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娘子休要逃-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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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昭帝温和地道:“野儿但讲无妨。”
姬云野又将众人扫视一圈,目光在姬锦言身上稍顿后很快移开,毫不意外地看出了他隐藏在镇定外衣下的一丝紧张。他朗声道:“儿臣一行在遇到父皇的紫衣卫之前,在西莱郊外的山涧被一群冒充紫衣卫的杀手袭击,折损了两名优秀暗卫。遗憾的是,我们没能捉住活口,让他们逃跑了。”
成昭帝惊诧道:“竟有此事?”眸光一转,见不少大臣也是满眼诧异,有些甚至已经交头接耳地议论开了。
姬云野续道:“他们逃跑前说了一句话,‘速速撤退,以待援兵’。后来遇上了父皇的紫衣卫,我们以为他们是那帮杀手的援兵,双方虽有交手,却所幸并无伤亡。因为当时缅儿只是以箫音将四十九名紫衣卫悉数催眠,并无杀人之心。否则,今日朝堂之上你们要讨论的便是如何治我们的十恶不赦之罪了。”
此话一出,无异于一声惊雷平地起,把众人雷了个外焦里嫩。好毒的连环计谋!显而易见那写密信的和策划这起阴谋的是同一伙人。众人不由面面相觑,所表现出来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此事与我无关,究竟是何人如此心狠手辣,要将大皇子置于死地,还不速速站出来束手就擒!
成昭帝心中更是惊涛骇浪,怒意汹涌得面上想兜也兜不住。真是想不到啊!下面站着的不是自己的臣子,便是自己的宗亲子嗣,他们明争暗斗的也就罢了,如今竟然阴损到谋害和嫁祸两手齐上了,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最终由于气怒攻心,他早早地退了朝,临走不忘警告始作俑者好自为之,否则宗人府便是他的归宿,至于那些助纣为虐的大臣,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抄家灭族。
此话倒也起了一定的威慑作用,至少又有不少大臣不敢再随便站队,毕竟保住脑袋最是要紧。
第047章 催嫁
一回到听澜殿,姬云野便提出了自己的困惑:“我们当初推断幕后操纵者是姬锦言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是皇位最有力的争夺者。然而,他与我明争暗斗虽有些年头了,做事总归还算磊落,背后使绊子下狠手这等事还从未做过。我甚至一度怀疑可能另有他人。但今日朝堂之上,他虽强作镇定,却掩饰不住失败后的沮丧与懊恼。可见我们最初的推断并没有错。那么,让他对我下如此狠手的导火索又是什么?”
花缅不以为意道:“这还需要什么导火索?他只不过是看准了这是一个可以除去你的一劳永逸的大好时机而已。”
姬云野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他是知道了我和柳成坤换血之事。”
花缅蹙眉想了想,不太赞同道:“既然如此,那柳万兴方才在朝堂上为什么没有揭穿你?毕竟这也是打压你的一个不错的由头啊。”
姬云野却嘲讽地一笑:“因为姬锦言不想让人知道他认识秋棠。”
花缅一时没绕过弯:“怎么又和秋棠扯上关系了?”
“除非他认识秋棠,否则不可能知道是我和柳成坤换的血。”
“是啊!”花缅恍然道,“毕竟他和你平素没什么交往,不该认识秋棠才对。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秋棠就算不是他的人,也定然和他有所牵扯。无论是安插在我身边充当眼线,还是给你下寒毒,任何一件事都够他喝上一壶的。”
花缅不由有些幸灾乐祸:“若当真如此,那他岂不是吃了哑巴亏?”
姬云野继续分析道:“柳成坤是他的人,被我害得中了情毒,他辛苦栽培的眼线又成了一颗废棋,他一怒之下一不做二不休,本欲将我一棍子打倒再无翻身之机,不成想最终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花缅戏谑道:“如今你可还要将秋棠接回?”
“不想。”姬云野毫不犹豫地道,“姑且不论她是不是姬锦言的人,单凭她毒害你这一条,我也不可能把她留在身边。何况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她接回。”
“为什么?”花缅穷追不舍,“你那时可说她心地纯善无辜得很呢。”
他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因为你不喜欢。”
“……”呃,这个回答她很满意。
看着花缅窃喜的模样,姬云野眸中不由带了宠溺:“你呀!”
花缅突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不解地道:“你方才在朝堂上为什么不提我们在呼达城遇刺你被毁容一事?”
姬云野神情微怔,转眸看向远处,语气中带了几许沉重:“我怕父皇受不住,会将此事追究到底。那时只怕姬锦言真要在宗人府度过余生了。”
花缅不由更加疑惑:“这样岂不更好?少了一个最大的竞争对手,谁还敢不站在你这边?你不会告诉我,你不忍心吧?”
“非也。”姬云野看向花缅,“那些反对过我的老家伙,他们宁可再去扶植其他皇子,也不会站到我的阵营中来。因为他们清楚,首鼠两端,唯利是视之人通常没什么好下场。我与其再添对手,不如跟这一个再多玩玩。何况今日之后,朝堂风向必有变化,观望的大臣会占多数。而姬锦言念我未将他的坏事悉数抖出,即便不感恩,亦自会收敛一些。”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花缅不由深深佩服起姬云野的心机,不愧是自己看上的人,果然深谋远虑!
散朝后,成昭帝拟旨,封姬云野为云王,赐云王府,搬离太子东宫。一来,令姬云野暂避锋芒,可防眼红之人再生事端,亦可堵住悠悠众口;二来,将姬云野和花缅分开,可防他们做出越轨之事,亦是避嫌的最佳举措。
姬云野虽不情愿,却知此事已是无可奈何,不得不遵命行事。花缅虽被赐住竹轩苑,却迟迟不肯搬出水华宫。因太子未立,东宫无主,成昭帝便默许了她仍居东宫之中。
凌月在东离已多耽搁了一个多月,不便再作逗留,休息一日便返回了凤凰岛,临走将自己所制大部分的火莲花粉给了花缅,自己只留了少许。
花缅以火莲花粉辅以对症药材治愈了皇后的头风又祛除了水华宫中几位宫女的寒毒。柳相得知后特向皇上为柳成坤求药。
连喜来水华宫传话的时候,花缅正抱着雪球在院中的贵妃榻上晒太阳,姬云野则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捧着一卷书在阅读。
深秋虽微凉,日光却暖融。如此安逸静谧的二人,有如谪仙入画,让人心生喟叹。连喜不自觉发出的轻叹便如投石入水,让这和谐的画面出现了细微的涟漪。
见他们眸中闪过微讶,他上前揖礼道:“见过云王与宁婉公主。”
姬云野放下手中书卷,和声悦色道:“连公公免礼,不知公公今日来水华宫所为何事?”
连喜道:“方才散朝后,柳丞相去御书房向皇上讨要火莲花粉,说是他的小儿子柳成坤中了情毒,如今兴许只有火莲能救他了。皇上于是差奴才来水华宫问问,宁婉公主可还有剩余的火莲花粉?”
花缅坐起身来道:“那火莲花粉我的确还剩了少许,可我不想给他。他在朝堂之上是如何挤兑我和野哥哥的,你也看到了。我可不想把这么好的药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这……”连喜为难道,“公主若不肯舍药,奴才怎么向皇上交待呢?”
“这还不好办?你回去便说宫中用药之人甚多,如今已没有多余的药了便是。”
见连喜愁眉深锁,似有犹豫,姬云野对花缅道:“给他吧。”
花缅一愣,讶然道:“还真给呀?”
姬云野柔声哄道:“乖,先把药给连公公,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花缅极不情愿地让宛陶把药取来交给了连喜,最后不忘叮嘱道:“就剩这么一点了,让他悠着点用。”
目送着连喜离开,花缅小嘴一撇,心疼道:“以后可不敢轻易中毒了,现在连最后那点救命良药都没了。”
姬云野起身揽着她躺入榻中:“你的确是该当心了,以后你在南秀后宫,处境要比在这里危险得多,明枪暗箭皆须小心应付才是。”
一提南秀花缅便无端心烦,干脆岔开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为何要把解药给那老匹夫呢。”
姬云野撩起她鬓边的一缕发丝,在手指上绕了几绕方开口道:“是我害他儿子中了情毒,他如今有气无处撒,心里岂能不恨我入骨?我与他原本不过是政敌,尚有和平共处的可能,如今变成了仇人,那很可能就是不共戴天。所以,我让你把药给他,也算是一种弥补。只希望不要跟他结下太深的仇恨。到关键时刻,即便他不支持我,也可能念在今日之恩上不至于狠下杀手。”
花缅顿时开悟:“倒也有几分道理。如今不求他们知恩图报,只希望他们别下绊子就好。”随即又恨声道,“康穆宁还真是个笨蛋,当初还不如坏人做到底,让那个柳成坤一了百了算了,非把秋棠送过去,现在倒好,还要我们来给他擦屁股。”
后来,柳成坤服下火莲花粉后果然未再发过病,柳万兴感恩戴德,欲亲往道谢。姬锦言却点醒他道:“别忘了当日是谁将这情毒过到你宝贝儿子身上的。”
此话果然奏效,柳万兴的感激之情瞬间化作满腔愤然。他们舍药相救,也不过是偿还了当初所欠,又何需感激?
更有甚者,柳成坤不但不念他们施药的救命之恩,还暗暗给姬云野记上了一笔账。恨屋及乌,他痊愈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秋棠卖去了青楼。
此为后话。
南秀皇宫的御书房内,裴恭措搁下手中正在批阅的奏折,自鎏金铜鼎猊兽香炉袅袅升起的龙涎香中陡然抬起头来,语声带怒道:“你说什么?私奔被抓回?”
垂立于案前的寒征自知兹事体大,不太确定地道:“此事也或许是误传。不如让属下再派人详查一番,以给皇上一个明确的答复。”
眸光几番明灭后,裴恭措脑中豁然开朗,他沉声道:“详查就不必了!姬云野当初既未竭力阻止两国联姻,必有他的考量,如今自不会做出如此不明智的私奔之举而自毁长城。”
韩征似有所悟道:“依皇上的意思,莫非他们是遭人陷害?”
见裴恭措蹙眉不语,韩征自顾道:“属下觉得,八成是那个锦王的手笔。如此一来,姬云野必会在朝堂失势,他便成了储君的最佳人选。”
裴恭措冷哼道:“空穴岂会来风?他们必是落了把柄才会让人有机可乘。不管此事是真是假,朕都该有所行动了。”
“皇上想做什么?”
裴恭措唇角轻轻勾起,眉眼弯弯地道:“自然是以此事为契机,提前迎娶我的女人。福昕,磨墨,朕要给成昭帝修书一封。”
收到裴恭措书信的时候,成昭帝正和姬云野在御书房分析朝中局势。他展信阅罢,叹了口气,将信递给了姬云野。
姬云野读完信后眸光顿暗,只恨不得将信撕个粉碎,却知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于是忍下怒气,平静地将信交还给了成昭帝。
姬云野的淡定让成昭帝微感讶异,他眸色复杂地看了他半晌道:“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姬云野道:“距离冬月初一只有一个多月了,路上至少要留出半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送亲队伍在下个月十五之前便要从燕州出发。”
“这个朕知道,你就没有别的要说了吗?”
姬云野眸光闪了闪,最终似下定决心道:“儿臣想向父皇请旨,亲自护送缅儿去南秀。”
成昭帝心下一松:“朕还以为你会求朕回绝南秀皇帝的请求呢。”
姬云野却苦涩一笑:“缅儿迟早都会嫁入南秀,如今不过是早了半年而已,或许这样也好。”趁着现在我还未改变主意,走了也好。
“是啊,这样也好。你的请求,朕准了。”
话虽说得轻巧,然而姬云野此刻的心情他却感同身受。若说没有愧疚,那是假的。他只希望姬云野不要像他一样,一生只心念一个女人。否则,那样的人生真的很痛苦。但愿他能早日走出情殇。
第048章 出嫁
从前,及笄是花缅最盼望的日子,因为那代表着她可以嫁给野哥哥了。后来,及笄成为她最惧怕的日子,因为那意味着她即将远离自己最爱之人。可如今,成昭帝一道圣旨下来,她出嫁的日子整整提前了半年。而光阴,并未因为她的不情愿而稍作停留,转眼就到了分别之时。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不知是不是天也怜见,出嫁前一日竟毫无征兆地下起了鹅毛大雪,不多时,整个世界便有如粉堆玉砌,处处银装素裹,白得让人心惊。
花缅推开窗子向外望去,不觉轻叹出声。那红色喜绸,大红宫灯,竟生生被这至纯之色掩去了几分喜气。而目光所及之处,一位翩翩公子素衣银氅沐雪而来,疑似仙人临世,令人眼前一亮。
她心念一动,转身跑出殿门,在院中团出一个雪球,在那人走近之前用力丢了出去。当看到他被雪球砸中一脸狼狈后,她欢快地大笑出声:“原以为你仙气十足,被我这么一砸,片刻便现出原形来了。”
男子毫不示弱,立即蹲下身子团出一个更大的雪球掷了回去。花缅笑得开怀,此时还未直起腰来,竟被他砸了个正着,落了满头满脸的雪沫子。
此时换成男子大笑起来:“缅儿看起来可比我狼狈多了。”
只是嘴还没合上,他便吃了一团雪进去。他吐出口中的雪水,转眼看到宛陶正笑得得意,于是又将矛头转向了宛陶。
一番追逐打闹下来,花缅发现,整个水华宫的人竟在不知不觉中皆已加入了打雪仗的行列。可在这恣意张扬的热闹之中,她分明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抑。就像白雪可以掩盖住所有的不堪一样,而此刻的欢闹亦掩盖了即将离别的忧伤。
终于闹累了,花缅屏退所有宫人,转身走入风雪肆虐不到的廊下,随意地倚在了栏榻上。姬凌止尾随其后,在她身边落座。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他们从记事说起,说了很多儿时的趣事,也说了很多成长的无奈,直到天色渐晚,更鼓声起。
姬凌止终是依依不舍地起身道:“此去路途遥远,缅儿保重。”
花缅只觉心中酸意直涌,却强作笑颜道:“阿止,用不了多久你也要去凤凰岛和花若水成亲了,你可要当好她的贤内助,莫要为东离皇家丢脸。”
“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姬凌止的眸色暗了又暗,嗓音也带了几分低落,他颓然道,“其实对于这场联姻,我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兴趣,也不抱任何希望,不过是替父皇完成他的夙愿罢了。”
花缅此时突然想到,若没有当初那场偷龙转凤的阴谋,如今与姬凌止结下姻缘的应该是自己才对。还真是阴差阳错。想想花若水的为人,她只觉姬凌止和自己相比运气也好不到哪去,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临走前,姬凌止迟疑半晌才吞吞吐吐道:“明日你嫁去南秀后,我们再相见不知要到何时,所以,可不可以……让我抱抱你?”
花缅一愣,还没想好如何回答便被他伸臂一带,落入了他的怀抱。她能感觉到他的紧张和颤抖,以及那似要破体而出如雷鼓动的心跳。她低叹一声,任由他抱着,直到他艰难地将自己放开,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花缅只觉心头酸涩无比,阿止,希望你能幸福!
是夜,月华如练,天清如洗。月上中天之时,一个人影自墙头悄悄落入水华宫,他闪身避开值夜的宫人,轻轻推开闭合的窗子跃进了花缅的寝宫,带入一室寒意。
飞雪漫舞,圆月高悬,他背窗而立,仿佛刚从月中走出,驭雪而来,整个身子笼罩在如水的光影之中,若极峰上袅然的薄雾,显得朦胧而虚幻。
花缅躺在床上并未睡着,那细微的动静让她陡然睁开眼睛。她怔然看着窗前那抹带着几分飘逸又满含箫瑟的身影,心头一酸,一股热浪直袭眼帘。
下一刻,她飞快地起身,奔上前去,将那人牢牢抱住,久久不肯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