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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诗酒趁年华-第201章

小说: 诗酒趁年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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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上却还说:“未知使君可曾好安?我等好投帖拜见。”

卢慎道:“且不忙,诸位还请先安顿下来再说。使君是最和气洒脱的一个人,并不拘泥小节的。”说话间,殷家门内听到动静,使人出来看,见是卢慎,忙进去禀报,道是卢家大郎引了好些个人口来,又有车马箱笼等物。

殷大舅便说:“必是他们到了,我须得迎他们一迎。”

卢慎见有人接手了,乐得将人丢给殷大舅,自己去复命。他做事周到,临走还要叮嘱一句:“老人家若有事用得着晚生,阿舅是知道怎么寻我的。”

殷大舅笑道:“便交给我吧。”

卢慎长揖而别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已经被江瑶给盯上了。

卢慎前脚刚走,江瑶后脚就进了殷家的门,摆手让老婆孩子先收拾自己那一处宅子,宅子是新的不错,只是自打造好了就没怎么住过人。结构布局都是批量生产的,也没啥特色。没有住过人的宅子,与一直住了人的宅子就是不一样。哪怕是新宅,也按时有人打扫,还是掩不住一阵阵的冷清凄凉。再过两三年没人住,哪怕一直打扫着,这宅子只怕也要废弃,不想废,就是重修了。

且不说江家人在里面一套收拾,放置家具、安排各人的房舍。颜神佑做事仔细,大门里面给附了一张跟旅游景点儿似的平面图,特别方便。这样的心思,便是对颜肃之印象不好的人,也得赞一句周到。

江瑶跟着殷大舅去坐下,殷大舅又唤了儿孙来拜见他。两人同在扬州之时,殷家是不如江家的,偶尔有场合遇到了,也是殷大舅主动的时候居多。如今江瑶虽然是逃亡而来,家族没受太大的损失,也不是被追杀,十分从容,并不觉得殷大舅此时的殷勤有何不妥。

只是想到自己的计较,也不由更客气了几分。各话离别,两家都是见势不妙趁机开溜的,自然有共同的话题。先痛骂“反贼”,再吐槽蒋刺史平庸,最后奚落蒋刺史的儿子坑爹。

蒋刺史儿子干的好事,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嘲讽起来毫无压力。因是男女之事惹的祸,连韩斗都被拉过来又躺一回枪。江瑶这才转到正题,问殷大舅道:“我看令甥一表人材,可有妻否?”

殷大舅叹道:“我正愁着呢,这孩子……少时有些波折,我们也心疼他,他父亲更是视若珍宝,必不肯为他随意娶妻,到如今还是形单影只的。”

江瑶心道:有门儿。却又不提话头儿,只跟着叹了一回:“世道艰难,早些定下来,也好早些安心——昂州难道没有淑女么?不瞒你说,如今我们到了此地,儿孙婚事,也要愁哩。”

殷大舅大有知己之感,也说:“这里,高的太高,低的又太低,委实太难。”姜家、唐家这样的,门第高。颜家这样的,职位高。都不好攀。其他的人呢,要么太土,要么……还是太土。

江瑶又问殷大舅有几儿几女。殷大舅道:“几个大些的儿女都各自婚嫁了,只有一个小女,犹待字闺中,这世道,耽误了呀。”

江瑶道:“止一女要愁,比我好多啦,我这儿孙十几个呢。”

殷大舅苦笑道:“女儿只剩一个了,孙子孙女儿又要长成啦。”

两人相视一笑。

临别时,江瑶托殷大舅做中人,给颜肃之那里投帖,明早登门拜访。自己却邀殷大舅一家到自己家去赴宴,殷大舅想是被憋得狠了,很快地答应道:“正好为江翁暖屋。”

两家都是世家,大小之分而已,都有点穷讲究的臭毛病,自是气味相投。酒酣耳热之时,江瑶便说看殷大舅比以往都顺眼,要为小儿子聘殷大舅的女儿做妻子。殷大舅自然是一口应允的,他们这些南下的家族,在昂州颇觉不得意。在湓郡时,无人不让着,到了昂州,只当你是寻常。这两天考试选官,殷大舅也有儿子呀,根本连准考证都没发,殷大舅憋屈坏了!

两人飞快地订下了儿女亲家,都觉得对方才是自己的知己。

陈、田二人也在君子里,朱家人左看看右看看,没法儿选,只好父子分开了,往两家去暖屋。盖因江家并不曾邀请他家。

江、殷成了亲家,说话自然更亲密了一些,两人都有许多牢骚。酒一多,一人挑个头,余下的便一起抱怨。颜肃之对士人实在是太失礼了,不但不重用,还要来个下马威,兵也被夺了,还不许建坞堡……等等等等。全然忘了当初是谁就因为相中了昂州“刺史有力”才撒腿往南跑的。

彼时看着昂州太平,觉得是刺史强硬之功。如今这份强硬□□降临到了自己头上,君子也要骂娘。却从来不去想,昂州之强,便在于上下一心,在于不政出多门,在于劲往一处使,在于上位者少掣肘之祸。

世上总有这么一些人,有着一种巨婴的逻辑,以为天下皆是他妈,只想受其利,不想受其害。一朝不如意,他们轻易破口大骂,重便要生出许多事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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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第二日上,陈、田二人才知道江瑶已经跟殷家成了亲家,田玠脱口而出:“这也太心急。”

江瑶摇头道:“不急,不急,这才不急呢。呵呵。我等且去振会那位颜使君吧,闻说也是少年得志的人,只望他有些斯文面皮,不要让我们颜上无光。”

三人背后牢骚,面上却要作君子状,一齐往州府而来。

州府宏丽又不奢华,端庄肃穆,往来之役吏皆是腰杆挺拨、目不斜视,既无蹲在墙根交头接耳太阳的,也没有随地一坐摆龙门阵的。见人来,不慌不忙,迎客时,不卑不亢。要不是吃了好大一记闷亏,三人少不了要赞一句颜肃之御下有方。

及见颜肃之,见这人身长玉立,乌发雪肤,一个男人,居然生得这样好看!难得好看又不阴柔,江瑶等三人有那么点臭习惯,说穿就是颜控。即使肚里窝火,一看这么一张脸,心里也舒坦了些。更兼颜肃之就这么似笑非笑地开口说欢迎,也不摆脸子给他们看,让他们连火都发不出来。

唯有陈白脾气有些冲,嘲讽了一句自己等人过来的兵丁等。

颜肃之一皱眉,西子捧心的样儿,叫唐仪见了,能当场抡拳揍翻这仨气了他病友的家伙。姿态做足了之后,颜肃之也没有给出新解释,还是跟卢慎说的一样。只可惜卢慎的解释,三人听进去了,轮到颜肃之,三人一致认为这就是这个坏蛋头子自己的主意!

一场会面,双方而言,诚意都不够大。比较起来,一方包藏些祸心,另一方厚道些也看得见。颜肃之想的是,你们来了,别想着当太上皇,老实当下手就行,我亏不了你们,但是想跟往日那么横,那就对不起了,老子是不讲理的,老子是神经病!

江瑶等三人,恰是想无论在哪里,这姓氏的优势、世人的尊敬膜拜都不可少。

矛盾不可调和之下,只会装x的一方对上暴力的一方,实在是……取死有道。

江瑶自己,又在作死的路上向前迈了一大步!正月不做媒,他偏偏灯节之后就托亲家殷大舅作媒,要将女儿许配给卢慎。

第170章挖了一个坑

殷大舅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江翁是说?”

江瑶自是不能说他打着奇怪的主意,殷、卢两家也被他算计了,只拿卢慎说事:“往后的日子,还不定怎么乱呢,我恐此时不厚着老脸来说,往后什么人都过来,就轮不到我抢这好女婿啦。”

这话倒是说得很实在,殷大舅想了一想,却依旧对江瑶道:“正月不好做媒的,江翁并不是不知道这个规矩的。想来我那妹夫家里,也断不至于急在此一时。一出正月,我便为江翁去说,如何?”说话的时候,殷大舅的心里还有点酸溜溜的。明明是他更早发现了卢慎的过人之处,还想亲上做亲,招来做女婿的,结果被卢湛给含糊拖延了。

现在有一个比他家更有名的江家要招卢慎做女婿,殷大舅的心里,不可谓不酸。即使江瑶是他亲家,这种复杂的心态还是一时没办法平顺下来。殷大舅也不傻,又有点怀疑,江瑶给儿子娶他闺女,是不是就为了让他做媒?

江家混得比殷家好,自然不只是因为有几个好祖宗,江瑶忽悠殷大舅,也是妥妥的。理由也是明白的——觉得昂州似乎不是那么欢迎他,想早点融入昂州,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莫过于联姻。

对于处境不如在扬州时自在这一条,殷大舅心有戚戚焉。听江瑶说:“颇觉不畅意,欲为子孙谋。”的时候,殷大舅连连点头:“正是,正是。”点头的时候,他又微有那么一点得意,他好歹跟昂州上层有那么一些关系。卢慎已经做到了长史,哪怕做不了女婿,也是他外甥。

江瑶的举动,就没有什么好疑惑的了。

联姻,看起来是一个妥协的姿态。

肚里有怨气,忍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倒也不错。这样的态度,昂州方面是欢迎的。

殷大舅自己也有那么一点怨气,不过考虑到自己也是初来乍到,颜肃之虽然是个土鳖,有交情的世家也不少,自己那点家世,在唐、姜面前还真不够看的,也就忍下来了。看他妹夫家,卢二郎也是前两天才得授官的,不是么?这还是先期投资过的人呢。

对颜肃之好,未必立竿见影就能收到特别丰厚的回报,然而与他作对,早都全家死绝了。

殷大舅很识趣,哪怕他妹妹以前对卢慎不怎么样,他这个做舅舅的对卢慎也是够意思了。近来又常劝妹妹,终于将人给劝好了。他又不像朱家,还会说一点小牢骚话,熬上二、三年,自然苦尽甘来。小细胳膊拧不过大腿,想要辖制颜肃之这个土鳖,得有真本事,可不能靠装模作样就妄图唬住他。

听江瑶这么说,殷大舅开心了起来:“江翁能想通是最好的了,”也小小说了两句牢骚话,却又为颜肃之辩解,“他恐是自觉根基浅薄,怕骤然将士人擢至高位,自己便难相处。”

江瑶感兴趣地道:“果真如此?我听说他手里有兵。”

殷大舅道:“有兵固然是强的,然而马上得天下岂能马上治天下?兵士么,武人而已,谁给粮饷就跟着谁走,这还用说?”

江瑶道:“也对。”原本想的两个应对方案,渐渐就有了偏移。

最终,殷大舅还是劝江瑶:“我固知江翁家教甚好,只是正月里做媒,显得有些迫切了,说出来有些不大好听。江翁欲与人为善,何妨摆几桌酒,先互相亲近亲近?左右不过这几天的时间,江翁微露其意,难道我那妹夫会是瞎子不成?他心里总会有数的,这可比现在就直说出来要强得多。”

江瑶道:“也罢,我先置酒,有劳殷兄了。”

殷大舅连说不敢,告辞而去。

江瑶看着殷大舅的背影,冷笑两声:“平庸之辈,难怪要做缩头龟了!”

一甩袖子,他往书房里去了,胡乱抽了一本书往书案上一放,命人去叫他的小女儿过来。

江瑶的儿女不少,他年纪虽大,这个小女儿却是年方及笄,不幸生的时候不对,长到十五岁要说亲的时候,天下大乱了。亲戚朋友四散逃难,这还结的什么亲呀?跟着逃难来了。

江瑶的女儿生得秀丽柔美,沉静如画,虽因排行最末,颇得父母宠爱,却又并没有养成骄纵的性子。心智上不大像个女孩子家,倒与其父有些相似,很有一点城府。

江瑶既定下将她说与卢慎,自然是要知会她一声,且问问她的看法的。见父亲来了,江氏忙起身相迎,见江瑶面色平静,江氏问道:“阿爹,可是有甚难处?”

江瑶微一笑道:“殷大傻子信了。真道我就这么迫不及待么?”说着,抚着女儿的脊背道,“只是我儿受委屈了。”

江氏笑道:“不如此,怎能令人相信阿爹是识时务,有心投靠了?”

只有表现得急切了,才能更显出自己的弱势。士卒被没收了,坞保也不许建了,这样的示弱就不显得突兀了,反而会让对方轻敌,觉得自己就只有这么一点本事了。与此同时,也让殷大舅生出同情之心,尽力去做个媒。

江瑶道:“他总不能一辈子不用士人的,既要用,就不能再过份了,我等欲与卢氏结姻,总不至于受阻。”

江氏道:“他这几日所为,已是过份了!如此苛待士人,骄横无礼,真以为士人都是土偶木梗,没有脾气么?我便不信,昂州上下,便没有人”

江瑶道:“正是此理,婚事若成,你当劝慰长史,难道要在个莽夫手下委曲求全一辈子么?”

是了,这就是江瑶的计划了。自打知道卢慎掌庶务之后,江瑶就打的这个主意,将卢慎招为女婿。如果颜肃之表现得能令人接受呢,那也是白赚了一个好女婿。如果颜肃之太讨厌,就像现在这样的,那就干掉颜肃之,扶女婿上位。

只不过到了昂州之后,发现情况与想象的有些误差。比如,昂州之兵,居然有一部在个小姑娘手上。

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江瑶觉得,这件滑稽事也是个机会。手中无兵,心中到底难安。如果将这小姑娘手上的兵马剥离出来,乾坤大挪移给卢慎……干掉颜肃之之后,卢慎作为昂州的第二人,上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剥离兵权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哪里有妇人干政的道理呢?

至于丁号那样的名士,江瑶以为。名士这样的人物,是可以供奉的,却少有人会奉之为主,像扬州路上捡来的士卒,人家是认世家名号的。丁号,可算不上是什么世家子。

动手,就要趁早,趁着自己等人到得比较早,还没有被颜肃之磨去更多的实力,奋力一搏。再等下去,就是刀俎鱼肉,由着旁人说话了。不让去城外建坞堡?不让募兵?不让咱入股当股东,只让咱打工?把人都困在城里?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江氏道:“昂州地广人稀,真要将咱们安置在城外,一则创业艰难,二则想入城也难。反是我等在城里……”

是你自己引我们进来的,在你家搞什么事,那也是你活该了。

父女俩相视而笑。江瑶道:“这几日,我还要请些人来吃酒,有好事,总不能落下他们。”一家之力不够,多拉几家下水才好。大家都是客居此处,自然要抱个团互暖一下,不然就算把卢慎扶上去了,面对人数上占优的本地利益集团,江家也要吃点亏。为人作嫁这种事情,不是聪明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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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江氏父女书房筹划,只说殷大舅回家细思。想要办成此事,保不齐还要跟自己妹妹再通个气儿,让她别再别扭了。先前自己要将女儿嫁给卢慎,就吃妹子好一通说。及女儿定了江家子,殷氏还说:“这岂不比原先的主意好?”

弄得殷大舅有些无语。哪里好了呀?求招大郎做女婿!

到底是亲兄妹,殷大舅略一寻思,就找到了妹妹的死穴,叫一声:“备车。”这么几步远,他愣是坐车到妹妹家串门儿去了。

到的时候卢慎正好不在家,拎着弟弟去州府听“县令紧急培训讲座”去了。殷大舅索性摆明了车马,跟妹妹、妹夫说了这件事情。卢湛沉吟道:“我须问一问大郎的意思。那些外来人,恐不好相与。”

殷大舅笑道:“我只是与你们说一声,总不好我知道了,反不与你们说。你们要是有心呢,就接着,正月一过,我再为他们来提亲。若是无心,趁早想好了应对之策。”

卢湛颇为踌躇:“按说,江家也是不错了。”搁以前,他都不大敢想的。放到现在,还是有些心向往之的。

殷大舅道:“你慢慢想。”却又对殷氏使了个眼色,殷氏因卢慎有这么个好岳父主动提亲,心里当然是有些不痛快的,尤其自己的儿子才做了个县令……这个反差略大。对上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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