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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散花女侠-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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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她心中想我是怎样的人,这一点心意,她应该知道。”凌云凤听了,极不舒服,心中想 
道:“原来今日之事,本是他不愿意做的。他是为了得到承珠妹妹的心。哼,这人貌似清 
高,实是庸俗得很,这和做买卖又有什么分别?”但想到以他这样的人,居然肯冒险援救义 
军,也算是很难得的了,不忍讥刺,点点头道:“好,我将你这份心意转达便是。你还有什 
么说话?”铁镜心道:“我希望她能够安安逸逸地过一辈子,不要再在江湖上混了。不但像 
毕擎天这样的人,应该远远避开,与朝廷作对的事,也以少沾惹为妙。争王争霸的事,那是 
枭雄所为,实非她这样玉质冰心的女儿所适宜做。”凌云凤面色一沉,却原来铁镜心的想法 
和她们的距离是如此之远! 
  叶成林道:“于姑娘自有主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会懂得。不过,这些话我还 
是会给你转达的。”凌云凤还想再说,忽见山坡那边来了十几骑健马。 
  铁镜心道:“你们走吧,我是反正走不了的,再替你们一退追兵。”叶成林道:“咱们 
生死同当,患难与共,要不走就大家不走。”铁镜心双眼一翻,道:“你懂得什么?我自有 
退兵之计,你帮得了我么?哼,你死不打紧,承珠知道,可又要怪我了。” 
  叶成林给他一顿抢白,只得讪讪走开,凌云凤也只道铁镜心与官军甚有渊源,见他说得 
甚有把握,也催叶成林快走。两人奔跑了数十步,但听得铁镜心纵声长笑,已向前迎上了官 
军。 
  他们哪里知道铁镜心复杂的心情,他这次本来就打算孤注一掷,牺牲自己,以洗脱于承 
珠对自己的骂名。何况他的父亲还在杭州,他自己也不愿与叶成林一齐逃跑。 
  来的正是大内总管阳宗海和御林军的统领娄桐孙,见铁镜心长笑而来,甚是诧异,阳宗 
海道:“叶成林这股残匪怎么样了?”铁镜心道:“都被烧死在山上了。” 
  娄桐孙道:“明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听张巡抚说,是你去招降他们,他们烧死,为什么 
你又能独自逃出?”铁镜心哈哈大笑,道:“好吧,明人面前不说假话,那么,我就告诉你 
们,他们都给我放走了!”正是: 
  翻手为云覆手雨,书生气质报红颜。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黄金书屋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散花女侠》——第三十六回 云破月明 江湖留剑影 水流花谢 各自了情缘  
梁羽生《散花女侠》 第三十六回 云破月明 江湖留剑影 水流花谢 各自了情缘   阳宗海大吃一惊,蓦地双眼一翻,喝道:“那是不是他们?”这时叶成林与凌云凤已转 
过一处山坳,去得远了。娄桐孙策马便追,铁镜心闪电般地拔出紫红宝剑,反手一挥,娄桐 
孙一个筋斗翻下马来,只见那匹战马的两条前腿已被铁镜心斩断,娄桐孙大怒喝道:“铁镜 
心,你家世受皇恩,竟然甘心附逆!”铁镜心道:“谁说我甘心附逆了。”娄桐孙道:“你 
为什么放走他们?”铁镜心道:“兵法有云:困兽犹斗,不可不防。你们追得紧了,叶成林 
可要和你们拼命。哈,我是不忍见你们两败俱伤。名将用兵,也要讲网开一面,叶成林的兵 
力都已消散,放走他们一两个人又算得什么?”阳宗海道:“谁与你讲什么鸟兵法?”铁镜 
心胡扯乱道,实是想延阻时间,这时估量叶成林与凌云凤已逃出数里之外,阳宗海他们就是 
要追也追不上。哈哈一笑道:“不讲就不讲,你们却待如何?”娄桐孙一招“金豹探爪”, 
施展大擒拿手法反扣铁镜心的脉门,铁镜心笑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我随你们走便是,扯 
手扯脚做什么?”倒提宝剑,将剑柄塞到娄桐孙的手中,娄桐孙反而怔了一怔,来不及接, 
那把紫虹宝剑叮当一声跌落地上。铁镜心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放了叶成林, 
你拿我去见张骥,也尽可以交差了吧。这把大内宝剑,也由你拿回去缴交内库,你一日之 
间,立了两件大功,尚不爽心快意么?”反手就缚,娄桐孙因他是前朝的老臣之子,倒也不 
敢虐待于他。 
  半个月后,官军“勘乱”的军事大定,逃散的义军都已藏匿民间,叶成林与凌云凤僻居 
在杭州北面杨梅岭的九溪十八涧之间。杭州乃是张骥的巡抚衙门所在之地,驻有重兵,那九 
溪十八涧虽说是山中的僻静所在,但地近杭州,终属危险,叶成林选择这个地方避难,实是 
另有原因。 
  原来他已打探到消息,说是铁镜心已被囚在杭城,等候御旨发落。叶成林甚是不安,任 
凭旧部苦劝,他怎样也不肯远走高飞,非得要把铁镜心救出不可。凌云凤虽然对铁镜心殊无 
好感,但想起他这次救出一千多义军的功劳,也就不愿意再说什么了。 
  叶成林避居在一个茶农的家里,这茶农的两个儿子都曾当过义军,绝对可靠。叶成林靠 
茶农打探消息,说是杭州守备森严,铁镜心囚在城中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叶成林与凌云凤曾 
两次冒险,探过杭州的大牢和抚衙,非但没有发现铁镜心,反而几乎失手,仗着绝顶轻功, 
这才逃得出来。光阴似箭,不知不觉又过了十数日,计算时间,若以八百里加紧的快马驰 
报,那御旨也应该请回来了,叶成林和凌云凤都极为焦急。 
  这一日叶成林对凌云凤说道:“御旨若然发下,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治他以叛逆之罪, 
就地处决。一是念他是老臣之子,将他解往京都定罪,依照朝廷律例,最少也要监禁他十 
年。即算往好处想,他纵得保全性命,一被监禁大牢,那就更不容易劫狱了。”凌云凤道: 
“咱们已尽了心力,两次冒险入城夜探,都得不到他的消息,还有什么办法?”叶成林道: 
“我正在奇怪,咱们两次夜探,城中虽说禁卫森严,却并无一等一的高手拦截,毕擎天驻在 
城中,也从不见他出现,不知是何道理?”凌云风道:“难道阳宗海、娄桐孙之流,都去看 
守铁镜心去了?”叶成林道:“这是一个可能。”凌云凤道:“还有什么可能?”叶成林沉 
吟半晌,说渲:“城中经咱们闹了两次之后,听说本要搜索四乡,但至今未有动静,莫非张 
骥他们另有重大的事情需要对付?”凌云风道:“这与铁镜心何关?”叶成林道:“若然是 
被我料中,咱们正好趁此时机,再探一次。”凌云凤道:“事不过三,若然这次失陷,我不 
打紧,你是义军主帅呀,岂应再次三番地冒险?”叶成林道:“铁镜心何尝不是冒了性命之 
险援救咱们。”凌云凤皱眉不语,神色之间,甚不以为然。叶成林道:“我知道你的想法。 
想那铁镜心虽然不是咱们一路的人,但咱们应该看他的行事,不必勉强他赞同咱们的主张。 
他这次的行事,实是对义军有极大的恩德,咱们岂可做忘恩负义的人?”凌云凤柳眉一展, 
道:“好,那就去吧!”心中自思:“叶成林明明知道铁镜心完全是为了于承珠,却还要两 
次三番,准备舍了性命,救他出来,相比之下,倒显得我的胸襟狭窄了。” 
  叶成林道:“我已探听得铁家所在,听说铁老御史还在家中,也已上了请罪的奏表,张 
骥是他的学生,不敢将他难为,就让他在家中待罪。咱们这次可以到铁家去探访一下,想那 
铁老御史必会知道儿子的消息,也许他已探过监也说不定。”凌云凤一想,到铁家夜探,虽 
然也属冒险,究竟不若前两次之大闹抚衙和大牢的风险之大,欣然同意,立即换了夜行服 
装,和叶成林从城北的栖霞岭悄悄溜下,直到西子湖边。 
  铁家坐落湖滨,面对孤山,这时已是午夜时分,湖滨静悄悄的,湖上的渔舟都已歇恩 
了。两人走近铁家,但见朱门紧闭,里面的灯火也完全熄灭了。周围也没有兵把守,叶成林 
心中暗叫奇怪,稍一踌躇,便和凌云凤飞身入内。 
  但见里面落花满地,花棚倒塌,乱草也无人剪理,冷清得出乎意料之外,叶成林在外面 
把风,凌云凤穿房入室,过了好久,出来叫道:“这真奇怪极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叶成林奇道:“难道铁铱竟是弃家逃走了么?”立即想到铁铱是一个退休的大臣,儿子 
犯了法,虽说巡抚张骥是他的学生,对他存有几分客气,但受到暗中监视,那是必然免不了 
的,他又是一个文官,不通武艺,怎能说逃便逃,而且又是举家逃走? 
  两人正自猜疑不定,忽听得“轰隆”一声,铁家的大门给人打破,一个人闯了进来,叶 
成林以为是朝廷武士,急忙跳上屋顶,定睛一望,却原来是潮音和尚。 
  只见他倒拖禅杖,满身血污,身上中了几支箭还未拔出,叶成林大吃一惊,潮音和尚已 
先发现了他,叫道:“你两人怎么也在这儿?铁铱那老头儿呢?” 
  叶成林和凌云凤跳下来与他相见,凌云凤道:“我们也正在找他,这里却一个人也没 
有,想必是弃家走了,潮音大师,你怎么这个样子?” 
  潮音和尚道:“我去找铁镜心了。”叶成林叫道:“见着了没有?”潮音道:“没有。 
前几天我从铁铱这老头儿口中,打听出他的儿子是被囚禁在六和塔内,我就要去劫他出来, 
是这老头儿死拉着我,不许我这样做。我忍了几天,到了今天,听说御旨已到,再不救他, 
他明日就要被解进京了。我不理一切,也不愿再与这老头几商量,准备一顿禅杖打碎了六和 
塔,将他儿子救了出来,再让他欢喜。哪知六和塔里虽关有几个人,却没有铁镜心,白白给 
我打死了几个卫士。” 
  叶成林道:“师伯祖,你且歇歇。”凌云凤上前给他拔箭裹伤,问道:“阳宗海和娄桐 
孙在六和塔那边么?”潮音和尚大手一挥,道:“别忙裹伤,赶快逃走!”凌云凤道:“我 
们已细心察看过了,外面没有伏兵。”潮音和尚道:“外面没有伏兵,城中的官军却正在巷 
战!”。叶成林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什么巷战?是哪路人马和官军巷战?” 
  潮音和尚道:“我分辨不清,也不耐烦去打听,吓,我大闹了六和塔后,找不到铁镜 
心,越想越气,想这一切都是为了毕擎天而起,便独自去闯毕擎天的大营,哈,哪知正碰上 
两军交战,在乱军之中,我吃了无数乱箭,连毕擎天的影子也没见着。好在我这根禅杖还够 
斤两,一顿泼风禅杖,打出城来,那些官军,自顾厮杀,也没有人追我!” 
  说到这里,已是有点声嘶力竭,叶成林心道:“师伯祖真是个莽和尚!”凌云凤刚刚给 
他拔掉身上的那几支断箭,还想问他,潮音和尚又叫道:“炔走,快走!我死不了,但大军 
若然来到这儿,我可没气力再打啦。”话刚说完,便听得城中传来几声闷雷也似的炮响。叶 
成林、凌云凤急忙扶持潮音和尚走出铁家,但听得战马嘶鸣,一彪官军已冲到西子湖边。 
  叶成林一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前面狼狈而逃的竟然是毕擎天!但见他马失 
鞍,人弃甲,在他周围保护的卫士,不过二三十骑。后面的大队官军如潮涌至,领头的便是 
大内总管阳宗海与御林军的总指挥娄桐孙,但听得吆喝声中,弓如霹雷,箭似弦惊,阳宗海 
“嗖”的一箭,将毕擎天跨下的黄骠马先射死了! 
  原来朝廷的招安毕擎天,不过是权宜之计,他要求最少做一省的督抚,正犯了皇帝之 
忌,想这毕擎天野心勃勃,皇帝怎肯让他据地自雄?所以皇帝在招安毕擎大的同时,就下了 
一道密令给官军的统帅浙江巡抚张骥,密令他在“叛乱”勘平之时,即逐渐解除毕擎天的兵 
权,最后将他拿到京师问罪。 
  毕擎天貌似粗豪,实是工于心计,官军的这一番布置,他瞧在眼里,暗自生疑,到了杭 
城之后,毕擎天的部属十九已被改编,调驻各地,而朝廷对他的封赏又口惠而实不至,毕擎 
天以前吞并叶宗留之时,也是将他的嫡系部队调开,然后举事的,而今官军对付他的手法, 
就正与他以前对付叶宗留的手法一模一样,他静夜思量,焉得不惊? 
  于是毕擎天对张骥处处戒备,这样一来,更令得张骥不能不加快动手,这一日张骥要他 
赴京面奏皇上关于这次“平乱”的经过,毕擎天推病,连张骥派来的使者也不肯接见。张骥 
大怒,便立即派兵攻打他,责他以抗命之罪,不消一个时辰,就将毕擎天有限的亲兵全部消 
灭,毕擎天总算武功高强,在数十倍官军包围之中,居然还能够带领十多个卫士,冲出城 
门,逃到西子湖边、 
  阳宗海一箭将毕擎天的战马射死,大声喝道:“朝廷有命,只罪毕擎天一人,谁人能将 
他生擒的赏以黄金千两,官封总兵;将他格毙的,也赏三百两黄金,五品顶戴!”此言一 
出,登时有两个随行卫士反戈相向,乘着毕擎天还没有跃起,两支长矛,立刻刺下。毕擎天 
武功真个高强,双臂一振,把两支长矛格开,大怒喝道:“我待你等不薄,何故临危叛 
我?”拾起狼牙铁棒,一招“横扫干军”,又将另外两根刺来的铁枪打折,这几个卫士素知 
毕擎天有霸王之勇,一来为了自身活命,二来为了贪图重赏,三来见毕擎天被射坠马,这才 
敢反戈相向,暗袭不成,个个惊心,拼了一死,大声叫道:“叶统领以前也对你不薄,你又 
何故反他?” 
  毕擎天怔了一怔,突然怒叫一声,狼牙棒狠狠劈下,将两个反叛的卫士,打得头颅碎 
裂,随行的卫士发一声喊,尽都散了。毕擎天发力狂奔,冲过了西冷桥,逃上孤山,官军衔 
尾急道,箭如雨落! 
  这时,叶成林、凌云凤与潮音和尚三人也已逃到山上,但见官军撒网似的,四方八面而 
来,潮音和尚周身受了十几处箭伤,跳跃不便,叶成林拉着他走,凌云凤心急如焚,连声催 
道:“快走,快走!”要知叶成林若被官军发现,在官军的心目之中,自是比毕擎天还要重 
要得多。 
  潮音和尚更是一个心急的人,竟然挣脱了叶成林的手,道:“我还会跑路,不必劳你招 
呼。”叶成林想不到这位莽师伯祖如此要强,甚是尴尬,潮音和尚奋起神力,果然一鼓作 
气,跑过了几处山坳,直到了岳王庙后的栖霞岭上。黑夜之中,山路崎岖,忽然碰到了一块 
大石,潮音和尚奋刀一跃,脚踝脱臼,身上的箭伤创口也裂开来,任他如何骁勇,也自抵受 
不住,“卜通”倒地,怎样挣扎也站不起来。 
  叶成林急忙将他扶起,潮青和尚道:“你自己走吧,山上这么大,官军未必就找得到 
我。”叶成林笑道:“那么他们也未必找得到我。”不由分说,将潮音和尚扶到一块大岩石 
的后面,凌云凤一看,只见他十几处伤口,都在汩汩流血,心中甚是抱歉,说道:“现下官 
军分股搜山,纵算给他找到,小股官军,也不放在咱们心上。潮音大师我先替你裹伤。”从 
山上望下,但见火把婉蜒,络绎不绝,好在他们先搜孤山,还没有来到栖霞岭上。 
  叶成林惦记着铁镜心,一面替潮音和尚裹伤,一面问道:“师伯祖,你怎知道铁公子落 
在官军手中?”潮音和尚笑道:“我一直住在铁镜心的家中呢。凌女侠和于承珠那次行刺毕 
擎天的事,我全部知道。”凌云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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