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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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南脸颊臊热,嘴唇蠕动,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有地洞可钻。
突地,他挺挺胸,板着脸说:“无辜之人,姓丁的不妄杀!”
他掉头,挽起苗秀秀欲去,听得叫:“丁大侠!”
他回头,一扫众人,朝段玉华、冯兆万点点头:“二位放心,不会有人追杀二位,我很快回来!”
众人大愕,丁南淡淡一笑:“二位无辜,我不许别人轻举妄动!”
张福寿深深点头。
冯兆万急忙摇头,说:“我母子付不起银子!”
“杀手做事,不一定凭银子!”众人惊愕间,他露齿大笑,挽起秀秀的手,昂昂然,飘飘然而去。
他的神情,骄傲极了!也潇洒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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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球
有风,有火,有人。
风轻轻吹拂枝桠,火旺旺烧着纸钱,人嘤嘤哭泣。
已是戌时末梢,城东郊野荒凉僻静,几无人迹。
嘤嘤哭泣的是个姑娘家,两条小辫,短衣夹袄,一副丫环装扮。她已经嘤嘤哭泣了半个时辰,在她身畔有一只提篮,篮里满纸钱,她边拭泪,边把纸钱一张张扔进火里。
除了风吹枝桠,除了火烧纸钱的轻细声响,除了嘤嘤哭泣外,四周静得可怕。
突然,有脚步声,一声声清晰飘过来。
姑娘惊惶失措抬起头,一个黑影缓缓挪近,昏黯中仍旧看得出人高马大甚是魁伟。这魁伟汉子一身黑,月光照耀下,鬼魅一般。姑娘受了惊吓,停止焚纸,双手不由得环抱胸前,哆嗦着望向来人。
汉子开言道:“夜深了,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在给我的好姊妹烧纸钱。”
“你的好姊妹?”汉子似乎一愕,随即说:“哦,我明白了,你是哪一家的丫环?”
“我是城里……”姑娘迟疑了一下,噤住口,看住汉子,反问道:“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汉子倏然上前抓她手臂,怒道;“你大爷想知道的,没有问不出来的!丫头片子,你莫非城里古员外家的丫环?”
姑娘一震,眼里陡露凶光,但她立刻低下头,猛力挣脱汉子的手,叫:“放开我!”
“放开你?看你刁钻泼辣的样子,还能放开你么?说!是不是古员外家的丫环?”
姑娘恨恨道:“是又怎么样?”
汉子眼睛溜上溜下瞅她,嘴边一抹邪笑,问:“长得怪俊,叫什么名字?”
姑娘眼珠骨碌一转,说:“你的意思,我说了名字,你就放开我?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叫小翠。”
“小翠!很好!”汉子倏然松开她的手臂,她正想溜走,不想他动作快极,一个拦腰抱起她,说:“好小翠,跟着大爷逍遥去吧。”
小翠双脚乱蹬,嘴里喊救命,汉子狠狠道:“安份一点,不然我先弄死你!”
“你敢!”小翠颤声说:“杀人偿命,你难道不知法么?”
汉子又是一串大笑,小翠恨恨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这丫头片子太傻气,杀人偿命只对那些笨瓜讲,在本大爷身上,没什么杀人偿命!”
小翠大骇:“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又是谁?”
“少罗嗦,惹烦我,先杀了你!”一紧脚步,急向前奔去。
汉子脚步快而俐落,小翠被他挟在腋下,风不断从身畔拂过,不多久,汉子已停住了脚步。
小翠正惊疑,汉子一松手,小翠一个踉跄,整个人滚落地面。汉子并不立刻走近她,黑暗中,汉子点燃烛火,小翠瑟缩角落,惊惶睁大眼,原来是间寝室。
汉子取过烛火旁的小酒瓮,斟满一碗酒,悠闲饮尽,眼睛却盯住她:“这是本大爷的家,甭客气,也喝一碗吧?”用他刚饮过的碗,斟满了送到她眼前。
小翠身子尽往后缩,汉子大笑,端碗挨近她,放柔声音:“本大爷不喜欢太清醒的女人,喝!”
小翠浑身发抖,颤着声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能做些什么?”接着邪恶大笑,等笑够了,语气暖昧道:“喝吧!丫头片子。”
小翠忿忿道:“我要不喝呢?”
“你不喝,我喝,只要你听话。”将酒一饮而尽,邪笑着扑向她。
“等等。”小翠闪躲着:“我想知道,你做完坏事,会把我怎样?”
汉子一愕。
“我想知道,我的好姊妹,是不是死在你手里?”
汉子看她半晌,随即大笑,说:“你顾自己都来不及,还顾得了你的好姊妹?”斜眼睨她:“你的好姊妹,莫非古员外家的丫环?”
小翠倏地睁大眼:“你那么清楚?莫非她死在你手里?”
汉子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懒洋洋问:“你说的她,什么名字啊?”
“小娟!”
“不错,是有这么一个人,叫小娟。”
小翠立刻面现惶恐:“这么说,我的命运跟小娟一样?”
汉子又是一阵大笑:“不错,你很聪明,只可惜你的聪明救不了你。”
“这么说。”小翠惊恐万状,拔高声音:“你做完坏事,免不了要杀了我?是不是?是不是?”
他冷笑:“我若不杀你,对自己未免残忍。”
“好!”小翠一咬牙:“既然难免一死,我不想像小娟那样死得糊里糊涂,我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一共杀了几个人?”
汉子微微一笑:“这个问题不难答覆,我也不怕告诉你,因为一个时辰内,你就会变成一个死人,一个死人既不会开口说话,当然也就不足畏了。我叫韦一峰,至于杀了几个人,连你一并算上,四个。”
“韦一峰,你好狠!”
“孔夫子都说过,食色性也,不是我韦一峰狠,我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这恶魔!”小翠咬牙切齿:“城内有的是勾栏院、窑子,你不去寻,却偏找黄花闺女!”
“丫头片子,我韦一峰就这个脾气,买得到的不值钱,越是那得不到的……”
“你卑鄙!寡廉鲜耻!”
韦一峰勃然大怒:“敢辱骂本大爷,看本大爷收拾你!”
韦一峰扑向前,小翠不断闪避。
韦一峰发觉小翠像只泥鳅,无论如何总抓不到她。
韦一峰不相信自己一身武艺,抓不住一个小小丫头。
待小翠退至墙角,韦一峰瞄准一扑,双手紧抓她肩,但只是瞬间,他惊觉自己动弹不得,原来小翠伸出右手食指,轻巧戳住他咽喉。
以小翠身手,绝非普通女子,幸而后有退路,他一松手,返身取下床畔大刀,窜奔向前,直劈小翠。
那小翠且走且闪,忽前忽后,韦一峰穷追不舍,越追越急,小翠索性随意游身行走,但见这一刻她跃上桌面,下一刻却窜向墙角。烛影之下,无数身影晃来晃去,扰得韦一峰眼花撩乱。
韦一峰越追越困惑,便住了脚步问:“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姑奶奶是古员外的女儿古金凤!”
“古金风?”韦一峰震呆了:“玩鸳鸯球的古金风?”
“正是古金风,你奸杀我婢女小娟,我来讨公道的!”
俄顷,韦一峰听到鸳鸯球的咧咧声,睁眼一看,一对石质鸳鸯球就在古金风手中快速旋转。
韦一峰慌了,他清楚古金风的鸳鸯球向不虚发,尤其远距离发球更是猛不可当,明白这层道理,韦一峰连人带刀扑向她,不想刚跃近,她却窜向桌面,并且高叫:“韦一峰,你信不信,只要一个鸳鸯球就让你命丧黄泉!”
话像连珠炮一口气说完,但她的鸳鸯球更快,韦一峰眼前风生,正想闪躲,左侧心脏却被一物击中,深身一麻,整个人倏然倒下……
古金凤先是脸现快意,继则黯然神伤,喃喃道:“小娟,你可以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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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
午后时分。
龙虎山,清静门。
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从山门往前望,守卫密布,多得令人胆寒。
每个守卫各执刀枪剑棍等兵器,看来如临大敌。
有人来了。来人瘦高挺拔。只见他一步步,昂然往前走,后面跟了顶四人小轿。
“停!”最前端的守卫发出沉喝:“贵客哪里去?”
“去禀告你家师父,就说有人来见他。”
“我家师父在闭关,不见客!”
“昨天夜里,今日一早,还有人在城里看见他,他闭关了吗?”
“我家师父说不见客就是不见客,闭不闭关与贵客何干?”
“人命关天,他也不见吗?”
那人愣住了,突然从后方闪出一人,气势凌人道:“你是何人,也不通名报姓,就想见我家师父吗?”
“去禀告你家师父,我叫陆剑衣。”
“神算陆剑衣?”那人狐疑瞪他,声音眼色柔和多了。
“不错,神算陆剑衣。”
“就是精通阴阳五行,论人论事奇准的陆剑衣?”
“不错,你师父人称神药,我与你师父同一师门。”
那人迅速打量陆剑衣,飞也似地走开了。
过了一会,那人出来,表情冷淡道:“我师父午时才闭的关,神算请回吧!”
“你既称我神算,就不必瞒我,你师父只怕是不肯见我可我一定要见他,怎么办?”
对方眼一冷,声凌厉道:“看你本事!”说着,已取出腰间刀,拦他胸前。
陆剑衣将腰间剑一举,连剑带鞘送过去。一时间金戈作响。
这陆剑衣身手不凡,剑未出鞘,人如游龙,仅一会儿功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阵势已被打得七零八落。
四名轿夫也非等闲,每当有人欺近轿子,四轿夫挥舞轿杆,将人驱开。
很快的,陆剑衣已闯进一间雅室。
四守卫守在门口,一见陆剑衣,个个表情尴尬,其中道:“师叔若要强行进入,得罪了!”
陆剑衣瞧他一眼,扬声道:“大师兄屋里品茗好茶,我这厢得罪了!”
说话间,双手一推,已推开两人,一阵疾风也似窜入屋内了。
一眼看见江天飒坐在几案前,案上一壶茶,江天飒正双手捧杯待饮……
“剑衣来得好,陪我喝茶!”
“我不是来喝茶的。”
“哦,”江天飒微微冷笑:“你一路打进清静门,所为何来?”
“来向大师兄求药。”
江天飒眼光森冷,气闷道:“既是来求药,为何如此张狂,敢伤我守卫?”
“救人如救火,他们不放人,不得不得罪!”
江天飒冷冷瞧他,把他从头瞧到脚,瞧罢,沉喝道:“既入我室,拿掉他的剑!”
守卫上来取剑,陆剑衣眉头皱也不皱一下,将剑递与他。
“你为谁求药?”
陆剑衣转身出去,抱进一个人来。
是个年轻的女子,五官轮廓秀丽极了,脸色却苍白如死。
江天飒大惊:“左丹丹?这是丹丹吗?”
“不错,正是丹丹。”
“为何如此?”
“昨日长毛破城入侵,丹丹闻讯赶回,当时左家老小未及逃出,丹丹为拖延时间,与家丁佯装成婚,长毛进门之际,闻得阵阵酒香,长毛总兵狡诈,要丹丹先饮,丹丹如数饮下,以致昏迷不醒。”
“酒中有毒吗?”
“有。”
江天飒似笑非笑睨他,问:“你是丹丹的未婚夫,丹丹饮下毒酒之际,你在哪里?”
“一叶小舟,将左家老小从后院送出,大师兄可知,一场兵灾,生灵涂炭,有几人能苟活?”
“这么说,长毛也饮下毒酒咯?”
“左家是首富,上门搜刮的长毛多达百人,若非丹丹先饮毒酒,怎可能将近百名长毛一起毒昏?”
“好个左丹丹!”
“我与大师兄往日有嫌隙,但请看在丹丹面上,施以解药。”
“丹丹面子的确够大,我愿意施以解药,只是……”江天飒狐疑道:“丹丹既用毒,怎会没有解药?”
“不知道,想是左家陷入忙乱中,一时找不着。”
“用的是什么药?”
“五日散。”
“这倒好办。”江天飒说:“我来救她,不过,也要你成全才是。”
“我成全?你的意思,有条件?”
“不错,有条件。我有两个条件,随你选择一个。”
“你说吧。”
江天飒神色自若道:“当年师父传你衣钵,你把衣钵给我,如何?”
陆剑衣冷冷瞅他一眼:“第二呢?”
“要丹丹嫁给我。”
陆剑衣理解点点头,昵喃:“两个条件择其一,我早已料到。”
“既已料到,这好办,剑衣,选择其一吧。”
陆剑衣稍一迟疑,沉沉道:“丹丹嫁不嫁你,我无权答应。”
“不错,丹丹嫁不嫁我,你无权答应,不过,你是丹丹的未婚夫,你可以不娶丹丹。”
“我向丹丹求婚在先,男子汉岂可轻诺寡信?”
“这么说,你是要把衣钵给我罗?”
陆剑衣冷冷看他,说:“好,衣钵给你。”
“既然如此,衣钵带来没有?”
“随后就到。”
“好,”江天飒笑眼睨他,扬声道:“助儿,第三格,最后方的药拿出来。”
胸腹翻腾,一阵紧似一阵,左丹丹只觉五脏六腑似要移形移位,痛得她翻身而起,呻吟不止。这瞬间一股腥气直朝口鼻乱窜,她再也经不住,只好大口大口吐着污秽!
污秽啊!污秽!
她终于浑身虚脱躺下来,胸口沉闷的感觉尽去,头脑清明,腹内饥肠辘辘……
眼睛一睁开,看见两个男人。
陆剑衣和江天飒。
左丹丹注视陆剑衣半晌,再转头看江天飒。
“是你替我解的毒?”
“不错,是我。”江天飒微笑说。
“有什么条件?”
“很简单,两个条件,两项择其一。第一,要清静门的衣钵;第二,要你嫁给我。”
左丹丹忽然瞪大眼,盯牢陆剑衣:“你许了他哪一件?”
陆剑衣低头,默不作声。
“莫非你许了他衣钵?”
“不错。”江天飒说:“是许了我衣钵,剑衣,你的衣钵呢?”
忽听外面有人朗声道:“衣钵送到!”进来一人,正是陆剑衣的随从冯立。
左丹丹对冯立叫:“衣钵给我!”
冯立忙奉上,左丹丹捧衣钵在手,对剑衣道:“师父当年传你衣钵,何等慎重,岂可随意传与他人?”
陆剑衣面红耳赤,沉吟一下,嗫嚅道:“为救你一命,不得不如此!”
“你的意思,为救我命才如此?我左丹丹不能做清静门的罪人!”
江天飒面上一僵,随即自我解嘲哈哈大笑:“师妹不必说得如此严重,原本说好两项择其一,师妹若肯嫁我,衣钵自然由陆师弟保管。”
“好!”左丹丹决然道:“我嫁与你!”
江天飒呆了呆,瞬间眉开眼笑,频频呢喃:“太好了,太好了!”
陆剑衣脸色发白,颓然道:“你我有婚约,你岂可……”
“我宁愿悔婚,也不要你做出师父难以瞑目之事。”
“好了,好了,衣钵也不过是个信物,我拿或不拿也都无妨,今天丹丹肯嫁我,比十件衣钵要值得,来人,摆开宴席,咱们好好庆贺一番。”
陆剑衣脸如死灰,脚步蹒跚往外行。
“剑衣师弟哪里去?”
陆剑衣惨然一笑,闷闷道:“还能哪里去?回家罢了!”
“师弟是真胡涂还是假胡涂?长毛进城,你不要自找麻烦。”
陆剑衣冷冷看他一眼,说:“长毛进城,我看大师兄还是挺安稳,什么都不怕。”
江天飒微微一笑:“我这里荒郊野外,长毛哪会光顾,据说方圆数十里的商家还在做买卖呢?”
陆剑衣摇摇手:“那就好。”依恋凝望丹丹半晌,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