道:“分我一块?”
冬儿眨了眨眼,看了看顾卿晚,又回头瞧了眼不远处停在最大一颗树荫下的马车,她犹豫了下,到底将手中的干粮饼子撕了自己的牙印,递给了顾卿晚。
顾卿晚接过,又分了一半塞在冬儿手中,便埋头啃起了干饼来。
干饼是粗细面揉和后做的,本就有些咯喉,如今又正直正午,太阳火辣辣的,坐在太阳地简直分分钟就汗流浃背,喉咙冒烟,干饼便愈发的难以入喉了,顾卿晚勉强吃了一半,便停下了,左右她早上在大长公主府吃的饱饱的,现在也没多饿。
正四处看着哪里还有阴凉地儿,突然便觉头顶一片浓荫遮来,瞬间盖住了火辣辣的太阳,刺目的阳光被挡住,让她一直都睁不开的眼眸清爽了起来。
顾卿晚愕然抬头,就见一个挺拔身影站在身侧,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稳稳的落在她的头顶,为她撑起了一片浓荫。
他的身影却站在一片灼人的阳光中,刺眼的光线模糊了面容,唯有一双望来的眼眸,带着刻骨的温柔,似梦境,却又带着万分熟悉的气息,笼着她。
娄闽宁……
只这一眼,顾卿晚便认出了他来,心头像是被一只手无端的狠狠捏了下,来自这具身体最深处的残余情感瞬间掌控着她,令她怔在当场,无法再动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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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物是人非
顾卿晚早先便发现,这具身体好似对娄闽宁特别情深,以至于灵魂换了主子,想到娄闽宁,心头就会有种揪痛之感。
其实不只对娄闽宁会如此,大抵是因为继承了本主的记忆,所以有些情感便也跟着承继了一些,比如说对庄悦娴。不过短短的相处,那种熟悉感和亲昵感便被唤醒,令她真将庄悦娴当成了亲人。
而对娄闽宁这种感觉更加强烈,这种残余感觉,顾卿晚有种无法抵挡之感,每次想到娄闽宁都让她觉得很诡异,掌控不住身心,故此这些时日,她尽量就不让自己想到他。
大概所有的情感都是越压制,爆发的便越猛烈。在毫无准备之时,娄闽宁突然出现在眼前,顾卿晚瞧着他,却只觉呼吸都不畅了。
脑海中一些画面纷至沓来,呼啸着在她眼前如浮光掠影般闪过,那些旧时的美好,青梅竹马,共同长大的点点滴滴,使得她被一种强烈而汹涌的情绪控制着,令她一动都不能动,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娄闽宁撑着伞柄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唇角微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前的女子是他定亲数年的未婚妻,是他自小就认定的妻,是他发誓要好好照顾,捧在手心的人,可他却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没有站在她的身前。
如今瞧着她落泪,他竟有种无法承受其重的感觉,垂在身侧的手,明明离她那么近,可以轻易碰触到她,可他却没有抬起的勇气。
是因心中的愧欠,让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还是近乡情怯,怕她会躲开……
娄闽宁觉得喉咙生疼,垂着的右手紧握成拳,眸中情绪沉淀翻涌,怔怔看着顾卿晚,也没了动作。
两人这般模样,很快便引得众人的瞩目,越来越多的人诧异的看了过来,可两人之间却又好似有种牵扯,让旁人遍插不进。
马车上,秦御透过车窗,正巧能看到这边的情景,他一双异色眼眸危险的眯了起来,死死盯着那边阳光下的二人。
咔嚓一声,他手中的箸直接压在瓷碟上,一双箸断成了两截,便连下头的甜白瓷梅花碟也碎裂开来,里头的汤汁从缝隙洒落出来,沿着炕桌边缘往下滴落。
兔兔觉得有些不妙,跳起身来,蹿到了窗户上,趴着窗沿瞧着外头,又着急的冲秦御吱吱的叫。
秦御脸色铁青,双眸愈发眯成了一条危险的线,阴沉的神情令兔兔只叫了两声便没了音儿,生恐遭了池鱼之殃。
好似树上的夏蝉都感受到了马车中传来的莫大杀气,突然躁动着叫了起来,一片林子的蝉跟着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叫声。
顾卿晚被这声音唤回了心神,放在身前的手狠狠一握,指甲刺进掌心,顿时惊醒了过来。她缓缓站起身来,撑着头顶的伞往上移,娄闽宁向前略走了半步,到底先发出声音来,道:“对不起,宁哥哥回来晚了。”
娄闽宁清隽的面容上神情沉敛,然一双眼眸中却满是愧疚疼惜,懊悔和忐忑,最后皆化成祈盼的微光,缓缓冲顾卿晚抬起手来,掌心向上,望着她。
顾卿晚看着那双手,脑海中却闪过许多画面。
六岁时,小女孩在许国公府的花园中头一回碰见一个大哥哥般的男孩,那时候她摔了一跤,夏天的衣裳单薄,膝盖顿时便青肿了起来,爬了下没起来,眼前便出现了一只手。
还是大孩子的他,笑着说,“来,我拉你。”
十岁时,已抽条,有了些少女风姿的女孩,坐在亭里画画,画技粗劣,连着画废了十多张,她越画越不满意,气的又要去揉画纸,一只手从身旁伸了过来,握着她的,带着她重新落笔。
彼时已是少年郎的他,叹息道,“晚晚,你这么没有耐心是学不好画的,来,宁哥哥和你一起,重新来过。”
十二岁时,女孩和少年已定亲一年多,那少年便要离开京城,跟着恩师去游学。已然是少女姿态的女孩,拉着少年的手死活不愿松开。
他和她五指交握,眉目含笑,言犹在耳。
“傻丫头,等宁哥哥回来,晚晚把手再交给宁哥哥,那时我们便成亲,可好?”
于是她羞红了脸,嗔了他一眼,跺了跺脚,再不好意拉着他不放,捂着脸便转身跑了。
那是娄闽宁临走前和本主说的最后一句话,而他此刻回来了,她却已经香消玉殒。
心头的隐痛好似还在,可顾卿晚却已分的清楚,她不是娄闽宁的晚晚,她是沈晴,是不小心落到这世界的沈晴。
见娄闽宁此刻什么都没说,只向她抬起手来。顾卿晚岂能不明白娄闽宁的意思,他在告诉她,他回来了,回来迎娶她,他在问她,可还愿意将手交给他,将她的一生托付给他。
可岂不知那个属于他的女孩,为了他宁肯毁容也要保住清白的女孩,已经去了啊。
顾卿晚心里念着自己不是,可眼眸却有些模糊起来。
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令顾卿晚面色发白,几乎是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抬头,就见娄闽宁神情僵住,抬起的手微颤了下,一双眼中闪过彻骨的沉痛。
顾卿晚竟然觉得有些心虚,对上他的目光,忙忙便低了头。
“娄世子何时回来的?”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说话间一道身影从顾卿晚的身后而来,也不知是有意抑或无意,恰恰站在了顾卿晚身前,将她挡在了身后,阻挡了娄闽宁的视线。
顾卿晚略松了一口气,抬眸就见秦御挺拔的背影,像是一座山,压在眼前,她往后略退了一步。
娄闽宁方才的注意力都在顾卿晚身上,竟然并不曾察觉有人靠近,此刻视线突然被挡住,他方才将目光收了回来,看向秦御时,脸上的神情已恢复的从容,抬起的手自然垂落,笑着道:“阿御,好久不见。”
娄闽宁出自镇国公府,和礼亲王府都是大丰顶尖的高门府邸,他又和秦逸乃是至交好友,常常出入礼亲王府,从前也是随秦逸唤的阿御。
以前秦御也没觉如何,现在再听这称呼,却觉得莫名被压了一头,脸上神情便愈发不好看了。默了一瞬,他才勾着唇角道:“娄世子,这一去三年多,倒是比本王和大哥出征还要归期迟迟,端的是无牵无挂,潇洒随性,想必走了不少地方吧,不知如今怎就晃到本王这里来了?”
他这话当着顾卿晚的面说,倒有些刺耳,分明在说,娄闽宁就没把顾卿晚放在心上,不然怎么可能放着娇滴滴的未婚妻,一去三年多,现在方归。
娄闽宁焉能听不出他话中的不善,闻言却不过一笑,道:“我来接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