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娘子休要逃-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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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云野心头一悸,脱口道:“不可!”
“为什么?”
姬云野凝着帐顶绣工精巧的紫龙卧雪菊陷入了沉思。那日国师传音告诉他,他夜观天象,发现天有异象,于是以自己的血祭了照世镜窥得天机。说若不将花缅送去南秀皇宫,三年后整个天下都将陷入战乱之中,不但生灵涂炭,江山不保,花缅亦会死于东离战火。若将花缅送走,不出三年东离便可一统天下,花缅自然还会重回他的身边。
照世镜据说乃天界遗世神器,可窥视过去预知未来,开启之时,以咒为引,用血作祭,且会折损开启之人十年寿命。此物被东离皇家得到后,为防落入奸人之手,除了国师以外,历代帝王只将此事口传于下一仼继承人。
他对国师所言自是深信不疑。什么天下战乱,生灵涂炭,那些都算不得什么,唯一能说服他的只有花缅的生死。
此事他不便告之花缅,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只将她搂紧了道:“终有一日我会将你接回。”
花缅不由有些糊涂,这算承诺吗?既然如此,自己又何苦走这一遭?然而见他似有苦衷,终是没有再问。
第037章 远行
已从昏迷中醒来半天的柳成坤仍然无法接受自己中了情毒的事实,他看着因失忆而一脸茫然的秋棠,心中气闷得几欲发狂。
双掌皆被利器割破,似乎是被人迷晕后施行了换血之术,将那人体内的情毒过到了自己身上。而这个凭空出现的女子必定曾经为那人以身解过毒,因此如今才会成为自己的解药。要想知道是谁害他,必须要先弄清楚这个女子的身份,可眼下她却失忆了,这让他如何不气恼。
此时下人来报,说二皇子姬锦言来见。柳成坤叮嘱下人将秋棠安置在自己院中的厢房后便急急迎了出去。刚出正厅,便见姬锦言已大步迈进了院门。
姬锦言原本春风满面的笑颜在见到他身后的女子时仿佛瞬间被冰冻,他盯着秋棠错愕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秋棠嗫喏道:“妾不知为何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听柳郎说我是他养在外面的小妾,莫非公子认识我?”
姬锦言的神色顿时复杂莫测,他刚欲开口却听柳成坤道:“这位是二皇子,是我的总角之交,我的事都不瞒他,他自然是认得你的。”
话落,柳成坤命下人将秋棠带了下去,他则领着姬锦言进了正厅。
方一进门,二人便迫不及待地齐齐开口。
“你认识她?”
“我皇兄的小妾……”怎么会在你的府中?
话落,二人皆是一惊。
“你说她是大皇子的妾室?”
“你竟然不认识她?”
二人又是异口同声,且神情皆是不可置信。
缓了缓,姬锦言问道:“你既然不认识她,那她为何会在你的府中?”
柳成坤却犹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此事怎会和大皇子有关?直到姬锦言再次唤他,他才如梦初醒,颤颤巍巍地摸出袖中的一纸书信递给了他。
姬锦言阅过信件的震惊和愤怒都远远超出了柳成坤的想象。他大掌猛地一拍,身前的紫檀几案便“嘭”地一声迸裂开来,顿时碎木与齑粉齐飞。
柳成坤惊得目瞪口呆,堂堂二皇子,竟然为了自己被人构害之事感同身受至此,不愧总角之谊,果然值得深交,若情毒得解,自己将来必定好好为其效力。
他正要问他可有什么办法解了自己身上的情毒,却听他道:“你先好好休息,我会想办法解了你身上的毒,我还有要事要办,告辞。”
眼见姬锦言一阵风似的消失在眼前,柳成坤既感动又不无费解地喃喃道:“二皇子不会是为了我而找大皇子理论去了吧?”
秋日的暖阳懒洋洋地笼罩在一辆西行的马车上。驾车的二人,一个一袭玄青衣衫,剑眉星目,身姿嵯峨,握剑在手;一个是惯常的素袍,柳眉修目,身材精瘦,抱剑在胸。
马车被他们驾得飞快却不失平稳,丝毫没有影响到车内之人的雅兴。
车内正有女子抚琴轻唱,那曲调和填词别具一格,极其优美。
“半冷半暖秋天,熨贴在你身边,静静看着流光飞舞,那风中一片片红叶,惹心中一片绵绵。半醉半醒之间,再忍笑眼千千,就让我像云中飘雪,用冰清轻轻吻人脸,带出一波一浪的缠绵。留人间多少爱,迎浮生千重变,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像柳丝像春风,伴着你过春天,就让你埋首烟波里,放出心中一切狂热,抱一身春雨绵绵。”
对面假寐的男子在女子弹完最后一个音时睁开了眼睛,垂帘半掩的车窗漏进了缕缕金光,在他恬淡的面容上落下片片剪影,他唇角不觉勾起,意犹未尽道:“琴技一般,却胜在曲调动听,歌声美妙,我竟不知你何时作了这首曲子?”
女子抬眸,将手放到男子伸来的掌中,就势坐了过去。男子将女子搂入怀中,眸光柔和地看着她,似在等着她的答案。
女子淡淡一笑道:“前世。”
男子轻笑出声,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她的瑶鼻:“调皮。”
此二人正是往西延追寻凌月而去的花缅和姬云野,那赶车的二人则是梁胤初和黎末,此刻他们以侍卫的身份随行在侧,而暗处亦有暗卫随时保护。
此刻,城西郊外的凤栖山上,一锦衣男子遥遥望着官道上那辆孤单奔跑的马车,双拳紧紧握了起来。只听他喃喃道:“姬云野,这是你逼我的。”
此人正是因“有要事要办”而急急离开丞相府的姬锦言。
他今日之所以去找柳成坤,是得到线报,说姬云野收拾了行囊欲远行。眼见中秋宫宴将至,他却不声不响悄然离京,不管何事都是德行有失,他正好趁此机会在父皇面前参上一本,再让柳成坤劝说丞相在朝堂上为立太子一事再加把火候。原本只想无伤大雅地和他暗中较量,不成想,他竟把主意打到了自己人身上,且用心如此险恶。更可气的是,那个秋棠是他自小安插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原本还希望她能派上大用场,如今竟变成了一颗废棋。更有甚者,他为了稳固她的地位给她找来寒毒,却没想到她竟是一心向着姬云野,连他身中情毒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守口如瓶,他又怎能不怒?
花缅一行马不停蹄地赶了四五日,黎末和梁胤初轮流驾车,穿城过镇不曾停驻,直到进入西延境内方放缓了脚步,稍作歇息。一来,风尘仆仆了一路,不沐浴一番,花缅浑身不自在;二来,凌月身子虚弱,不宜连日劳顿,很可能正下榻在某处;三来,今日恰逢中秋,西延边城呼达城一派节日气氛,甚是吸人眼球。
呼达城乃西延、东离和北宇三国交界处,紧邻东离边关重镇卫城,互市繁荣,在不被战火洗礼的时候,其繁华热闹程度甚至远胜燕州。
花缅向来喜欢热闹,一进城便跳下马车目不暇接地游逛起来。姬云野自然一路追随。梁胤初和黎末则轮流驾车或护卫。行至城中繁华地段,正值酉时,骄阳的余热还未散尽便已是处处张灯流荧,家家欢声笑语。
花缅询问了当地居民才知,西延向来重视中秋佳节,每到这一日便会有很多盛大的活动,除了和东离相似的赏花灯,猜灯谜,放河灯,燃天灯祭月神外,还有烧火塔和骑行追月。
烧火塔就是在拜月结束后,以砖瓦砌成空心塔,填入树枝燃烧,待瓦片烧红,再泼以煤油,火上浇油,霎时四野火红,光耀如昼,直至夜深无人观看,始行泼息。寓意生活红红火火,事事顺利,岁岁平安。
骑行追月则是骑上骏马,在茫茫草原上,一路朝西,踏月奔驰,因月亮东升西坠,执着的西延骑手,不到月亮西下,追月不息。
花缅一听便来了兴致,说是反正他们的目的地在西北方向,不如去马市买几匹好马追月玩。
姬云野并未反对,只轻描淡写道:“你不妨现在就开始追,只怕等你见到草原,月亮已经坠到西边又从东边升起了。”
花缅顿时张口结舌。
或许来的不是时候,整个呼达城,从城郊到城中,竟是所有客栈皆已满员。几人正沮丧,便有互郎上前搭讪,说是自己手中还有一家客栈的两间上房,只要价格合理,他愿意转让。花缅不觉有些怔愣,莫非这就是所谓的“黄牛”?可总归聊胜于无,她立即欢喜道:“价格好说,快带我们去吧。”
站在巍峨的“凤仪客栈”牌匾下,花缅不觉有些恍然。呼达城虽也算繁华,可建筑多低矮小巧,古朴雅致,唯独眼前这家客栈,不但名字取得惊世骇俗,就连建造布局也堪比皇家宫殿。前堂是朱墙黄瓦,重檐翘角,敞门阔殿,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后院更是别有洞天,假山流水,花树满植,长桥卧波,廊腰缦回,内有院落数间,每院又有一栋不小的楼宇拔地而起,各就地势。
如果自己所猜无误,此处该是康穆宁的产业。中土大陆各国皆以黄色为尊,除了皇家,谁还敢堂而皇之地以金色琉璃瓦建房?“凤仪”取自“箫韶九成,凤凰来仪”,纵观整个西延,敢给自己的客栈如此命名的,除了康穆宁,怕是找不出第二人了。
花缅莞尔一笑,兴许此刻,凌月便被康穆宁安置在此吧。
第038章 偷窥
花缅和姬云野住到了荷香院顶层的天字一号房,梁胤初和黎末住在隔壁的天字二号房。此处临街,可将城中的繁华尽收眼底,甚合花缅心意。
让小二送来了浴汤,花缅和姬云野沐浴过后唤上黎末和梁胤初便出门向曲锦河行去。
曲锦河,顾名思义,九曲十八弯,犹如一匹波澜起伏的锦缎斜斜铺陈在西延的国土上,几乎穿越了西延所有城池。每到盛大节日,西延人都会去曲锦河放灯祈福,寻求月神的护佑。
花缅和姬云野入乡随俗,用油纸写了心愿置于点燃的莲花灯内,又对月神三跪九叩地念叨一番后将灯放入河中。
五年前的七夕节,花缅曾和姬云野放过一次花灯,那时她睡着了,错过了许愿,之后的那些年,无忧无虑的她并未将放灯许愿看作多么正经的事,于是再未放过灯许过愿。今年七夕,她赌气没和姬云野一起过,却和裴恭措一起放了莲花灯,只是许的愿仍和姬云野有关,借用了灯谜上的八个字:情投意合,白头偕老。
若说正正经经地和姬云野一同放灯许愿,今日还是第一次。花缅不觉心头一阵酸涩,她看向旁边正神情肃然望着随波而流的花灯出神的姬云野,轻轻启唇道:“你许的什么愿?”
却见他眸子蓦地一缩,神情微变,花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原本并驾而行的两盏莲花灯,被对面放来的花灯碰撞后,皆改变了原先的轨迹,竟是变作了背道而行。
花缅心下亦是一沉,再也没有了问他许的什么愿的心情。她恨恨地抬眸向对岸看去,想知道这个罪魁祸首是谁,却只看到一男一女转身相携而去的背影。即便如此,花缅还是怔了一怔,且不论他们衣着的华美与讲究,单就气质来说便绝非平常人家的子女。
“心诚则灵,你所看到的阻碍都是暂时的,只要坚持初心,总有一日会心想事成。”
姬云野的话突兀地传来,花缅愣愣地看向他,却见他正笑意酽酽地看着自己。她细细咀嚼着他的话,心中竟渐渐安宁。
携手走在街上,花缅歪头看着身边的男子,用心感受着这片刻的静好时光,只盼时间走得再慢一些,以多些相处时的回忆。转首遥望街中人事,不觉感慨,终有一日,这些场景都将成为回忆,然后慢慢淡去,最终变成一场华美的梦境。
逡巡的目光凝滞在灯火阑珊的某处,当河边所见的背影在朦胧光影中向她转来,她再次怔住。男子她是认识的,正是北宇国太子荣来川,而女子,以轻纱覆面遮住了容颜,不知是谁家女儿。莫非这就是他所说的青梅竹马的恋人?可她不是已经嫁人了吗?
二人说笑间,迈进了旁边的一家客栈。花缅看了一眼匾额,宽大的黑漆楠木上以金漆书写着“心悦客栈”几个字。
花缅下意识地甩开姬云野的手,飞快跟了上去。
看着花缅的身影转瞬消失在眼前,姬云野心头一紧,他唤黎末和梁胤初上前,让他们务必将花缅找出来。
眼见二人进了顶楼的天字号房,花缅自走道尽头的窗户翻上房顶,悄悄挪开角落上一个瓦片,微微闪开一条缝,向房中看去。
此时女子已经取下面纱,只见她靡颜腻理,曲眉丰颊,妍姿艳质,风姿绰约。花缅不觉惊叹,果然是个美人,难怪嫁了人还令荣来川念念不忘。正想着,便见二人抱在了一起。
荣来川低声哄道:“不要再任性了,明早便回去。”
女子娇声道:“就算他已经回去了又怎样,想来也不会去我房里。”
“总有万一的。”
“怕什么,意儿不是易容成我的样子了吗,有她顶着呢。”
“可如果他晚上留下来呢?意儿岂不是……”
“放心,我已破了她的身,不会露出破绽的。”
“你倒是大度。”
“你不是更大度。”
荣来川眸光一暗,将女子打横抱起,转身向床榻走去。
花缅心下顿时雀跃,还真被自己猜对了,他们果然是来偷情的,只是不知是哪个倒霉蛋被他们戴了绿帽子。
只是闪神的片刻,二人身上竟已片缕不覆,娇吟粗喘声伴着缱绻的缠绵弥漫了整个房间。花缅脚下像生了根般,半天挪动不得。
她只觉自己此刻心跳加速,两颊绯红,再不离开,就要心生旖念了。深吸一口气,压下澎湃的情绪,她起身悄悄跃下房顶,飞快地回到了荷香院自己的房间。
“你做什么去了?”
突兀的问话吓得花缅打了一个哆嗦,她靠在门上定睛看去,才发现姬云野此刻正侧卧在窗边的软榻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她拍了拍小鹿乱撞的胸脯,嗔道:“你吓死我了。”
“这也能吓着你,可见你方才定没干好事。”
姬云野的戏谑让花缅想起了刚才的画面,她顿时红了脸,也不搭理他便径直朝床榻走去,却不料在经过他身边时被他一把拖进怀中。她低呼一声,错愕地看向他,却见他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片刻后,他低笑出声,捏着她的脸颊戏谑道:“偷窥的滋味如何?”
花缅一怔,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黎末说的。”
“啊?”花缅惊愕得张大了嘴巴。
“他们俩跟了你那么久你都没发现,可见你有多专注。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花缅只觉脸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又见他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似乎是在取笑自己,遂理直气壮道:“就是你想的那样,你能奈我何?”
下一瞬,她的唇被他吻住,他温柔而不失霸道地掠夺着她口中的每一寸芬芳,直到她喘不上气来,他才稍稍离开她的唇,一边轻啄着一边哑声道:“是这样吗?”
花缅似被他熔化了般,喃喃道:“嗯,不只这样。”
“哦?还有什么?”姬云野吻了吻她的耳垂,挑。逗道。
花缅气息不稳道:“你知道的。”
“是这样吗?”姬云野的手探进她的衣襟,恣意抚。摸起来,惹得她一阵轻颤。
她的敏。感瞬间点燃了姬云野澎湃的血液,他玉手一勾,解开了她的腰带,不消片刻便将她剥得精光。她的胴。体在月光的浸润下美好得就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如雕如琢,完美无瑕。他眸光一暗,覆身而上。
花缅只觉身体软得就像一片羽毛,已不再属于自己,飘飘忽忽,浮浮沉沉间,任由他予取予夺,将自己吃干抹净。
事后,她窝在他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是无尽的甜蜜。若能这样直到天荒地老,那该多好。
此时,楼下响起了欢呼声,花缅披衣起身,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