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娘子休要逃-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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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雨哭着道:“都这个时候了,太医就进来帮娘娘接生吧。”
男女大妨,更何况是皇上的女人,太医自然不敢亲自接生。其中一个太医道:“臣在这里指点,姑娘按臣说的去做便是。”
漱雨无法,只得在他的指挥下,又是测宫口,又是探胎位。当她把胎儿臀位,宫口只开了一指,而羊水已经流尽这个信息传达给两位太医时,二位惊恐地道:“这种情况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一个,还望娘娘自己做决断。”
这一刻,花缅虽然已经痛得半死不活,然而神智还是清醒的。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这个俗套的问题竟然降临在了自己身上,而需要做选择的,不是孩子父亲,而是自己。也就是说,她要想活命就要放弃这个孩子,而选择了孩子就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她突然很想知道,如果让裴恭措来选,他会选谁?若是以前,她一定毫不怀疑他会选择自己。然而自从他对自己的态度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以来,自从他不告而别离开了自己,自从他走了以后从未来过一封书信,她知道,他的选择已经不再是自己。
这种被抛弃的感觉早已让她心灰意冷,这一刻,她悲哀地想,还是带着孩子一起离开吧。她转头对漱雨道:“送两位太医出去,然后把宛陶找回来,我有话对她说。”
漱雨听出了她话中的诀别之意,顿时痛哭失声:“娘娘千万不要放弃,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花缅已经耗尽力气,无力跟她多费口舌,只得乞求道:“求求你了,快去。”
当漱雨发现她的确已经无能为力时,只得悲痛地照她说的去做。
宛陶带着医女回来的时候,花缅几乎已经奄奄一息。
当医女的诊断是如今大人孩子都已保不住时,宛陶扑到床边嚎啕大哭起来。
花缅一边帮她擦泪一边安慰她道:“我走了以后还会常来看你的,希望那时你能找个好人家嫁了,然后生很多很多孩子,你一定会很幸福。”
宛陶拼命摇着头道:“你若走了,宛陶何谈幸福?所以你要给我活下来。”
花缅悲凉地笑了笑:“我已生无可恋。如今走了,还有个孩子陪着,也不算太孤单。”
宛陶如何不知她所想,这几个月来,因为皇上的不闻不问,她常常在深夜悄悄落泪,但她从没想到她竟会万念俱灰。若早知如此,她就不会隐瞒姬云野对她所说的那些话了。
第136章 生产
思及此,宛陶灵台骤然清明,她连忙把医女支开了对花缅道:“你还有野哥哥啊。你去阴阳山那日,他来找过你。他说他从没碰过蓝惜蕊,蓝惜蕊怀的是裴奇骏的孩子,如今他们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
见花缅眸中有了光彩,她又道:“你知道他为什么送你来南秀吗?因为国师在照世镜中看到你会在三年后死于东离战火,唯有把你送来南秀方能破解。他忍痛割爱送你离开不是为了让你这么轻易便死去的。”
花缅闻言直愣愣地看着宛陶:“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发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你若不信可以亲自求证。”
花缅眼中滚动了半晌的泪水终于滑落下来。这一刻,她觉得即便是为了姬云野她也不能轻易死去。与此同时,巨大的疼痛折磨得她几欲昏厥。胎位不正,这种情况根本无法顺利出生,可羊水已经流尽,再不出来,胎儿只会窒息而亡。在神智即将被淹没之前,她抓住宛陶的手道:“快点用刀划开我的肚子将孩子取出来。”
宛陶惊呼道:“不可。”
花缅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求求你了,快点,不然我活不了,孩子也保不住。”
此时宛陶已经泪流满面,她不停地摇着头道:“不要,我不要你死。”
“不会的,只要你出手快,把孩子拿出后再将伤口缝上,我就不会死。否则,任凭血这样流下去,我就真的活不了了。”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快点,否则就来不及了。”花缅说着咬住了被角,示意她立即动手。
宛陶连忙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又翻出针线盒,然后让漱雨去准备热水并把医女叫进来。
待一切准备就绪,宛陶将匕首在烛火上烤了烤,咬牙挥起匕首朝花缅的小腹划了下去。花缅顿时额头青筋乍现,冷汗满面。宛陶只看了她一眼便不忍再看,她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三两下便划开了肚皮,接着小心翼翼地将孩子取出,也顾不得看孩子的情况便交给了澍雨,扯出胎盘,清理好了**和腹腔的积血便缝合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浑身已被冷汗浸透,这才回头看了花缅一眼,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晕了过去,整个人就像从水中捞出来一样。她心疼得无以复加,连忙让医女为她诊治。
这时却听漱雨颤声道:“孩子。”
医女连忙接过澍雨怀中的孩子,伸手去探他的呼吸,随即面色沉痛地道:“孩子夭折了。”
宛陶满脸惊痛地道:“怎么可能?”说着从医女怀中夺过孩子。
当触摸不到孩子的呼吸时,她只觉肝肠寸断。为什么会这样?姑娘用如此痛苦而极端的方法才生下这个孩子,若他就这样死去,又让她情何以堪?
却在这时,床上传来花缅细若蚊蚋的声音:“孩子,把孩子给我看看。”
她的这声轻唤顿时让宛陶悲喜交加。喜的是她终于挺了过来,悲的是她该如何跟她说孩子已经不在了?
“给我。”花缅提高了声调。
“孩子……”宛陶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花缅猛地撑起身子,却因受不住悲痛而喷出一口鲜血,再次昏厥了过去。
裴恭措踹门而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他想呼喊,却因心脏骤紧而声噎气阻,“缅儿”两个字生生卡在喉头,一股涩意直冲眼帘。
他飞奔上前,抢在医女之前将花缅揽入怀中,眼泪决堤而下的同时暴喝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为她诊治!”
医女连忙上前执起花缅的手为她诊脉,片刻后道:“娘娘本就气血两虚,如今又失血过多,加上腹上的刀伤破了元气,情况甚是危殆,除了四物汤和四君子汤外,若有千年雪莲和千年人参兴许还有救。”
“千年人参倒是有一个,可你让朕上哪去找千年雪莲?”
“还有一个更快恢复元气的法子,只是……”
“快说。”裴恭措不耐地吼道。
“以亲人之血过到她的体内。”
裴恭措蹙眉道:“如若不然呢?”
“先用其它药物吊着,也许还能拖上一些时日。”
裴恭措对身后的福昕道:“传朕旨意,全国广贴告示,寻千年雪莲,重金酬谢。”
福昕领旨离去后,裴恭措见医女欲言又止,喝道:“有话快说。”
医女颤巍巍地道:“娘娘此次生产,除了大伤元气,还伤了**,若能救活,只怕以后也难再有孕。”
裴恭措眸光暗了下去,良久方道:“只要她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宛陶此刻已经哭成了泪人,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裴恭措猛地看向宛陶,眼中带着冷厉:“现在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
宛陶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泣不成声道:“姑娘一直好好的,今儿晚上照常喝了安胎药,却不成想,喝了没多久便腹痛难忍,然后就见了红,奴婢便去太医院请医女,谁知道医女被请去了储秀宫,奴婢于是打发了两位当值的太医来水华宫,自己则跑去储秀宫寻医女。可是,医女到来以后却说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姑娘便命奴婢剖腹取子。谁知道,孩子还是没保住。”
裴恭措听到这里,眼眶再次发热,他这才注意到宛陶怀中的孩子,他伸手接了过来,只见孩子双目紧闭,嘴唇发紫,显然是窒息而亡。如果早些产出,应该可以活命。若活下来,他必定会把他当成宝贝一样宠爱。可惜,他终是没有那个福气,自己更没有福气。
他是那么漂亮,像极了花缅,小脸圆圆的,像个红透的苹果,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低低地垂盖着应该很漂亮的眼睛,鼻子小巧挺翘,嘴巴小小的,本该像樱桃一样红润。他就这样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自他脸上滑落下来,颗颗滴落到他的小脸上。他把孩子交还给宛陶道:“把他好好安葬了吧。”
宛陶含泪退了下去。她本想将孩子葬在水华宫外的竹林中,以后姑娘每日站在凤凰树上看着他,心中也有个念想。然而方一走出水华宫,迎面便闪出一个人来,待看清来人是谁,她不由惊呼出声:“凌公子?!”
凌月伸手接过她怀中的孩子,细细探查一番道:“孩子停止呼吸有多久了?”
宛陶道:“大概半刻钟了。”
“缅儿如何了?”
“不太好,若没有千年雪莲,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凌月转身道:“你先随我来。”话落他疾步向前行去。
宛陶连忙抬步追了上去。
宛陶方一离开,千玉语便急急地赶了过来。她一进水华宫,便听到裴恭措在命令漱雨把药渣拿来让医女验成分,心中顿时产生了不祥之感。她飞快地奔进房中,待看到床榻上花缅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她走上前去坐到床边,拉着她的手心疼地落下泪来。
医女验完药渣后脸色大变。
裴恭措蹙眉道:“有什么问题?”
“回禀皇上,这药中被人加了大量的五行草,导致**收缩而出现了早产症状。”
裴恭措顿时变了脸色,意味不明地道:“缅贵妃难产时,你去储秀宫做什么去了?”
医女连忙跪到地上颤声道:“庄贤妃突然痛经,让人来传臣去诊治。臣没想到缅贵妃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产。”
裴恭措闻言眸中几乎喷出火来,他咬了咬牙,恨声道:“庄紫研,有你的。”
千玉语没见到孩子,猜想孩子应该没保住,又听了裴恭措与医女的对话,知道此事很可能和庄紫妍有关,心下叹道,庄紫妍连害她两个孩子,还真是造孽。想想花缅如此多灾多难,心中不由为她感到悲哀。待医女开了药后,她便随她出了门去为花缅熬药了。
她们离去后,裴恭措一撩衣摆便欲去储秀宫,此时却隐约听到花缅在轻声唤他。他以为自己幻听,停下脚步,回头向床上看去。这一看让他呆了半晌。
只见花缅正侧头看着他,嘴唇哆嗦着在说什么,而那唇形分明是在唤:“阿措。”
裴恭措阔步奔至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哽声道:“朕在,你醒了?”
“孩子。”花缅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不要骗我,我都听到了。我只想再看看孩子。”
裴恭措红着眼眶道:“朕已经让宛陶把他安葬了。他长得很漂亮,很像你。”
“可是,我们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孩子了。”这一刻,她是那样绝望,绝望到连悲痛都失去了力气。
“还会有的,朕会帮你治,若治不好,朕也不会再要子嗣。”
此刻的花缅已被漫天的悲伤侵蚀,对裴恭措的话恍若未闻,只道:“阿措,我好乏,想睡了,不要叫醒我。”
“嗯,你好好休息。”裴恭措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涩声道,”我会等你睡到自然酲来,不会叫醒你。”
花缅强撑着眼皮深凝了他半晌,终是启唇道:“我怕万一醒不过来,所以我想告诉你……”
“不要!”裴恭措将食指放在她唇上,颤声道,“现在不要说,等你醒来再告诉朕。”虽然很想知道她要说什么,无论是恨也好,爱也罢,可他怕她说完了便了无牵挂地失去求生意志而再也无法醒来,所以他宁愿不听也要换取她的一线生机。
花缅终于不敌倦意,带着深浓的眷恋缓缓合上了沉重的眼皮,眼中的泪水顺势滚落脸颊。
第137章 报仇
恭措轻轻拭去她颊上的泪痕,然后让澍雨送来了干净被褥、衣衫和热水。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浸了汗水和血水的衣衫褪下,当看到她腹部的伤口时,心痛得无以复加。他沾湿了毛巾,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她娇嫩而孱弱的身体,直到干净爽利得只剩下淡雅的茉莉清香。这是他最爱的味道。
此时漱雨已经更换好了被褥,而她的身子也已有些冰冷,他忙为她换上干净亵衣,然后将她抱到了床上。
千玉语来送汤药时,正见他忙完这一切之后静静地躺在花缅身边轻揽着她。这场景竟让她想起自己生产那一日先皇对自己的呵护,眼中顿时有了湿意,她连忙放下汤药退了出去。
裴恭措端起药碗,一口一口地渡给了花缅,然后将头埋入她的颈间,闭目深嗅着她的味道。
再次睁开眼来,眸中一片阴鸷,他翻身下床,走到门口对守在外面的澍雨道:“进去守着她。”话落快步走出了水华宫。
月过中天,水华宫内兵荒马乱了半宿总算消停了下来。宛陶立于卧室窗前,将一个小竹筒绑于东啼脚上后扬臂一挥,东啼扑腾两下翅膀便如离弦之箭直穿云霄,转瞬隐匿于茫茫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翻墙而入,准备悄无声息地潜入花缅的寝宫,不成想被殿顶跳下的人影拦住了去路。
储秀宫。
裴恭措冷冷看着庄紫妍道:“庄妃跟了朕几年了?”
以前还叫爱妃,如今直呼庄妃了。庄紫妍定定看着这个曾经深爱过的男人,经过几个月战争的洗礼,肤色虽然深了一些,却越发地英气勃发了。如今他长途跋涉而归,带着满身风尘便跑储秀宫兴师问罪来了。
她自嘲一笑:“回皇上,快五年了。”
“朕好像从未听说过庄妃有痛经。”
庄紫妍自然明白他的用意,也不绕弯子,直言道:“臣妾知道皇上为何而来,臣妾只想说,今晚之事臣妾并不知情,至于是谁想害缅贵妃,又把脏水泼给了臣妾,还请皇上明察。”
聪明人一点就透,裴恭措当即让身旁的张太医去储秀宫膳房查验所有食材。片刻后,他回来禀告说,所有的糕点中皆含有大寒之药。
裴恭措看向庄紫妍:“这糕点是怎么回事?”
庄紫妍不紧不慢地道:“这个嘛,皇上还是拿去长春宫问一问比较好。”
裴恭措不由蹙起了眉头:“李馨怡?”
话落,他气急败坏地转身离去。而身后那人却勾起了唇角,笑得甚是阴冷而凉薄。
长春宫。
睥睨着跪在地上之人,裴恭措语气森冷地道:“李馨怡,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李馨怡看了一眼撒落在地的糕点,抬起头来凉凉一笑:“臣妾无话可说。”
今日庄紫妍主动来找她,说是身子不爽利,想吃她做的糕点。她本也没有多想,却听她提醒说,缅贵妃身子重了,指不定哪日就要生了。于是她便想到了这个一箭双雕的办法,不成想,到头来竟是被庄紫妍利用了。
“福昕,让人看着长春宫,明日午后赐鸩酒。”
李馨怡瞳孔猛地一缩,有些不敢置信道:“皇上当真如此不念旧情?”
“旧情?”裴恭措冷笑,“从你背叛朕那一日开始,朕跟你就没有旧情可言了。”
李馨怡突然笑了:“说到背叛,缅贵妃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吧?她嫁给你时已非完璧,后来又被裴奇骏送给了端王,她回宫后没有告诉你她那几个月一直跟端王在一起吧?至于她怀的孩子,算算日子,从回宫到出生也才八个多月,是不是你的还真不好说呢。不过也没关系,你可以像当初为她澄清不洁的名声一样,依然可以为她遮掩过去。”
裴恭措只觉背脊一阵发凉,然而心中却似有烈火在烧,他咬牙切齿道:“你陷害在先,污蔑在后,罪该万死。”
李馨怡笑得越发开怀:“谢皇上成全。”
她的笑就像是对他最大的讽刺,这一刻,裴恭措满腔悲愤无处发泄,他再不看她一眼,转身疾步奔出了长春宫。而身后之人望着那个决绝的背影,挂着笑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