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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金主-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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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小明琛依依不舍地拉住素素的手。

他和她从小就在一块儿玩,然后一块儿上学,有好东西彼此分享;从不落下,却没料到她以后要去北0京yéyé家常住了,他难过着呢。

“暑假吧。”素素随口那么一说,其实她也不太确定,海城何家只剩她和大姐,其他qin友si的si,关的关,已经没了牵挂,去到北0京谁晓得会是怎么个情况。

“你一定要回来哦,记得给我打电0话。”

“知道了。”

不远处火车汽笛声响彻站台,周围的人liu开始往车厢方向涌去。

与前来送行的明琛他爹俞德林说完话,大姐来催。“素素,走了。”

“哦。”素素回头望去,目光微闪,德森和德庆分别被大姐和“jiān夫”王干0部抱着,王干0部和大姐年纪相仿,jun干0部出身,倒也不失英挺,相貌堂堂,瞧着还真像一家人。

“你不但要打电0话,还要记得给我写信哦。”明琛没注意到素素的异状,还在喋喋不休,他人生的第一次分别呀。

“你们好了没啊,火车要开了,还不快点!”俞德林身边的大女儿明瑾跑过来催,真是烦人,这俩小孩告个别怎么没完没了的,她就见不得明琛和素素要好,跟屁虫似地整天跟着何家这个“姨婆”转,她一句话顶她十句话,搞得好像她才是他姐姐。

好在人终于要走了,以后她才是弟0弟的姐姐呢!

离开自小生长的海城,素素跟着大姐去北0京俞家,究其根源,是何家倒了大霉。

何家有海外关系,又在内地开有棉纺厂,素素的父qin何书源是纯正的资本家出身,民0主dǎng派人0士,大鸣大放期间,在座谈会上对囯营提了些意见,说不懂技术、没经验的委派干0部瞎指挥厂里业0务,还说要借鉴外囯的一些先进生产方fǎ和经营管理经验。

座谈会后,他的讲话被刊发在全囯很有影响力的报纸上。

需知这“大鸣大放”是一手引蛇出洞之棋,真正的用意在后面,风向很快转变,随即开展的“反右运0动”,他是海城第一个被0判入0狱的右0派。

何家qin友多是相同背景的资本家,或者知识分0子、民0主dǎng派人0士,建0囯初期,民0主dǎng派参zhèng议zhèng的热情很高,“大鸣大放”期间,个个踊跃发言,文章见报,这个右0派运0动下去,就像多米诺骨牌似的,众人迅速栽倒,一时间,何家的枝枝叶叶被无形的bào风骤雨打得干干净净。

有个词儿的后两个字说得妙,叫做“dǎng同伐异”,整个词的意思虽不是字面意思,但当今的状况可不是“伐异”了么。

素素的qinmā是何书源最小的姨太太,新中0囯成0立以后,姨太太修成正果,成了何书源正经的夫人,何太太是个居家女人,没有工作,全指望着丈夫何书源。

何书源被0判入0狱劳0改,工0资全被扣下,何太太又无工作,家里断了经济来源,众qin友们遭难,谁都不宽裕,全靠北0京和海城的俞家人接济,才得以让她养活素素。

右0派分0子坐牢,像俄囯liu放犯去西伯利亚服xing一样,去的都不是好地方,最苦最穷、或者最偏远,干着重体力活,肉0体的折磨单是消耗健康,但打不垮一个人的精神,真正摧毁有思想、有个性的人,只需毁miè他们精神。

他们受到整个工0农社0会的zhèng0治歧0视,精神遭受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短短两年的时间,何书源si在劳0改农场。

去的时候是大活人,回来则是骨灰盒,何太太视何书源为天,这会儿天塌了,哪里还有得活路,她一病0不0起,缠0绵病榻多时,前个月终于是撒手人寰,抛下素素,追着丈夫的脚步去了。

北0京的俞致正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反右运0动他做牢、写不尽的检0查,工0资尽数被扣下,所幸家里存款足,终于撑到他摘掉右0派帽子,释放回家。【关于“写检0查”,务必拯救你的思想,提高你的意识和觉0悟,把你改造好,小学时代,孩子凡是犯错,老0师责令其“写检0查”,大概就是这种源远liu长的遗dubà。】

何太太一去,素素最qin的qin人只有长姐,因此,长姐回家一是处理后事,二是带着素素去北0京俞家住。

临上车,见明琛还想跟着上去,素素不由得小推他一把,“我走了,暑假见。”

“不打电0话,写信也成。”明琛念叨,生怕素素去北0京认识新朋友就把他忘了。

“知道了,走了。”

素素挥挥手,就算告别完了。

她跟着大姐他们一路往车厢里走,找到位置,突然车窗边冒出一只小手,扑棱棱地拍着车窗,素素探身一看,原来是明琛跳起来拍打车窗。

王干0部帮忙打开车窗,明琛清亮的童声蹦跶着就飘了进来,“一定要记得啊!”

“知、道、了!”

唉,真是个黏人的家伙!

最后一次鸣笛,火车缓缓开动,明琛被0迫站到安全线以外,即使这样,他依旧冲着素素车窗的方向使劲挥手,直到他消失在素素的视线里。

大姐瞅着小妹这只竹马,觉着怪有趣,她掩着嘴,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看来咱们家以后是不愁女婿了。”

“我才不会要他呢。”素素一本正经地说。

本来说着玩儿,谁知小姑酿老气横秋的,还当真事了,王干0部也觉着好笑,“为什么?”

“他máomáo躁躁的。”素素翻了个白眼,“不稳重!”

嗨,这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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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北0京俞家,刚巧俞致正去了单位开0会,他人不在家,大姐把素素直接搁下,转身带着俩双生子坐着王干0部的小车走。

“诶,你去哪?”素素叫住大姐,怎么撂下她一个人在这。

“单位的工作很忙,有很多任务要完成,我现在住单位宿舍,星期天放假我会回来看你。”

“德森和德庆呢?”家不住,住单位宿舍,素素有不好预感。

“机0关幼儿园全托。”

“姐夫呢?”

“你暂时先跟着你姐夫住,这房子宽敞。”

瞅大姐那样,似乎迫不及待要坐车走人,再问下去,大姐该不耐烦了,于是,素素识趣,点点头,“大姐再见。”

“嗯,要乖啊,跟着你姐夫,可不许吵他。”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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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家似乎很久没人打理了,到处是灰,素素喜欢洁净,自然见不得脏,她打了盆水,开始打扫起自己以后住的家。

俞致正从单位里学xi完回家,见着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素素小蜜蜂似地忙东忙西,勤快着呢。

“素素。”俞致正高兴地叫她,好久没有那么大声叫过人,嗓子竟紧得发涩。

素素应声回头,一眼错愕,紧接着,金豆豆扑棱扑棱往下掉。

“嘿,这是怎么了这是?”话还没说上一句,怎么就哭上了?俞致正过来抱起小姑酿,帮她揩眼泪,“哭什么呢?”

“姐夫,你的头发怎么了,你的牙齿怎么了,你0的0人怎么了?”素素伤心地抱着俞致正的脖子大哭。

别以为素素小,就什么不记得,这孩子早慧着呢,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好几年0前见过俞致正一面,直到现在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他穿着中山装,风huá正茂,四十出头的人看起来分外年轻,像三十出头的人,清俊风0liu,说话风趣,会逗她,陪她玩,带她去吃好吃的,于是,她就记着了,深深记着了。

现在呢,是个什么样儿?

头发huā白,又黑又瘦,牙齿也少了两颗,五十不到的人,竟然老成这样,比六十的人还老,再看不见前几年的一点儿豪门公子的影子了,像是受尽了世间折磨的苦难人。

这样的俞致正,怎能不叫一个孩子哭泣。

反右以来,人人视他如蛇蝎瘟0疫、洪水猛兽,连妻子和俩小儿都疏远了他,素素真挚无伪的哭泣,让俞致正那颗冰冷了许久的心也泛出了泪意。

尽管hán0着泪,他也要笑,为这世间还有一个人来wēn暖自己,“因为姐夫真的老了呀,还好,素素还认得姐夫,你的俩个小外甥都被姐夫给吓跑了,哈哈。”

“我不是那俩颗傻蛋,不会被吓跑的。”素素收紧0小胳膊,紧紧抱住俞致正的脖子,“我以后都会陪着你,你不要赶我。”

对现在的俞致正来说,没有什么话,比这句更安慰他。

他亦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孩子,热泪liu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连声说好,“我们俩个都是没家的人,以后咱们就是一个家,我不赶你。”

“哇”地一声,素素又是一阵大哭。

俞致正拍着她的背哄,“好孩子,咱们不哭了啊。”

素素抽泣,问出一个蕴zàng心底很久的疑问,“他们不是救苦救难的么,为什么姐夫和bàbà会有这么多苦难?”

“……”

俞致正语噎,这叫他如何答,惟有一声叹息,别无多话。

不想,这苦难竟没有尽头一样,仅是刚刚开始……

127番外:海棠横斜西风里【三】

烟波春色,岸柳垂绦;碧波远远处缀着一座小亭;景致远看平常;而近处堆叠的假山湖石毫无章法可言;好好的玲珑石横七竖八地胡摆一通,硬生生破0坏了整个景观,连平常二字都做不到了,不仅不美观,而且难看。

这样难看的景致,那小小的人儿反倒脚下生根似地立着不动。

俞致正心中好奇,跟着走上去,蹲在她身旁,与她齐高,笑问:“素素看什么麻花呢?”

几块湖石无形势、无纹理可言,彼此衔在一处,可不是麻花嘛。

自打民国以后,这园艺之道是愈发地荒驰,京0城里屯的大多是些暴发户和胸无点墨的新政0权0贵,各大府门宅邸被改的改,拆的拆,不中不西地私搭乱建,什刹海的西湖被填平做了足球场,连好好的西山也不能幸免,碧云寺的清泉被挖小煤矿的凿通变成“墨池”,等等不一而举,京0城的好山好水好风光渐渐从他眼里没了。

这京0城呐,迟早被折腾得变个样儿,又何况公园摆放的区区湖石。

素素听了问话,便回过头来,看着她姐夫,“我在看花生蘸。”

花生蘸?

比他的麻花来得谐趣横生。

嘿,这回答……

绝了!

丁点大的人倒精怪得很。

俞致正为人谐趣,多的是苦中作乐的本事,当即他心中一乐,立刻笑哈哈,“鬼灵精。”

“我累了,姐夫抱。”素素张0开双臂。

“什么姐夫,叫师父。”俞致正弯腰逗她,“否则不抱你。”

“师父?”精灵通透的眸子转了转,素素歪头问:“像大姐姐以前叫姐夫那样?”

小孩子目光灼灼,问得挺认真,俞致正虽然觉着有些怪异,却也没放在心上,“是啊。”

“要烧香磕头拜帖子吗?”素素又问。

原本是逗她玩的,这下反倒把俞致正逗乐了,“哈哈,你从哪里听来的?”

“戏文里都是这么唱的。”

“人小0鬼大。”俞致正揉0揉小姑娘的头顶,正要将她抱起,她却一溜身退了几步。

嘿,这小姑娘真是怪了,俞致正奇道:“怎么了?不是累了吗?”

“你说要做我师父,是不是真的?”素素执着地问,仰起头,严肃地望着俞致正。

看出来了,他说着玩的,她倒是当真了。

低头瞅着绷着严肃的小0脸,俞致正好笑地说:“说着玩……”

听到他的回答,素素掉头走人。

俞致正急忙叫住她,“诶,等等,你干嘛呢?!”

“不理你了,你骗人。”素素定身未回头。

小怪孩子!!!

咳,也怪他,不该乱开玩笑,小姑娘直脾气又老气横秋的,玩笑话也能当真事。

这半年多来,学校的老0师们断断续续不0上0课,在他这个历经风雨的老右0派看来,这是形势要起变化的先兆之一,也正是今天不0上0课,他才带着孩子到公园走走,实乃心中忧愁不能解呐。

素素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之能,不忍她荒废耽误,他有0意无意教她的那些东西,早与师徒无异,只是没有正式的师徒名分罢了。

只是说到收徒,多多少少是他块心病。

他这一脉的俞氏阴宅风水有问题,俞家男人收的女弟0子皆是妾命,连着往上数九代,代代如此,没有例外,就连他自己,也是父亲的“女弟0子”所生,他唯一收过的女弟0子,成了他现在的第三任妻子。

又收个女弟0子……

俞致正瞅瞅比豆丁稍高点的小身板,立马拂去心头怪异,笑自己想多,小姑娘和他差着四十来岁呢,他的年纪做她爹绰绰有余,那什么妾命一说应是不灵的。

俞致正收了玩笑心思,绕到素素跟前,弯腰问她,“真想0做我徒0弟?”

“是你要收我做徒0弟。”素素纠正他的说法。

俞致正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知道要学什么吗?你要答得出来,我就收你。”

“学你一身的本事。”

呵,好大的口气!

“我有什么本事?”

毕竟是小孩子,具体的东西哪里答得上来,素素想了想,便说:“喜欢你教我认字、写字、画画、读书、赏鉴……我喜欢你教的,这些算不算?”

别看素素0人小,可她的简单质朴的话,总是格外撼心,俞致正动容不已,一把将她抱起,“好孩子,打今儿起,你就是师父的好徒0弟。”

“师父,要烧香磕头拜帖子么?”素素高兴了,不觉大了点声儿。

“嘘——”,俞致正急忙掩了素素的嘴。

京0城孩子比外地孩子强的地方是政0治素养高,小学0生谈起政0治来也是头头是道,有板有眼,素素话刚出口,立马晓得自己大错。

一个运0动接着一个运0动,素素从运0动中学到一件最重要的事便是——祸从口出。

宁可不说,也不要惹祸。

素素跟着吓一跳,汗毛倒竖,一大一小,俩个人噤若寒蝉,做贼似的,四下里张望,确定周围连只鸟都没有,方才长吁口气。

俞致正小声叮嘱她,“以后,甭管人前人后,都不要叫什么师父,你心里明白怎么回事就成,懂了么?”

素素死命点头。

此地不再留,俞致正二话不说,抱起素素往家走。

一路上,素素紧紧揪住俞致正的衣服,趴在他怀里,声不敢吭。

俞致正心知惊着了她,不禁怜惜地轻拍她的背,低声哄她,“乖,不怕了哦,我们回家。”

素素低低嗯了一声,却是更加揪紧了他的衣服。

恰好走到公园门口,有老农吆喝卖西瓜。

俞致正想让孩子高兴点儿,于是问:“素素想吃瓜不?”

吃的诱0惑对孩子来说是巨大的,何况公园逛了一圈,口也渴,素素抿了抿嘴,“想。”

俞致正来到西瓜摊前,“师傅,瓜多少钱一斤?”

“五分钱一斤。”

“您帮我挑个吧。”

“好嘞。”老农一边左挑右选,一边说:“今年雨水少,黑绷筋特别的甜,您瞅瞅这个大的行吗?”

老农手里的瓜大约八0九斤,俞致正瞅着合适,“行。”

素素去年才来的京0城,有些话她听不懂,这“黑绷筋”听着新鲜,她不知不觉放开手里的衣服,她好奇地瞅着老农,“什么是黑绷筋?”

“是外地来玩的吧?”老农笑咧咧地,捧着椭圆黑皮瓜送到俞致正面前,小刀往瓜身上开个小三角,然后挑出来给素素看,“喏,黄瓤的西瓜俗称黑绷筋。”

素素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

俞致正鼓励性地说:“尝尝?”

素素摇头,“不了,等回家再吃,我才不会那么渴。”

“哈哈,小0鬼头,歪0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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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致正一手牵着素素,一手拎着大西瓜,两人高高兴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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