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迷幻录-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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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密林中忽隐隐传来声声闷啸,道:“孽徒此刻必困在林中,短暂时刻定无能悟解禁制玄奥,突破生门找来此处,他若找来即是他恶贯满盈之期!”
舒翔飞道:“老前辈清理门户是大功德,但愿雪峰门后得以发扬光大!”
孤松客摇首黯然长叹一声道:“少侠有所不知,老朽当年即因一念之差,妄想称尊武林,才种下恶囚,不听知友严冒陵良言相劝,致有廿四年失明体残之罹……”
说着微微一笑,又道:“老朽昔年亦是武林卓著盛名人物,只因妄念蹊径别走,舍远功而求取近利,迳来雪峰求见上代掌门,老朽本有所为而来,故能遂其目的达成心愿……”
舒翔飞恍然明白孤松客活中涵意,??求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不禁暗叹了声。
只听弧松客接道:“固然上代掌门作恶多端,罪不容诛,但老朽也有错,错在妄图羁尊武林雪峰一派,虽为旁门外道,但亦可修成正果,何必经由正道,故将当年武林一干魔头妖邦十有其三,一一计诱前来雪峰囚禁鼻峰山腹,欲收归已用,但这些魔头皆凶残暴戾,不甘臣伏,擒虎容易放虎难,想欲习成克制惊人武功期能使之一一俯首听命,老朽在上代掌门处得手一本邪经,内有修练‘元阴剑气’心法,无奈此种武功上违天和,老朽不忍修练,故什袭珍藏,岂料为孽徒侦知,是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说着双眉一扬,接道:“严昌陵老友素有知至之明,少侠他日必冠冕武林为疑,老朽无可答报,愿将祝由小术倾囊相投,术之—端,只用于正,未始不可积德种福,于他日少侠行道江湖,寻觅令尊下落不无裨益。”
舒翔飞大喜,欣然称谢。
孤松客在怀中取出一本黄旧残破绢册,逐页讲授,举凡符咒治病,驱邪,役鬼,赶尸,五鬼搬运,星斗奇门之术,讲解甚详后举册相赠,道:“望少侠好自为之。”
猛然面色一变,急道:“林中啸声已现,孽徒必因此恼羞成怒,转返金霞宫,将老朽昔年禁囚魔头尽皆释出、倘与少侠同行遇上,则万无幸理,你我速去金霞宫阻止,迟则无及。”
疾逾闪电掠出室外而去。
舒翔飞知事态严重。急争随出,天色已现电光,晨雾霏霏。但景物仍隐约可辨,他同孤松客仰面望去,穷极目力,发现千仞绝顶之上已为一片霾云笼罩。
孤松客激动骇怒,高声道:“果不出老朽所料,孽徒已将那干魔头释放,武林从此恐永无宁日了。”
绝顶之上忽随风送来一阵急骤响亮钟声,飘回天际,山谷鸣应,袅袅不绝。
孤松客道:“少侠同道必来攻山,惟救援不及奈何?”
舒翔飞不禁心神猛震,仰面望了一眼,突然一鹤冲天拔起,落足削壁一处稍凸山石上,施展旷绝轻功“梯云纵”身法拔上……
孤松客自知无此功力,望密林中迅如飞鸟扑入,由登山正道疾掠而去……
口 口 口
舒翔飞到达绝顶之点,只见偌大的金霞宫悉在黑云霾雾笼罩之下,似为有形之物,胶滞若漆,几无法分辨景物。
但舒翔飞所到之处,胶漆般霾雾纷纷散开,知是身怀避毒珠等物之故,疾步走入金霞宫内。
宫内房舍栉比,楼台亭阁密如繁星,舒翔飞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究竟要去何处,一味快步疾行,包见暗中一条黑影掠动,右手弧环挥出,身法奇幻,一把扣在那人肩胛骨上。
那人痛彻心脾,情不由主地裂嘴惨嗥出声,为舒翔飞五指曳带身前,只见是一碧眼虬髯,身形魁梧五旬左右大汉,布巾札额,不类汉人,痛极之余,见霾雾无法侵入舒翔飞身前三尺方圆,犹目露骇然神色。
舒翔飞大喝道:“金霞宫内还有何人?”
碧眼虬髯大汉竟闷声不答,目中逼射凶芒。
碧眼虬髯大汉只觉遍体虫行蚁走,筋酸骨挫,这滋味委实难以禁受,先还强忍着不呼叫出声,但越来越重,犹若万蚁穿身,筋扭骨胀,额上冒出汗珠,黄豆般滚滚顺颊流下,禁不住鬼嗥出声。
舒翔飞冷冷一笑道:“你既不说,我也懒得多问,只要你能忍受得住七日夜搜魂剔魄,阴火焚身,然后七窍溢血,慢慢枯缩嗥叫而亡之苦,即厚棺盛葬,勒石为碑,称许你是个铁铮铮的硬汉子。”
碧眼虬髯大汉子不待舒翔飞说完,已自出声叫饶。
舒翔飞伸掌一拍肩头,飞指点了两处穴道,酸麻立止,碧眼虬髯大汉余悸犹存,忙道:“此刻金霞宫仅有元阴秀士在,余众均赶往南天殿退敌去了。”
舒翔飞闻言诧道:“元阴秀士为何一人独留金霞宫?”
碧眼虬髯大汉道:“元阴秀士方才由南天殿返回,擒来一名美貌少女……”
舒翔飞面色勃然一变,五指迅又飞扣在那人肩胛上,喝道:“元阴秀土现在何处?速领我前往!”
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碧眼虬髯大汉内心怨毒巳极,却畏惧搜阴手法,面色恭谨道:“阁下请随我来!”
舒翔飞紧随走去,阴霾青雾纷纷散开,但三尺外依漆一片浓然。
碧眼虬髯大汉似对宫内地形极为熟悉,暗感骇霾雾如何自动散开,莫非此人身怀异宝不成?
第二十三章 蛰伏老魔闻风动
只听舒翔飞道:“尊驾姓名可否见告?”
碧眼虬髯大汉答道:“在下蒙葛!”
舒翔飞怔得一怔,道:“看来尊驾并非金霞宫门下?”
“不错!”蒙葛答道:“在下乃星星峡魔君门下!”
舒翔飞遂不再言,随着蒙葛走入一间偏殿,似为真武殿,只见蒙葛走向真武神君身前,这金身塑造颇为奇特,神君手擒红鳞巨蟒,足踏紫壳巨龟,全身丈八,灰冠三日,玉面长髯,塑工甚称,栩栩如生。
蒙葛伸手握着龟首旋扭,左手两指朝神君腹带玉板上力按而下,但闻一阵隆隆之声,真武全身缓缓移了开去,露出一方入口,可拾级而下。
山腹殿室乃见霾雾郁勃,舒翔飞突伸指疾点了蒙葛一指,蒙葛只觉喉头一麻,禁不能声,脸色不禁惨变。
舒翔飞低喝道:“尊驾请速引我前往元阴秀士藏身之处,不可惊动了他,否则恐将噬脐莫及!”
蒙葛虽恨在心里,山腹殿室中致有甚多厉害机关消息,但投鼠忌器,却无可奈何。
掠行之间,忽隐隐传来淑莲公主啼哭叱骂声,接着元阴秀上淫笑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天幸姑娘自己找上门来,在下才可了却心愿,姑娘!在下决不负你,你我神仙眷属,君临天下,有何不好!”
舒翔飞审明语音传来方向,迅如电光石火朝蒙葛胸后皆穴点下。
蒙葛身形尚未倒地之际,舒翔飞身法奇快绝伦地朝语声传来方向扑去。
只觉眼前一亮,身入一间石室,布致华丽,榻上淑莲公主玉体横陈,泪流满面,咬牙切齿叱骂出声,只是无法动弹。
元阴秀士脱得一丝不挂,丑态毕露,正欲腾身而上时,不料煞星天降,只觉身形为一股巨飚疾撞得开去,寒光疾闪了闪,但听元阴秀士惨叫出声,身形跌在壁角。
元阴秀士下体己被宫,画色惨厉,血涌如泉,仍辨明来人正是前见的宫长风,不禁大骇,正欲跃身立起,眼前寒芒一闪,剑光已紧泯“喉结”穴上,只见舒翔飞冷笑道:“在下如不把你碎尸万段,备尝痛苦,你也不知作恶多端报应是何滋味。”出指如风,点了九点阴穴。
淑莲公主瞥见来人正是舒翔飞,不禁破涕为笑,连声叫道:“翔哥,快救我嘛!”
舒翔飞眉头微皱,不敢正视淑莲公主,低咳一声道:“公主,你是否被点了穴道,抑为药物所制?”
淑莲公主急道:“穴道被制,快嘛!”
舒翔飞暗叹了声,疾掠在塌前,又不能不审视受制的穴道所在,只觉眼花撩乱.急急出指如飞。
只听淑莲公主婴咛一声,—条身子飞起,软玉温香扑鼻满怀,将舒翔飞抱了个死紧。
舒翔飞只觉面红耳热,心跳急促,忙道:“公主快穿衣服,
南天殿还不知他们凶危如何?”
淑莲娇笑了声,放开舒翔飞,转身寻觅衣服番索穿着整齐,目睹元阴秀士倒在地上,神情不胜痛苦,不禁怒火顿起,一掌向元阴秀士劈下。
元阴秀士立时气绝,胸前显露一双赤红掌印。
舒翔飞猝不及料,叹息道:“在下尚须逼他吐露隐秘,怎可杀他!”
淑莲公主星眸含泪,嗔道:“此等恶贼万死莫敝其辜,留他命在,叫我有何颜面见人!”
说时取出一瓶化骨散,倾倒黄色粉末在元阴秀士身上,转瞬之间,化为一滩黄水。
舒翔飞暗暗叹息一声道:“这也难怪她,倘自己与她易身相处,元阴秀士亦难免一死!”
忖念之间,凝视了此间石室中昔物一瞥,发现门榍上贴了符录一道,始恍然明白为何浓雾无法侵入石室这故。
他方才得孤松客相授祝由教策役诸法,已悟出符录之术乃道家无上法门,欲穷究其奥非持行苦修则无法悟彻玄微,遂将符录揭下,收藏怀内。
淑莲公主深感疑诧,目睹门外浓雾如漆,郁勃翻涌,花容一变道:“我方才即为浓毒所害,翔哥为何安然无恙?”
舒翔飞笑笑不答,牵着淑莲公主皓腕,道:“速去南天殿!”
拉着淑莲公主飞掠而出。
南天殿内外一片沉寂,却无人声,但殿外广坪上却倒着十数具躯体,内中却是丐帮弟子,奄奄一息垂危,无法出声,余外均是金霞宫门外,无一活命。
舒翔飞淑莲公主双双掠而至,见状在骇,迅予施救。
这时,正巧孤松客亦从山下赶至,已有一名丐帮弟子能开口说话,目露感激之色道:“少侠,乐宸老与我等正稳操胜券时,忽由金霞宫赶来十数凶邪,功力惊人,但这些凶邪似不愿恋战,纷纷望山外掠窜,乐宸老方分途追去,只恐凶多吉少!”
舒翔飞含笑道:“两位最好不要多说话,静静在此处高息一个时辰必可复元!”
说着每人喂服了一粒灵丹,又朝两人分点了数处重穴后,向孤松客道:“老前辈对本山地形异常熟念,我等意欲随老前辈搜觅乐老叫化等人踪迹!”
孤松客叹息一声道:“凶邪久囚雪峰,乍睹天日,必萌返回故上之愿,定不致猛下毒手,另树强仇大敌,最多只会伤人,必不致死,老朽带路,两位请!”
说着望一条山径掠去。
雪峰山区辽阔,三人由晨至午,遂处发现伤者一一为之施治复元,但未发现乐宸及程青阳一老一小踪影,舒翔飞心中忧急异常。
忽闻余洪一声惊呼道:“少侠,在这里了!”
只见余洪身立在一片杉林中,舒翔飞等人纷纷掠去:但见风尘侠丐乐宸背倚坐在一棵巨杉之后,周近枝叶坠断,足迹凌乱,显然经过了一场凶狠激搏。
乐宸面如金纸,强提着一口真气,目睹舒翔飞等人寻来,不禁面现笑容。
舒翔飞迅即将老化子扶正,右掌紧拧在后胸上,输导真气贯穴而入。
乐宸只觉一股热流搜宫通穴,循周天运行,伤处奇热如
焚,面色渐辨如常。
舒翔飞长吁了一口气,方始宽下心来,取出一颗灵丹喂入乐宸口中。
风尘侠丐乐宸暝上双目,调息行动。
孤松客乘机向舒翔飞问道:“孽徒何在?”
舒翔飞面现愧疚之容,附耳密语良久。
孤松客微微一笑道:“孽徒委实罪不容诛,岂能见怪淑莲公主,老朽现暂告辞前往金霞穴恭候诸位大驾光临,老朽还有话说?”
舒翔飞忙在怀中取出一道符录,道:“此乃令徒悬挂于门上为在下揭下,金霞宫谅仍为毒雾笼罩,此符恐系老前辈故物,请以璧还。”
孤松客接过,端详符录一眼,面色凝肃,转身跃上山道疾如流星一闪而杳。
约莫一盏热茶时分过去,风尘侠丐睁目哈哈大笑道:“老化子十殿阎罗拒收,二度为人情亦可悲,谅阳世尚欠老化子酒饭债,食禄未尽,勾魂判官也无可奈何?”
说着一跃而起,双目瞪着淑莲公主,冷哼一声,接道:“姑奶奶,你可把老叫化害苦啦!”
淑莲公主嗔道:“我有什么地方害了你这老叫化?”
乐宸两眼一翻,高声道:“姑奶奶,老化子决没冤枉你,你在我南天殿后相遇三尸魔君及元阴秀士两人,谁叫你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逞强抢先出手,为三尸魔君发出尸毒掌把姑奶奶擒住交与元阴秀士,老化子情急抢救,为三尸魔君阻住,要知三尸魔君昔年即是老化子死敌,老化子不知他有逃离雪峰之意,本欲将他制住后,再行赶往金霞宫相救姑奶奶,意料这魔头多年来武功精进,假装不敌将老化子诱来此处施杀手,一击制命,幸而小叫化程小七赶至相救,将魔头诱开,老化子才得不死,姑奶奶,你总不能说没害苦了老叫化吧!”
淑莲公主玉靥一红,嗔道:“反正姑奶奶比你也好不了许多?”
乐宸听出话中有话,不禁一怔,忙拉住淑莲公主走向一旁,悄声询问经过详情。
淑莲公主红着脸娓娓叙出。
风尘侠丐哈哈大笑道:“姑奶奶因祸得福,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何况姑奶奶亦无所失,不过人心不知足,看来老叫化虽吃了点苦头,亦无可抱怨了!”
这时舒翔飞等人已走了过来,道:“为何程小侠始终未见?”
乐宸道:“这小叫化机伶如鬼,纵有凶险终可化吉,决死不了。”
舒翔飞心终不释,略一沉吟,命丐帮弟子三人继续搜觅,如有形踪下落速即回报,与乐宸等人赶往金霞宫而去。
金霞宫已然雾消霾散,殿阁宏伟瑰丽,阳光照耀下令人眩目神往,却见孤松客与一身着蓝布短装老叟盘坐于地,面色凝肃,虚空对宰。
两人相距丈外,各以本命真力孤注一掷,看似平静,其实却凶险万分。
那老叟头顶牛山濯濯,皱纹满面,似走遍了无尽辛酸岁月,枯瘦干瘪,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块肉似的,简直就是皮包骨,一袭蓝布大褂及长裤从未曾洗濯过,污秽不堪,却目中神光暴射,慑人心魄。
无独有偶,孤松客与老叟相比之下,也差不了许多,污秽瘦枯,神态苍老。
老叟之后一列横身立着五个浓髯如猬,长发披肩剑短装汉于,卓立如山,生似泥塑木雕一般。
孤松客额顶青筋根爆起,老叟头顶沁冒豆大汗珠,四掌虚抵,不时颤震,却未曾移动分毫。
舒翔飞悄声向乐宸道:“这老叟是何来历?”
乐宸摇首答道:“不识,孤松客功力稍逊,片刻之后难免丧身之祸,必须设法相救,但老叟身后五背剑人似非易与之辈,不可不防!”
舒翔飞悄声道:“眼前难题那是不知老叟来历,因何与孤松老前辈内力相拼?不然制老叟死命尚非难事,但恐弄巧成拙!”
乐宸望了舒翔飞一眼,道:“少侠莫非欲发出白……”
舒翔飞忙以眼色制止,却见一个背剑汉子疾掠而止,厉声道:“家师与孤松客立下睹约,各以真实武功相拼,胜者即为金霞宫主人,无论何方亦不容有人相助,否则即视为落败!”
乐宸哈哈一笑道:“这到是一桩新鲜事,请问令师是何来历?”
那背剑汉子寒着一张脸,闷声不答,后退七尺,似监视着舒翔飞等人举动。
舒翔飞暗向淑莲公主低声嘱咐。
淑莲公主意似不愿。
乐宸从旁劝说,淑莲公主才勉予应允。
舒翔飞忽转身欲步下山去。
突见那背剑汉子身法绝快,宛若飞鸟般阻在舒翔飞身前,道:“尊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