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娘子休要逃-第8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身后之人望着那个决绝的背影,挂着笑容的脸上落下了两行清泪。
出得长春宫,福昕对裴恭措道:“皇上,奴才觉得赐死馨德妃实有不妥。如今李将军正在东线驻守,你此时若动了馨德妃,动摇军心事小,逼李将军倒戈事大啊。”
裴恭措方才被李馨怡气昏了头,如今冷静下来也知道这样不妥:“方才朕也是一时冲动。明日把她送去庵里好好忏悔。”
福昕点头应下后又道:“馨德妃方才所言……”
“你也相信缅儿怀的可能不是朕的孩子吗?”
“奴才不敢,但此事……”
“孩子已经不在了,以后不许再提此事。”
“……是。”
裴恭措再次回到水华宫时,花离自殿顶跳了下来,告诉他凌月不请自来为缅贵妃输了自己的血后说还有要事要处理便急急离开了,如今缅贵妃已无性命之忧。
裴恭措闻言大大松了一口气,连忙进了房去,见花缅虽然憔悴,但面色已经比方才红润了许多,睡得没心没肺,像个婴孩一样,不由勾起了唇角。由于长途疲累,加之劳心劳神,他沐浴过后便抱着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东离皇宫。
姬云野阅罢东啼送来的信笺后脸色大变,他当即将朝中事务交与丞相,唤上黎末二人二马往南方疾驰而去。
裴恭措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睡得如此酣沉,竟是被花缅的目光唤醒的。
他一睁开眼便见花缅正侧头出神地看着自己,他伸出手来抚上她的面颊,千言万语竟是不知从何说起。
花缅等不到他的只言片语,终是失望地转过头去,眼泪亦在同时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裴恭措叹了一声,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痕,然后起身道:“如今战事紧急,朝中事务繁多,你好好休息,朕回头再来看你。”
见他就要离去,花缅连忙伸出手来抓住他的衣袖,眼神切切地看着他。
裴恭措回头看向她,心中突然烦乱得很,终是一言不发地将衣袖自她手中抽出,然后转身离去。
怔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花缅不由细细回忆了一番昨夜情景。她记得他对自己说了一些很深情的话,可此刻他对自己大相径庭的态度又让她感觉昨夜的那些话语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境。
她自嘲一笑,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
两日后花缅终于脱离了床榻,只是伤口的愈合还需要一些时日。然而比身上的伤口更难愈合的,是心伤。
这两日,裴恭措因还未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知如何面对花缅,便以国事繁忙为由将她冷置在了一旁,然而到了夜里又会忍不住悄悄来看她。
花缅只当他对自己已无爱意,终于也不再企盼。
这两日,她也没闲着,让宛陶查出了害死自己孩子的罪魁祸首。当她得知此人是李馨怡时,只是凉凉一笑,对宛陶道:“过几日等我痊愈了,我想去黄觉庵见见她。”
她虽是笑着,然而那眸中的阴鸷却让宛陶不寒而栗。她知道,这一回她绝不会再手软了。然而她终是不忍让她被仇恨蒙蔽心智,于是当即下定决心,替她去会会李馨怡。若有天谴,便冲她来好了。
入夜的黄觉庵,静谧中隐隐有诵经的声音传出。裴奇骏循声潜入西南角的一处院落,然后翻窗而入。诵经的声音被打断后只是稍稍停顿便又继续了下去。
裴奇骏走上前去将盘膝坐于蒲团之上的李馨怡拎了起来:“跟我走。”
李馨怡抬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已出家,施主请自重。”
裴奇骏冷笑道:“身在庵堂,不代表心已了却凡尘。你若真心出家,为何不干脆剃度了事?”
李馨怡怒道:“对!我就是凡心不死,到现在都还爱着他,你满意了吧?”
裴奇骏只觉气血上涌,愣是被她噎得说不出话,一怒之下转身便走。
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自己的视线,李馨怡竟是心口一痛。
裴奇骏离开不久,一个黑衣人潜入李馨怡的厢房,封了她的大穴和哑穴,然后用刀将她的腹部剖开,又用针缝了起来。那一刻,她眸中的痛苦让他有些于心不忍,然而想到花缅所遭的罪,他便又硬起了心肠。只是事后难免有些抱怨,这种残忍的事主子为何不亲自动手,害得自己夜里直做噩梦。
他走后不久,又接连来了两个黑衣人,皆在潜入李馨怡房中片刻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宛陶到来的时候便见李馨怡浑身是血地昏厥在地上,目瞪口呆之下也不敢久留便迅速返回了宫中,思忖再三,还是向花缅道出了实情。
花缅闻言竟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感到无尽的悲哀,她甚至开始同情起这个女人。雨露由来一点恩,相争遍布及千门。三千宫女胭脂色,春来几人无泪痕?她不过是又一个牺牲品罢了。
她幽幽地道:“曾有人告诉过我,真正的大德并不是对险恶一无所知,而是在经历过苦难之后,仍然保持着当初的善良,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和初衷。”
宛陶诧异地道:“这话是谁说的?”
花缅一愣,为何这话如此熟悉,自己却想不起是谁说的呢?
却在这时,一道暗影自窗口飞了进来。花缅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这分明是花鸾。她惶急地上前解下它脚上的信筒,匆忙阅罢信笺后对宛陶道:“我要出宫。”
第138章 出走
见花缅说风就是雨地便要往外走,宛陶突然拉住她,眸中闪着泪花道:“姑娘,你若能够出得宫去,就不要再回来了。”
花缅诧异地道:“为什么这么说?”
“宛陶觉得,只有殿下对你才是最真心的,如今皇上既已辜负了你,你就不要再留恋了,跟着殿下离开吧。”
“傻丫头,我走了,你怎么办?”
“那我就跟你一起走。”
花缅怔然看着她,这一刻,想到就这样离开裴恭措,心中竟是疼痛难当。然而想到这么久以来他对自己的冷淡,心中的那点执念亦已消磨殆尽,加之他们之间唯一的羁绊,孩子也已经不在了,她对这里着实已没有什么好留恋了,终是狠下心来,决定和宛陶一起离去。
这一夜,水华宫异常寂静,不仅宫人们睡得酣甜,就连房顶的花巽和花兑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从御书房密道出了皇宫,到得芸来客栈后,花缅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姬云野,而是裴奇骏。
只见他抱着奄奄一息的李馨怡风急火燎地上了二楼,身后还跟着一个手提药箱的郎中。原来,方才裴奇骏走到半路气便消了大半,转身又折回了黄觉庵。当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李馨怡时,他简直是痛彻心扉,悔不当初,当即抱着她潜出了黄觉庵。
花缅和宛陶刚想跟上去,便有人拦住了她们,问她们是找人还是住宿。花缅于是报出了姬云野的大名。那人立即满脸和善地将她们领上了二楼的一个包间。
看到房间里聚集的众人,花缅不由一愣。然而下一刻,她却被急掠上前的某人抱了个满怀。
花缅被姬云野抱得就快喘不上气来了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房里还有人呢。”
姬云野这才放开了她,拉着她向外走去。花缅回头看向床榻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李馨怡和满脸焦急在一旁看着郎中为她诊治的裴奇骏,最后又将视线对上了微笑看着她的黎末。
她甚至还未来得及问候一下故人便被姬云野带到了另一间房。房门方一关上,他便迫不及待地吻上了她的樱唇。
这个久违的吻除了让她心头一颤外,更多的却是心酸。她含泪回应着他,仿佛又回到了青梅竹马的时光,又仿佛已历经了沧海桑田。
良久,姬云野放开她,微微喘息着道:“若非你生产完不久身子不便,我一定立即要了你。”
花缅听到这句话,关注的却不是后半句,而是前半句,想到生产一场,白白遭了罪却没能保住孩子,顿时难过了起来,眼泪汪汪地道:“可惜孩子还是没了。”
姬云野心疼地擦去她眼角的泪痕道:“如今李馨怡已遭了报应,也算是为你出了气。”
花缅诧异地道:“李馨怡……是你做的?”
“我的确让黎末去这么做了。她害你肚子上挨了一刀,我也让她体会一下同样的滋味。”
花缅的眼泪流得更欢了,原来他还是那个对伤害她的人毫不手软的野哥哥,也还是那个为了她不顾一切的野哥哥。然而姬云野后面的话却让她惊得目瞪口呆。
姬云野眉头微蹙道:“可是,黎末到的时候,已经被人先动了手。难不成是裴恭措做的?”
花缅想到的第一个人也的确是裴恭措,然而马上就否定了。裴恭措明知李馨怡的所作所为却不治她的罪,而只是发配到了黄觉庵中忏悔,便知他是顾忌李之航。如今自然不可能为了她去对李馨怡实施报复,更何况他已不是当初那个视自己如珠似宝的裴恭措了。
她摇了摇头道:“他不会这么做,应该是另有其人。”
姬云野打趣道:“莫非缅儿还有爱慕者?”
爱慕者?难道是裴樱释?他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但京中必有他的眼线。这一刻她几乎可以确定,此事十有八九是他让人做的。想到这里,她心中一感动,眼泪便又涌了上来。
“怎么?想到是谁了?”
花缅连忙扯过姬云野的衣袖擦了擦眼泪,刚想说可能是裴樱释,又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信口道:“应该是凌月吧。那日就是他为我输的血。要不是他来得及时,我怕是已经下去见阎王了。”
姬云野却道:“凌月和黎末前后脚去的,不是他。”
啊?花缅此刻的心情已非惊讶所能形容了。她没想到凌月竟然也会为她去做这种事,顿时又被感动到了。
姬云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双手捧起她的脸道:“跟我回东离好不好?”
花缅一愣,虽然早有思想准备,然而此刻听到这句话心潮仍是澎湃不已。这一刻,虽然有着曾经的渴盼终于得以实现的喜悦,但更多的却是想到从此与裴恭措天涯永隔的心酸。
这时又听姬云野道:“你的孩子被凌月救活了,现在养在朗夜阁南秀分阁阁主家中。”
花缅闻言不敢置信地抓住他的手臂道:“你说什么?孩子还活着?”
“没错,很健康,能吃能睡,长得就跟你小时候一样,非常可爱。”姬云野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全是宠溺。
“可是,宛陶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不过是想让你更容易离开裴恭措而已。”
宛陶还真是了解花缅。若没有孩子,她尚能没有挂碍地离开南秀,可一旦有了孩子这个羁绊,她便开始犹豫了起来,尤其是此刻听到姬云野提出要带着孩子一起回东离。
如果注定要离开裴恭措,若再把他的孩子也带走,是不是太狠心了些?所以她决定,还是把孩子留给他的好。可是若留下孩子,又怕自己舍不得。如此进退两难,实在难以抉择。
却在这时,房门被裴奇骏敲开,说是李馨怡已经醒来,为免夜长梦多,决定带她连夜离开。姬云野客气一番后将他们送了出去。
“夜长梦多”几个字提醒了花缅,如今水华宫的人都被她迷晕,就算裴恭措不去水华宫,花巽他们换岗的时候也会发现她和宛陶失踪,所以究竟是为了孩子留下来还是随姬云野离开,她必须要在天亮之前作出决定。而当务之急便是先见见孩子。
然而当姬云野、花缅、黎末和宛陶四人走出客栈的时候,街道的隐蔽之处突然涌出很多手持弓刀的士兵,看着装似乎是禁军。
未容他们多想,那些人已飞快地向他们围拢过来。姬云野一声令下他们迅速退回客栈关闭了店门。下一刻,浸了火油的箭矢接踵而至,客栈很快便被大火包围。他们在护卫的掩护下向后院疾奔而去。
然而方一出得后门,他们便再次怔住了。目力所及之处是一把把闪着寒光指向他们的刀和一支支拉满了弓对准他们的箭。
前有围堵,后有大火,如今只能拼上一拼了。姬云野拉着花缅道:“跟紧我,我带你杀出去。”
却在这时,人墙自中间分开,其后步出一人来。峻拔身形被镀上一层寒霜,如画眉目清冷过这晚的月色。
当看清那人面貌后,花缅顿时呼吸一窒。裴恭措怎么会这么快就发现自己失踪并找到这里?这太不可思议了。然而他如此大动干戈又是为的哪般?
“缅儿,过来!”
轻轻柔柔地一声呼唤,竟让花缅心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摇了摇头道:“你放我离开好不好?”
裴恭措眸光一暗,身上的气息越发冷冽,他寒声道:“你就这么想离开朕?”
“我如今对你来说已经形同陌路,留在你身边也是徒增伤悲,你若放我离开,我会感激不尽。”
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刀刀捅在裴恭措的心上,鲜血淋漓。他和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步田地的?形同陌路?若果然形同陌路,他又怎会为她的出走而痛彻心扉?
他伸出手来再次唤道:“缅儿,过来。”
花缅依然摇了摇头。
裴恭措眸光闪了闪,继而唇角轻轻勾起,冷冷开口道:“放箭!”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箭如雨下,密密麻麻向他们袭来。姬云野携众护卫立即执剑格挡。
虽然那箭并未指向自己,然而花缅的心还是凉了半截。她怔然站在那里,不躲不闪地看着与自己静静对视的裴恭措,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时间缓缓流逝,渐渐地开始有人中箭倒地,她的眼泪流得更欢了。她知道他们今天是逃不掉了,而且她看得出裴恭措一心想置姬云野于死地。若是以前,她会拿自己的性命相威胁让他放了他们,可如今,她自知自己没有那个分量。所以当一支羽箭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射向姬云野的后心时,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下那支箭。
她倒下的那一刻,甚至没有裴恭措的命令,便好似雨过天晴一般,再也没有了箭啸之声,整个世界突然便寂静了下来。她没想到的是,裴恭措竟然比姬云野的反应还要快,在他之前把她捞到了怀中。
他想再唤一声“缅儿”,然而胸腔中的悲痛早已淹没了他所有的语言。
她从未想到一个人的眼泪可以如此汹涌,那种无声无息的悲伤,竟让她觉得他比自己想象的要爱自己很多。可是,爱一个人又怎会忍心看着她像朵花般渐渐枯萎而又吝啬给她浇灌?
思考这些还真是累。最终,她不舍地看向一旁悲痛欲绝的姬云野道:“野哥哥,我们来世再见。”
第139章 重伤
这一刻,铺天盖地的悲伤将裴恭措的心脏席卷着摔得支离破碎。这个女人怎么可以对自己如此绝情,生离死别的关头竟在自己面前和别的男人上演恩爱。她可知道,她对姬云野有多深情,他便有多绝望。
“来人,把他们给朕格杀勿论!”
他声音嘶哑地吼出这句话的时候,花缅终于把目光再次转回他的身上,她伸出手来抚上他的面颊,在周围的刀光剑影与激烈厮杀中喁喁诉说道:“阿措,你冷落我的这几个月我一直好难过,你出征那一日我本想告诉你,我爱你,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可是你却再不肯给我机会。生产那日你对我那么温柔,我以为你还是爱我的,可后来才发现,那只是我的幻觉。如今我要走了,别无所求,只求你放过野哥哥,好不好?”
“我爱你”三个字曾经多么让他渴盼,然而听到的这一刻却是心痛如绞。他究竟错过了什么?明明那么爱她,却要敌视她,疏远她,最终让她对自己冷了情,死了心,到头来徒留自己痛心疾首。若早知道舍不得,当初又怎会轻易放开她的手?
不行!他不能接受她就这么离开自己,他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要敢死,我就一定会杀了姬云野去给你陪葬!”
花缅突然释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