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娘子休要逃-第7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到时你不就知道了?”
“我若说不借呢?”
“那我便将照世镜在东离国师手中一事公诸天下,待到那时,那些觊觎此神器的人怕是不会像我这般文质彬彬地来借的,偷啊,抢啊,各种手段轮番着来,国师怕是再无宁日了。对了,古书上可是记载有使用方法的,你不用担心他们得到之后不会使用。”话落,凌月又补充道,“虽然那古书仅存于几个小国的皇宫中作收藏用,也不是太容易得,但至少还是有方向可寻的不是?”
国师气恼道:“想不到凌公子堂堂正人君子竟也会做出此等威逼利诱之事。”
凌月不以为意,对他笑得和蔼:“国师可权衡好利弊了?”
国师怒极反笑道:“你可知开启一次照世镜窥得天机所要付出的代价?”
“可以想象,只是不知代价为何?”
“除了大损元气以外,还会折寿十年。”
国师以为凌月会因此而放弃,没想到他竟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道:“这个无妨。”
国师无法,只得道:“我若肯借照世镜,凌公子可能保守秘密?”
“那是自然,我以天照的国运起誓。”凌月答得极其爽快。
“既然如此,你便随我来吧。”
二人来到一间密室,国师自墙壁暗格中取出一面周围镂有佛教图腾一尺见方的圆形铜镜,对凌月道:“请凌公子将血滴入其中。”
凌月依言以匕首割破手指,将血滴入铜镜之中。
国师以指蘸血在铜镜上划出一个又一个咒符,待咒语书写完毕,铜镜突然脱手而出,悬于半空。
国师道:“想知道什么,你只需凝神冥想便好,至于能知道多少,全凭你的内力修为了。”
凌月立即凝神想着念儿。
鲜红血迹渐渐化作团团白雾氤氲在铜镜之上。片刻后白雾淡去,铜镜中现出动态画面来。
凌月的目光始终胶着于铜镜之上,心中早已满是忐忑。当眼前出现念儿身影的那一刻,他的心跳竟漏了一拍。
而国师看到这个女子时却是惊讶不小,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她便是他去年在照世镜中见到的继任天照女皇。
画面从他们初见开始。那一日,丹阳仙山上桂花飘香,霞彩满天,目光交汇的刹那,注定了一世的痴缠。
“姜师叔,我师父云游去了,从今天开始我便拜在你的门下了,还请师叔多多关照。”她甜甜一笑,拜伏于地,连磕三个响头。
姜孟涯笑得温润:“既然都拜在我的门下了,为何还要叫师叔呢?”
他的笑就像温暖的灯火,有着醉人的魔力,让她呼吸一窒。她呆愣愣地道:“不叫师叔,难道要叫师父吗?”
看到这里,凌月不由勾起了唇角,那个时候他怎么没有发现她那么可爱呢?那时的姜孟涯真的好没有情趣,他竟然微微一笑便转身走开了,徒留小姑娘一人愣在身后。片刻之后,他看到她脸上突然绽开了灿烂的笑容,竟是夺了日月的光彩,让他心头不由一颤。
后面的画面是念儿随着姜孟涯努力修行,以期在众多师兄弟师姐妹中脱颖而出得到师父的肯定。每每得到他的称赞,她都会欢喜得像个孩子。
然而能得他亲自指教的机会终究有限,为了能够每日都见到他,她便寻找各种问题向他请教。他为她讲解的时候,她总是托着腮非常专注地看着他,当他回视她的时候,她又会立即心虚地低下头去,然后装作恍然大悟地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听师父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师父果然厉害。”
她偶尔也会犯迷糊,把以前问过的问题再次拿来请教。每当这时,她都会尴尬地笑笑,说圣人不是说过吗,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凌月想想也是,她的确是很善于为人师的。
他在指教女弟子时,每每与她们稍有接触,她便会上来横插一脚。他手把手地教她们御剑,她便主动请缨做示范。他为她们解答疑问,她便说这个简单我来回答。
后来同门女弟子送了她一个“雅号”,叫“百事通”。
当她得知修行到一定阶段可以神识出窍化形的时候,开始更加努力地练功。神识能够出窍的第一天,她便化作白蝶飞到他身边,从早到晚地围着他转。她以为他没有发觉,于是化蝶偷窥他的一举一动成了她每日必做的功课。
凌月眸中漾满了笑意。他真的很想知道,她为什么只会化蝶,而且化的还是一只毫无特色的白蝶?那时他身边围绕的可都是漂亮到极致的各色彩蝶。然而就是这么小小一只不起眼的白蝶,却是那些时日他心中最美的牵系。
后来,她开始不满足于窥视。为了更贴近他的温度,她会幻化成他身边的各种物事。
她不知道他喜欢自己的这种小小把戏,她不知道他面上装作不知,心中却很是欢喜。
他喜欢她变身为柔软抱枕以拥她入怀;他喜欢她变身为剔透水杯以品尝她的味道;他喜欢她变身为轻软衣衫以感受她的抚触;他更喜欢她变身为一粒棋子以将她牢牢握在手心。
这时画面一转,铜镜中出现了一只鬼鬼祟祟的小猫。想起那日情景,凌月不由失笑。
那一日,她变作小猫故意打翻了他书房中的砚台,第二日欢天喜地地送给他一个崭新的,说是听说他的砚台被猫儿给摔坏了,于是亲手雕刻了一个,而且神情十分郑重地叮嘱他千万不要再被小猫摔坏了。
那时姜孟涯就在想,她的所谓“听说”,一定是听那只猫儿说的。而那只砚台,他觉得以她的水平,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完工。她就这么拿了出来,就不怕自己怀疑她蓄谋已久?
回想起砚台上的图案,那雕工和画工他实在不敢恭维,她竟还好意思拿出手送人。那砚台上雕的是他在桂花树下品茶,她在一旁舞剑,时不时有雪白桂花在她的剑气之下飘飘扬扬落下的美丽画面。而她雕出来的效果却是,他如一尊佛般岿然坐于树下,天上突然下起了陨石雨,她执剑劈砍以护他周全。
再次看到这些温暖画面,凌月心中仍有暖流涌过。然而那时,他一心修仙,男女之欲乃大忌,使得他不得不对她的示好视若无睹,甚至态度冷然。
也不知是反应迟钝,还是心理承受能力强大,她不但没有像其他女弟子那样收起对他的幻想,反倒变得越来越贪心,贪心地想要他把目光只停驻在自己身上。
后来为了让她死心,他再未对她露出过笑容。再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笑容终于也从她的脸上消失了。
看着铜镜中她失落的神情,凌月苦笑,若早知她已占据了自己的整颗心,他一定会好好珍惜那段相处的时光。
那一日,天劫比他感应到的时间提早到来。他自千里之外赶到她身边时,她正以她浅薄的修为扛下第一道天雷。他看到她的元神正要散去,却在看见自己之时强撑着驻留体内。只要再被击中一次,她便会魂飞魄散,他忍住悲痛为她挡下了其余八道天雷。
帮应劫者挡劫,雷劫威力会随挡劫者修为而增加,姜孟涯为此元气大伤。
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悲伤地落下泪来,提出了一个埋藏在心里多年的请求:“师父可否给念儿一个离别之吻?”
她以为自己造次了,却不料,这个仙气飘飘的男子竟真的吻了她,更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吻竟是如此地缠绵悱恻,动人心扉。那一刻她觉得,哪怕是灰飞烟灭也值得了。
一吻结束,她脸颊泛着红晕却仍难掩悲伤地道:“念儿爱了师父很多年,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希望将来能以你妻子的身份与你比肩而立。如今已经再无可能。若念儿还有来世,我希望来世换你,褪去一身骄傲爱我,之死靡它。”
他含泪看她闭上眼睛,在她魂魄离体的瞬间将其收入魂瓶,然后把她的遗体放入了冰棺。
在某户人家即将产女时,他打开魂瓶欲将她的魂魄投入胎体,天空却突现异象,一道闪电劈开天幕,他一眼不察,失去了魂魄的踪迹。
悲痛之下,他吐出自己的内丹滋养她的肉身,然后将冰棺置于深潭之中,以期寻回魂魄后让她重新复活。为此他法力尽失,从仙人堕为凡人。
他以姜孟涯这个真名逗留人间数十载,并以神医的美誉扬名于世,也是为了让她更容易找到自己。然而一切都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第120章 影子
凌月努力凝聚念力,希望能寻找出遗失念儿魂魄的根源。于是画面陡变,竟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男子的身影。
男子一身紫金龙袍,墨发高束,浑身透出清冷卓然的疏离气质,让人油然生出一种仰望明月般的敬畏之感。
凌月和国师皆是诧异不已,此人莫不是天界之主,天帝?!
照世镜中,在姜孟涯即将把念儿的魂魄投入那名孕妇体内时,天帝以术法撕裂时空,将念儿的魂魄送入了另外一个时空。然后以她的残存气息为引,用织魂灯织了一个魂魄投入人间。
于是凌月震惊地发现,他找了二十年终于找到的那个人不过是念儿的影子。原来花非烟竟是念儿的影子!难怪她身上会有念儿的气息。
事实上,在很早以前他就觉出花缅身上有一种类似念儿的熟悉之感。他曾以为这种熟悉的感觉源于她是花非烟的女儿,可是自从看到花缅的魂魄竟然是念儿的样子时,他才知道自己错了,然而直到今日他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错。
和花非烟在一起已经十六年,他从没有那种爱入骨髓的感觉,可每每见到花缅,心尖总会隐隐疼痛。他曾以为那是血脉相连的缘故,直到看到她的魂魄他才知道,那种亲近之感并非来自血肉之躯,而是源于灵魂深处。
眨眼间,铜镜中的画面转换到了二十一年后。花非烟难产,弥留之际其魂魄与念儿的魂魄形成强大的感应,使得时空再次出现裂痕,将念儿的魂魄自那个陌生的时空引入腹中胎儿体内。胎儿得以顺利降生,花非烟也捡回了一条命。
原来如此!他曾以为他和念儿是孽缘,原来一切都是有因由的。可是,天帝为何会插手人间之事?他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
照世镜中的画面随着他意念的波动继续翻转,竟然到了天界。
天帝对司命星君道:“让她在丹阳山修仙吧。”
司命听话地在他那本命格簿子上唰唰地记下了几笔。
然后画面进入了下一个场景,念儿仙衣飘飘地站在诛仙台上,冲着远处一个雍容端庄的女子微微一笑,然后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徒留下女子撕心裂肺地哭喊。
画面陡然一变,他看到念儿降生在一户贫困人家,因为接连诞下三个女儿,无力抚养,便将刚出生的她遗弃在了丹阳山下,被他的师兄白眉真人抱回山中收养在门下。
雷劫那日,天帝命雷公降下九道威力巨大的天雷,旨在让她魂飞魄散,然而事与愿违,竟让她逃过一劫,于是就有了后来的织魂和移魂。
天帝为何会恨她至此,以让她修仙的方式借天谴来灭她?到底念儿前世和他有什么仇怨?
然而此时任他如何凝聚念力,照世镜都再无任何反应。
国师首先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他关切地道:“不知凌公子想要的答案是否找到?”
凌月久久沉浸在照世镜为他带来的震撼中,半晌才道:“在下还有些不明之处,国师可否再为我开启一次?”
国师叹道:“以你的修为也只能看到这里了。而且此镜一人一年只能开启一次,你若再想开启只能等到来年了。不过,十年的寿命可不是个小数呢。”
凌月闻言眸光顿时黯淡:“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多谢国师慷慨相助,此事还请国师为在下保密。”
国师道:“只要你能保守照世镜的秘密,我自会守口如瓶。”
凌月微微一笑,拱手而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国师心下不由感慨万千。一个修行已达一定造诣的仙人,为了一个女子甘愿耗尽一生修为,然而人生一梦,白云苍狗,想不到再次相见,她竟成了他的女儿,还真是造化弄人。
国师来到乾清宫书房密室的时候,姬云野和花非烟已经焦急地等候多时了。
姬云野迎上前道:“国师怎么这么晚才过来,药可带来了?”
国师道:“中途被凌月拦下,耽搁了。”他说着走到榻前,将一粒药丸塞入榻上之人的口中,又将他扶起,以内力助他将药丸运化。
花非烟诧异地道:“国师说凌月把你拦下?不知他所为何事?”她已跟凌月摊牌,要将成昭帝接回凤凰岛,他明明已经答应,为何还会追来东离?
国师神情复杂地看着花非烟道:“他有事相询,如今得知答案已经离去。”
花非烟更加疑惑:“他有何事要问国师?”
国师道:“此事我答应为他保密,所以不便相告,还请女皇见谅。”
此时忽听姬云野道:“国师,为何父皇服了解药后没有任何反应?”
国师闻言看向躺在床上的成昭帝,只见他依旧双目紧闭,一如白日呈现在众人眼中的模样,毫无半点生气,心中不由一紧。
他服了假死药也不过才一日,按理说只要在二十四个时辰内服用解药便可恢复生机,可为何他服下解药之后毫无反应?
国师面上的凝肃顿时让姬云野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他心中一骇,连忙唤黎末进来问话。
“方才朕出去接应女皇的这段时间,可有人进来过?”
黎末一愣,此处为密室,除了皇上和几个心腹知道外,旁人如何得知?就算得知,又如何知道开启之法?
他实话实说道:“属下方才一直守在书房外,但半个时辰前突然闹肚子,走开了片刻而已,想来应该无人进来……”
话音未落,他脸上便挨了重重一拳。他诧异地看向姬云野,却见他双眼通红,情绪显然已经沸腾到了崩溃的边缘。
“走开了片刻而已?”眼泪盈满眼眶,姬云野痛声道,“就是这么片刻,父皇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你知不知道?”
花非烟此刻也意识到了什么,她疯了一般扑到床上,探了探成昭帝的脉搏,又翻了翻他的眼皮,然后把手置于他的鼻端,当最终得出一个信息时,她仍不死心地摇晃着他道:“伯彦,你快给我醒过来,听到了没有?我们说好的,从此以后会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你不会丢下我就这么离开的对不对?”
听到花非烟的哭喊,姬云野和黎末皆是浑身一震。
姬云野一把抓住国师,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国师还有没有其它办法让父皇醒过来?”
国师摇了摇头,两行热泪潸然而下。他方才已经再次探查过,六脉断绝,已无生还之机。
黎末震惊地看着眼前悲痛的三人,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因为自己的过失而弄假成真已然驾鹤西去的成昭帝,只觉痛悔不已。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在那个当口闹肚子,此刻已是不言而喻。如今大错已铸,唯有以死谢罪。
他飞快地拔出腰间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上自己的脖子。然而下一瞬,他只觉虎口一痛,长剑“咣”地一声掉落在地。
他抬眸看去,却见姬云野正气急败坏地瞪着自己,心头一颤,竟是立即垂下头去再不敢与他对视。
姬云野怒声道:“你的命是朕的,朕都没说要你偿命,你有什么资格自裁?”
黎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属下死不足惜,属下的命皇上随时可以拿去。”
姬云野痛苦地闭了闭眼,叹道:“此事也不能全怪你,既然被人盯上,这个结局也在所难免。只是,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够得知此等机密之事,还下得了如此狠手?”
花非烟蓦地从成昭帝身上抬起头来,双眸发出两道厉光,甚是骇人,她悲凉一笑道:“此事只有凌月知道,我敬他是正人君子,想不到他会如此狠绝。”
“不是他。”
花非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