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娘子休要逃-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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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琢磨该如何快速消失在他们面前,却觉眼前寒光一晃,她下意识地闪身躲开。随着锐器入木的声音,她惊愕地发现那是一只想要夺她性命的箭矢,不容她看清状况,箭矢便如骤雨般从窗外接踵而至。
她来不及多想,一边迅疾地抽出碧玉箫格挡飞矢,一边倒退着打开房门闪身而出。还未站稳便觉一道劲气袭来,剑已到了眼前,她一个后仰堪堪避开了这一杀招,未容喘息,另一柄剑便径直横劈而来。
她借力从第一名黑衣人身上翻跃而过,攀住门前的栏杆,轻飘飘地落在了一楼大厅。两名黑衣人紧跟着跳了下去。
这瞬间发生的情景都被刚上至二楼的裴恭措和寒征看个正着。花缅的容貌虽然被她刻意装扮过,但对于将她的音容笑貌言谈举止刻入灵魂深处的裴恭措来说,那不过是欲盖弥彰。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裴恭措先是见到一位公子被人追杀,然后认出这个公子便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当她转瞬消失在面前,他已说不出是惊愕还是惊喜,只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她。
他从二楼纵身跃下,惶急地便追了出去。然而方一出扶星苑他便不由顿住了脚步,因为外面剑拔弩张的情势让他着实有些吃惊。此刻,花缅和两名守护她的侍卫正被十几个黑衣人围剿,而自己身边只有寒征一人。
他立即命寒征去搬救兵,不容他反驳便抽出腰间软剑加入了战局。
韩征深知,多耽误一刻皇上便多一分危险,也不迟疑,飞快地闪入了四散逃跑的人流之中。
这些黑衣人武功不弱,且招招致命,他们将花缅三人围得密不透风。裴恭措将剑舞得眼花缭乱,让他们措手不及方才劈开一条血路靠近了花缅。她此刻已是力有不逮,他一把将她扯入怀中,为她挡去所有的刀光剑影,竭力护她周全。
花缅原本有些透支的身体在裴恭措的支撑下顿时充满了力量,那被人莫名刺杀的愤怒与寒意渐渐被他传递过来的暖意融化,眼前仿佛再不是血雨腥风的杀戮,而是守望相助的温馨。
渐渐地,除了花缅以外,裴恭措和两名侍卫都或多或少地挂了彩。眼见他们体力不支,而黑衣人却只减少了数人,花缅的心顿时揪了起来。她嗔怪道:“你太鲁莽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你的江山就要落入旁人手中了。”
裴恭措正为无法突围而懊恼,闻听此言不由看向花缅,却见她眸中满是担忧,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暖流,原本流失的力气瞬间又都回来了。
就在此时,战阵之外一声呼喝响起,韩征带人杀入了重围。由于援军人众,他们很快便解决了所有杀手。
望着横七竖八散落各处的黑衣人尸首,裴恭措眸中一片冷厉。他命人严查刺客身份,务必找出幕后黑手。
第099章 返程
那厢韩征带人善后,这厢裴恭措牵起花缅转身上了楼上雅间。经历了这么一场杀戮,酒楼无需清场便只余他们两个客人。然而虽是无人打扰,却是两两相望相对无言。
最终还是裴恭措打破了沉默,他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所致的喑哑:“方才朕的确没有考虑后果便冲了进去,但朕细细想了想你说的话,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朕不怕江山旁落,只怕再也见不到你。”
花缅只觉心头突地一跳,又听他道:“朕真的很后怕,如果今日朕没有找到你,是不是就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花缅回忆了一番方才的惊险,心中也是一阵后怕,她很认真地道:“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裴恭措却一把将她扯入怀中,恶狠狠地道:“以后不许再逃开朕了,听到没有?”
花缅纠正道:“我是被裴奇骏绑架的。”眸光落在他的手臂上,她连忙挣开他的怀抱,将他的衣袖捋起,看到那不断往外渗血的狰狞伤口,她不由蹙眉道,“疼不疼?”
裴恭措呼吸一窒,哑声道:“小伤,不疼。”
花缅从身上取出一个瓷瓶,倒了些药粉在伤口上,轻轻吹了吹,又取出自己随身的帕子系在了远心端的手腕上。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有着说不出的小心与温柔,裴恭措心中有暖流缓缓涌过。良久,他艰难启唇道:“你这几个月是如何过的?”
花缅道:“你既能找到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
裴恭措道:“朕只知你最近一个月的境况,之前三个月你在哪里?生活得可好?”
见裴恭措问得小心翼翼,对自己逍遥在外不但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眸中反倒还带了浓浓的怜惜之情,花缅玩心顿起,于是苦着脸道:“裴奇骏把我掳走后送给了一个赌鬼,那个赌鬼欠了一屁股债,于是就把我卖给了一个财主,财主非要让我做他傻儿子的娘子。新婚之夜,我不肯就范,便被他们绑了起来,好一顿毒打。后来她们把我关在猪圈里,让我每天和猪抢食吃。”
花缅说得悲戚,裴恭措最初听得眉头紧蹙,然而越往后听,那眉头越是舒展,直至最后,眼中竟爬满了笑意。
花缅说完一抬眸,不由被裴恭措的神情惊得一愣,她不解地道:“我过得如此凄惨,你竟还笑得出来?”
裴恭措强忍住笑意,关切地道:“那猪食味道如何?”
花缅道:“这还用说吗,自然是难吃至极。”
裴恭措道:“难吃那你为什么还和猪抢?”
花缅横了他一眼道:“因为他们不给我饭吃,我饿到极致不得不吃啊。”
裴恭措又道:“你吃了三个月的猪食?”
花缅一脸郁闷地道:“可不是吗。”
“那你是如何逃出去的?”
“他们看我宁愿吃猪食也不愿意嫁给那个傻子,感念我的坚贞便把我放了。”
“这么说来,他们也算做了一件好事,那朕是不是该去感谢感谢他们呢?”
花缅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他们有错在先,放我在后,功过相抵,既无需感谢,也不必追究。”
裴恭措叹了口气,深深地望住她,良久才道:“你不想跟朕说实话,是不是因为这几个月被裴奇骏拘禁着,做了他的禁脔?”
花缅一愣,却见他正神情黯然地看着自己,心下顿时了然。原来他竟是因为这个才对自己充满了怜悯之情,难道他真的不介意?
这个认知让她心中一阵涩然,既没有了玩笑的心情,也没有了回答他的yuwang。
她的沉默让裴恭措心中一痛,没想到裴奇骏那日所言竟是真的,他竟真的动了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这一刻,他只想找个地方发泄出胸中的那股闷气。然而终究还是忍下了。他怕自己稍一走开,花缅便会再次消失在眼前。
之后谁也没有说话,只沉默地用膳。直到见花缅吃饱喝足,裴恭措才鼓起勇气,语气中带了几许祈求的意味道:“跟我回宫可好?”
花缅擦了擦嘴,姿态闲雅地道:“我可以说不吗?”
“不可以。”裴恭措脱口而出。
花缅笑了:“那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裴恭措紧紧盯住她,心中颇有几分紧张地道:“我们下午便起程,如何?”
没有过失而复得的人无法体会他的心情,这一刻一切都不重要,只有她才是最重要的。她宁愿在外面逍遥快活也不愿回宫,想来是对自己存了忌惮。他怕她逃离,于是强硬地为她做出决定。
然而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她什么也没说,只轻轻地点了点头。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却仿佛暗夜里的一盏灯,瞬间点亮了他暗藏的期冀。
他欢喜地将她抱入怀中,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激动地吻住她,贪婪地品尝着她那久违的芬芳,哪怕下一刻便会醉倒在她的甜美中。说来也怪,这个吻就像一剂良药,瞬间驱散了他胸中几乎将他逼炸的那股闷气,焦躁的心情便像退去的潮水般转瞬归于平静。
花缅不知此刻是怎样一种心情,只觉除了木然便是茫然。她原本打算拒绝回宫拒绝和他亲热,可又颓丧地发现,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美好愿望。他既能千里迢迢放下所有事情追到这里,又如何肯放过自己?与其抗拒惹他不快,不如乖巧一些兴许还能得个恩赦。
而对于裴樱释,如今这样,不说再见,没有告别,一切又回到从前,似乎也很好。
当马车载着花缅渐渐远离江城,甚至风城,她的心竟似起了大雾般,只觉空渺而怅然。
端王府的书房内,裴樱释看完暗卫自江城发来的飞鸽传书,一拳捶向了面前的桌案。木屑飞散中,他眸中翻涌着阴鸷的暗流。那一刻,他说不清自己是恨还是悔,若早知会失去她,他说什么也不让她出去抛头露面,哪怕她怨他恼他,他也要将她栓在身边,成为自己的禁脔。而如今,一切都晚了。
颜洵迟疑了许久,直到感觉裴樱释的情绪渐渐平息,空气中厚重的压迫之感有了消弭的迹象,方才上前道:“王爷,你的事她会不会泄漏出去?”
裴樱释无力地摇了摇头:“她不会。”不知为何,他就是全然地相信她。
“王爷有什么打算?”
良久,他沉声道:“我们也该起程回京了,但在这之前,先要查清楚是什么人想杀衷儿。”
颜洵沉吟道:“杀手的尸体已经被皇上的人带走,想来这件事根本就无需王爷操心。”
“既然如此,那就盯紧点,我要尽快知道结果。”
“……是。”
“下去吧。”
“那个,”颜洵迟疑半晌,最终把心一横道,“有句话就算王爷您不爱听,属下也要说。如今缅贵妃已经回宫,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切不可为了一个女人而前功尽弃。”
裴樱释有些错愕地看向颜洵,这个一直站在自己身后为自己两肋插刀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清俊侍卫,第一次对自己说出如此逆耳之言,他起初的确不悦,可转瞬却有了几分欣慰,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放心,衷儿我要,天下我更不会放弃。”
第100章 失魂
第二日傍晚,花缅一行抵达长屿时,天空飘起了细雨。
长屿靠海。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花缅只在刚出生时随着成昭帝和姬云野在从天照返回东离的船上看到过大海。如今已整整过去了十五年,甚是怀念,加之仲夏微雨,烟锁流光,此时的大海应是别有趣致,于是雀跃地提议去看海。
花缅一路都未多言,似是与自己隔了一道沟壑,此刻她有小小要求,裴恭措自是不好拒绝,只把观海当作与花缅弥合感情的一次契机,当即爽快应允。
临行前,海东青送来了一封书信,信上说,暗卫已经查明,江城刺杀花缅的人是追影阁的杀手,而雇主是位年轻漂亮的女子。
花缅脑中不由盘旋着两个名字:花若水和秋棠。至于究竟是谁,她还无法确定。总之,在她心中,这就是两个阴魂不散不可理喻的人。下次再让她碰到,她一定不会再手软。
一行人到达海边的时候,夕阳还未完全沉入海平线。说是一行人,其实也就三人。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轻装简行,做普通旅人装扮,一路倒也相安无事。
一半夕阳一半雨,霞光雨雾相辉映,这种景观并不多见。花缅心情不由大好,撒开双腿奔向海中。
裴恭措勾唇而笑,缓缓跟在她的身后。韩征则坐在距离海岸稍远一些的马车前放风。
花缅像条摆脱了束缚的鱼在海中惬意地畅游起来,身边一切仿佛俱都远去,只余翻卷着浪花的无边海水和那海浪拍岸的涛声,直到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打捞而起,她才意识到天已黑透,就连月儿都被云层遮了光亮,暗淡得很。
裴恭措语含宠溺道:“玩够了吗?”
花缅摇了摇头:“我们明天再来好不好?”
话音方落,一道闪电劈开天幕,响雷接踵而至。他们不由向电闪雷鸣处望去,只见大片乌云翻滚着自天边涌来,不消片刻大雨便倾盆而下。整个世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快上马车。”裴恭措拉着花缅向岸边奔去。
方一上岸,又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在这片刻的光亮中,二人怔然止步。
眼前的景象着实有些震撼。只见岸边不知何时气势森然地站了数排黑衣人,虽看不清面目,但也能想见他们此时必定有如地狱修罗,等待着浴血而生。
花缅握了握裴恭措的手,低声道:“你水性如何?”
裴恭措摇了摇头:“勉强能浮起来。”
花缅不由仰天长叹:“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随机应变。”
花缅再次无语望苍天。
“晨光帝好雅兴。”人墙后传来一道森冷的女声,“看在你我并无仇怨的份上,我今日就放你一马,如何?”
花缅心下冷然,果然是花若水。却听裴恭措道:“那就多谢姑娘了。不知姑娘可否让朕携爱妃一同离去?”
花若水冷冷一笑:“晨光帝还真会开玩笑。我与她可是不共戴天。你若想活命便独自离开,否则就陪她一起下地狱。”
裴恭措耸了耸肩:“身为一个男人,怎可丢下自己的女人?说出去我这个一国之君岂非被人戳破脊梁?”
“少废话,那就陪她一起去死吧!给我杀!”
“慢着!”
说这话的不是裴恭措,也不是花缅,而是花若水身边的一个女子。她的声音花缅再熟悉不过。可叹她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这两个最恨她的女人会联起手来对付自己。想来,那个救了秋棠又帮她恢复记忆的人非花若水莫属了。
“你又想做什么?”花若水不耐道,“枉我为你提供难得的情报,你却错失了良机,如今还想对我指手画脚不成?”
秋棠不紧不慢道:“那日之事如何能怪我?我的人先引开她的侍卫,然后自门和窗两面夹击,又在酒楼外包抄,照理说她插翅难逃,谁知半路杀出了那么多帮手。她的运气实在太好。”
花若水嗤道:“这只能说明你的运气太差。”
“现在不是讨论谁的运气好谁的运气差的时候。我希望你把南秀皇帝放了。”
花若水摊了摊手:“你也看到了,我已经给了他机会,是他自己不要。”
“那就留他一命,若没有了这个对手,姬云野岂非太过自在。我还等着看东离国门被踏破的那一日呢。”
花若水了然道:“有道理。就听你一次。”话落,她再次发号施令道,“留下南秀皇帝的狗命,但他身边的女人,给我格杀勿论。”
下一刻,花缅只觉眼前人影和剑光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她和裴恭措牢牢困在了网中。远处隐约传来打斗声,想来是韩征正在试图突围。
在这个大雨倾盆电闪雷鸣的夜晚,他们就像无助的困兽,在寻找突破口的厮杀中垂死挣扎。
耳边充斥着雷声,雨声,金铁交接声,锐器入体声,错杂声响中传来花缅模糊的声音:“你该听他们的。”
“什么?”裴恭措正全神贯注地应敌,一时没有意会过来。
“你不该为了我而逞一时之快,现在好了,我们都要葬身在此了。”
“我并非逞一时之快。何况能与你在一起,死又何妨?”
“可我还不想死。”
“那你就祈祷老天赶紧落下一个惊雷,劈死这帮难缠的家伙。”
“你确定老天劈他们的时候劈不到我们?”
话音刚落,便听花缅痛哼一声,裴恭措心中一紧,竭力将她护住:“你受伤了?”
该死的,经历过这么多次惊心动魄的追杀还从未受过伤,如今手臂被刺后那种火辣辣的疼痛竟让花缅有些忍受不住,但为了不让裴恭措分心,她安慰道:“无碍,皮外伤,你当心些。”
或许是为了保存体力,也或许是为了专心杀敌,两人再也无话。
体力渐渐流失,身边的尸体也越来越多,可让花缅心惊的是,黑衣人的总数丝毫没有减少。原来他们的候补非常充足,花若水为了以防万一,竟以车轮战的方式试图将他们拖垮,以此断绝他们的生路。
此刻,花缅终于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