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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九州覆-第2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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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宸轻叹一声,“丞相大人是朝廷重臣,乃大祁的中流砥柱。你要本宫怎么处置你才好?父皇此前下旨,着丞相大人为辅政大臣,本宫对丞相大人是敬重有加,还想依仗丞相大人稳我大祁朝纲。怎知如今是这样的结果!丞相大人,你觉得本宫现下该怎么做?才能对得起王法条条,才能不负父皇信重?”

“请太子殿下依律惩处,老臣并无怨言!”音落,孟行舟跪在地上。

刑部尚书上前,“禀太子殿下,南抚镇乃是流放之地。若是寻常臣子倒也罢了!偏生得昔日沐王乃是因为谋逆之罪而流放南抚镇,是以皇上仁德,隆恩浩荡才没有被诛。如今孟麟不知何故,远去南抚镇,教人不得不怀疑其中目的所在。臣请奏,请太子殿下明察。”

孟行舟没有言语,他是知道自己如今状况的,毕竟这个时候,是最好的落井下石时机。孟麟去了南抚镇乃是事实,也就是说自己可能会连累在沐王一案之中。沐王容景垣乃是谋逆之人,那自己就是同谋。

身为丞相,跟罪臣有所勾结,无疑是居心叵测。

任何的解释,在这个时候都会变成诡辩。

“臣,知罪!”孟行舟磕头。

那一刻,落井下石的群臣们。都开始雀跃的朝着容景宸行礼,高呼,“请太子殿下明察。”

容景宸面露难色,“丞相,本宫并不想为难你,然则此事事关朝纲法纪,本宫不能知法犯法。”语罢,容景宸轻叹一声,“来人,暂时把丞相大人请进刑部大牢,等事情查明,本宫会还诸位大人一个真相。就请丞相暂且委屈一下,静待本宫的消息。”

孟行舟当堂就摘下了官帽,“臣,谢太子殿下。”

可群臣心知肚明,这刑部大牢是能随便进去的吗?一旦进去,再想出来可就难了。此前苏厚德不也是进了刑部大牢吗?可结果呢?苏厚德没能活着出来,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丞相大人,怕是凶多吉少。

太子殿下准备下手,谁敢拦着?一个个都不怕死吗?明知道顺者昌逆者亡,还敢在太子跟前为丞相求情,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声令下,朝堂风云骤变。

当朝丞相被下了大狱,意味着整个大祁的朝政都落在了太子容景宸手中。

容景甫蹙眉看看灰暗的天空,“看样子,大祁要变天了。”

飞舞在旁,含笑望着容景甫的侧脸,“那殿下觉得该如何是好?”

“你说呢?”容景甫含笑坐定,伸手便将飞舞揽入怀中,“瞧这天气,是要下雨了。“

飞舞浅笑盈盈,如今的容景甫似乎不怎么喜欢跟别的女人在一起。除了她。也许飞舞最像那个人,此前像苏离,如今是苏婉。不过那又怎样,这世上很多事情本来就不公平。能守着他,她已经觉得很满足。

“殿下是等着太子府与恭亲王府两败俱伤?”飞舞眉目温柔。

“只是时间问题。”容景甫深吸一口气,眉目微沉,“孟行舟已经进了刑部大牢,这朝廷大权如今都在老三的手里。而且——”他想起了皇帝苏醒时,所说的那句话。不管皇帝是有心还是无意,可听在容景宸的耳朵里,都会变成一种威胁。

“丞相大人去了刑部大牢,那就是说,接下来太子殿下就该对付恭亲王府了。”飞舞眸光微凉,“可是殿下,如果恭亲王府输了,那咱们算不算唇亡齿寒?”

“算!”容景甫点了头。“恭亲王府没了,齐王府也会落幕。不过你觉得老四和老三,是这么容易就能分出胜负的吗?如今我只需要坐山观虎斗,等到他们两败俱伤,便能坐收渔人之利。”

飞舞浅笑,“只怕没那么简单。”

容景甫蹙眉望着她,“何以见得?”

飞舞道,“殿下可曾想过,咱们作为第三方势力,若是他们联手把咱们先解决了,又当如何?”

“哼,我现在闭门不出,什么都不做,他们能想到先解决我?”容景甫眯起了眸子,“只要苏离那里不出意外,我就不会有什么事。而且夜家庄如今归于平静。在我这里他们寻不到错漏之处。”

飞舞轻叹一声,但愿吧!

如今风雨飘摇,诸事都处于不定状态,实在是没有多少把握。容景宸深不可测,容盈城府太深,以至于谁都猜不透看不懂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只知道现在恭亲王府与前朝余孽蠢蠢欲动,京城外头已然硝烟四起。

事实上,容景宸也在暗中调兵,双方的对峙,眼见着一触即发。

然则,容景宸还在等,等着今夕与白少康那边的消息。毕竟在很大程度上,容景宸还料不准恭亲王府到底有多少实力,但如果能拿到白少康手中的东西,那他便是稳操胜券。

对于皇位之事,自然不可疏忽。没有十足的把握岂能轻易开战。

所以现如今,白少康的消息成了所有人的关注点。

信鸽归来的时候,鹤道人瞧一眼信鸽上解下来的纸条,有些不明所以。白少康也没闹明白,这白馥到底打的什么心思?

“到底是什么意思?”白少康不解。

鹤道人摇头,“这似乎是一种暗语,咱们怕是无法破解的。”

白少康点了头,“装回去,让他看清楚。得到确切的地址,杀了他!”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实的。

“是!”鹤道人将纸条重新装回去,然后假装刚刚截住信鸽的模样,转身去找今夕。

今夕正站在院子里,望着阴霾不散的天空。这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方才还是艳阳高照。转瞬间就要大雨倾盆,果真比翻脸还快。

“十皇子,信鸽回来了。”鹤道人当着今夕的面,小心翼翼的将信鸽递过去。

今夕面色平静,似乎不疑有他,不紧不慢的解开信鸽上的小竹棍,将纸条取出。上头只有两句话:会当凌绝顶,一览并蒂开。犹记昔年少,举头望繁辰。

“这是什么意思?”鹤道人问。

今夕不冷不热的瞧了他一眼,“如果连你都猜得到,不是人人都能找到了吗?若是如此,还谈什么秘密?我这条命,还有存在的价值吗?”

着实,是这个理儿。

鹤道人没有吭声,毕竟这会子,秘密都在今夕的手里攥着呢!没有今夕,谁都不可能撬开白馥的嘴,找不到那东西所在。

“敢问十皇子,这上头到底是什么意思?”鹤道人笑问。

今夕笑得凉凉的,“想知道?”

鹤道人拂尘轻甩,这不是废话吗?

下一刻,今夕已经取出了火折子,当着鹤道人的面将纸条焚为灰烬。

鹤道人倒是想拦下,可转念一想,这一拦不就露陷了?思及此处,他只得握紧手中的拂尘,按捺不动,眼睁睁看着纸张变成一堆灰烬。

今夕诚然是个聪明之人,如此一来什么法子都没了,所有的秘密都落在了今夕一人身上。

瞧一眼鹤道人,今夕深吸一口气,“皇姐已经告诉了我秘密所在,等到大雨过去,我就带你们去找。”天色不太好,眼见着是要有一场大雨了。

鹤道人压抑着内心的欢悦与欣喜,忙点头道,“好,贫道这就去准备。”

今夕垂眸,看着鹤道人急速离去的背影,唇角微扬,笑得冷冽。

依稀记得年幼时,那笑靥如花的女子,抱他在膝上,含笑问道:天胤,你可知最亮的那颗星是什么吗?

是北极星。他眨着明亮的眼睛回答。

她点头:行军打仗容易迷路,跟着北极星就不会错。

他一笑:若来日——天胤丢了,一定也跟着北极星走,皇姐必定在尽头等着我。

她抚着他圆嘟嘟的脸颊。笑得极是好看,若凝了满天辰光。

那时候他便觉得,她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女子。纵是天外婵娟,也不及她分毫。

回过头来才惊觉,一晃数年,已成往事。而身边,早已不会有她,再轻抚自己的面颊,道一句:天胤,你过来,到皇姐这儿来。

深吸一口气,今夕垂下头。

我不为复国而来,这国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你才让我格外珍惜。我来,只因你。

一场雨,来得声势浩大。

白少康冷着脸,“烧了?”

鹤道人颔首,“当场就烧了,但这上头到底是什么意思,贫道也猜不出所以然。殿下是否知道一些?”

“老十是白馥一手带大的,他们之间的暗号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白少康深吸一口气,“白馥对老十的信任,不是常人可比,否则也不会把秘密说出来。盯紧老十,只要找到地方,就杀了他。”

鹤道人拂尘轻甩,“贫道明白!”顿了顿,鹤道人又道,“探子回报,说是御史中丞苏家已经覆灭,而丞相孟行舟也落在容景宸手里,如今关在刑部大牢内!京城的局势越发紧张。估计容景宸下一个要动手的,就该是恭亲王府了。”

“哼,容盈的存在,本来就是容景宸心头的刺。如今大好时机,他必定不会放过。”白少康深吸一口气,“白馥的那帮人,也动了吗?”

“是!”鹤道人点头,“估计就得等着咱们这边的消息了。”

“后头的尾巴还盯着吗?”白少康突然问。

鹤道人仲怔,“太子府的人,自然是要跟着的。十皇子在咱们手里,宝贝也即将重现人间。”

白少康笑得凉凉的,“本宫突然觉得,如果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也许会更精彩一些!”语罢,白少康抬步就往外走。

“殿下这是何意?”鹤道人忙问。

“本宫要去找个人,然后跟太子府好好玩一玩。”白少康眸光锐利,“这场游戏,本宫不能一直处于他人掌控。临了临了,本宫要扳回一局,让他们先自个儿打一会!”

语罢,白少康纵身轻跃,与随扈行云一道消弭无踪。

鹤道人凝眉,白少康想干什么?

去找人?找什么人?

如今是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身处夹缝之中,还能去找谁呢?

蓦地,鹤道人想起了一个人,“难道是他?”

☆、第223章 要命还是要身子?我不想陪你死

白少康来无影去无踪,倒也畅快。

可南抚镇那头,孟麟就没这么畅快了。好不容易把白狐绑在床榻上,也是费了不少气力。

秋朝蹙眉,“公子,这样会不会弄死她?”

这白狐,本来就伤得不轻,这会子再折腾,他还真怕把她弄死了,到时候连苏姑娘的踪迹都不好找。找不到苏姑娘,那公子和沐王殿下的友谊小船,约莫也会翻个底朝天。

孟麟平素倒是挺怜香惜玉的,只是一想起白狐的“二推坠马事件”,便是一肚子的火气。堂堂相府公子,在京城里要风得风,到了这儿竟然要被一个女人欺负,传出去自己的里子面子都得丢得干干净净。

虽然白狐关系着苏婉的行踪,但只要不伤及性命,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绑着她,算便宜她了。

白狐幽幽醒转,低低的嘤咛一声。身上的剧痛,让她娇眉紧蹙,然而等她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当下挑眉冷嘲热讽,“真不愧是丞相府出来的,肚量还真是够大的!”

孟麟喝着茶,“等风沙过去,带我去找苏婉。”

“哼!”白狐别过头去。

见状,孟麟端着一杯茶水缓缓走到床边,瞧着床榻上面色惨白唇瓣干裂的白狐,笑得狡黠至极,“想喝水吗?”

白狐冷笑两声,不语。

“求我,我就给你水喝。你埋在沙子里那么久,想必干渴至极,这水虽然寡淡无味,可若是拿来解渴,真是犹如天泉甘露啊!”孟麟当着白狐的面,慢慢啜饮一小口,“求我!”

白狐呸了一声,“就你这副龟孙子模样,还想让老娘求你。我告诉你,今日若不是我虎落平阳被犬欺,我一定要生不如死。”

“嗯,如何个生不如死法呢?洗耳恭听!”孟麟若乖宝宝一般,饶有兴致的盯着她。

白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你!”

“我长得好看对吧?”他若有所思的望着她。“所以你起了邪念?”

白狐挑眉,几近咬牙切齿,“那么想当我男人?你放心,只要我能脱身,我一定会给你机会,实践我对你的诺言。”果然,姐姐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世上之物世上之人,越是好看的就越危险。

孟麟揉着眉心,瞧一眼门外的影子,那是自己的随扈,“瞧见没有,如今我的人都在这里,所以——你没机会了!”想了想,他突然恶作剧般笑了笑,“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她凝眉。狠狠盯着他。

“我当时便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笑得凉凉的,慢慢悠悠的含了一口水在嘴里。下一刻,他突然攫起她的下颚,直接以口相渡。

白狐骇然瞪大眸子,待回过神来,陡然眸中狠戾。

然则,孟麟是谁,早就察觉了她的意图。在她还没来得及咬下来之际,快速拉开距离,笑得这般恣意清朗,“好喝吗?可不是所有女人,都能有你这般待遇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白狐咕咚一声将口中之水咽下。她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实际上她是真的快要渴死了。

孟麟一愣。还以为她会喷出来,哪知道还真的给咽下去了?行,你有种!

瞧着白狐嗤笑的眼神,孟麟自觉无趣,“你这女人真是一点矜持都没有。”

“你不就喜欢我这样放浪的吗?”白狐笑得凉凉的,“少在哪儿装贞洁烈妇,老娘什么男人没见过,就凭你还想跟老娘耍花样?”

孟麟皱眉望着她,果然是江湖儿女,话语之间哪有半点闺阁姑娘的方方正正?便是青楼妓馆里的女子,也极尽娇柔,哪有这样的泼辣户。

“啧啧啧!”孟麟摇着头,“无药可救。”

“我没让你救,有本事你放开我。如果不是我受了伤,就凭你也能困住我?”白狐切齿,奈何她粒米未经。就喝了方才一口水,这两日实在是没有气力。

浑身上下疼得厉害,就跟剥皮拆骨了一番似的。

孟麟刚要开口,却听得外头传来秋朝的声音,“把饭菜送屋里来吧,就不下去了!”不多时,便有热腾腾的饭菜送了进来。

合门之时,孟麟又看见了那个长衫老头,他又露出那丝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公子饿了吧?”秋朝摆好碗筷,见孟麟正在发呆,便顺着孟麟的视线往外看,“公子看什么呢?”

“那个老头总觉得怪怪的。”孟麟凝眉,注意点,别惹出乱子。咱们只不过是暂住,风沙过了就走,万不能陷在此处。

秋朝点头,小心的为孟麟布菜,而后取了银针一一试过去,“无毒。”

孟麟放了心,“外头盯着点。”

“是!”秋朝颔首。

孟麟吃了两口,回眸看着床榻上眼珠子发青的白狐,“饿吗?”

白狐恨不能把孟麟吞下肚去,“你说呢?”

“求我!”他笑嘻嘻的端着白米饭,缓步走到床沿坐定,“很香,吃了管饱!”

白狐挑眉,“给我一口。”

“然后呢?”孟麟挑了一筷子白米饭,“说吧!”

咽了一口口水,白狐觉得自己这辈子唯一一次最狼狈的时候,就是现在。杀了她剐了她,都算痛快的!这有渴又饿,算什么惩罚呢?都多少年没尝过饿肚子的滋味了?

“求你,给口饭吃!”白狐无力的张嘴,唇瓣干裂得厉害,还泛着微微的血迹。

孟麟满意的将白米饭喂进她嘴里,白狐狼吞虎咽的吃着,实在是太饿了。然而等到第二口时,白狐突然僵住,“等等!”

她眸光利利的盯着孟麟,“你给我下药?”

“胡说什么?”孟麟冷然起身,“我要是给你下药,还用得着废这功夫?直接给你灌下去不就行了?”

白狐眸色微颤,“那就是——”

孟麟愕然惊觉,天知道,他早前也吃了两口。所以,如果这米饭里被人下了药,那么第一个做出反应的,应该是他自己。心下咯噔一声,孟麟厉喝,“秋朝!”

门外没有动静,可是人影还在。

孟麟三步并作两步去开门,门外空空荡荡,自己的随扈和秋朝都不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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