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神枪-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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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勇和胡达海在不久前便已见识过金玄白的神功,吓得带领寨丁们回到寨里,不敢前来摘星楼,唯恐惹祸上身。
这次是受到赵守财的逼迫,也实在是整个太湖水寨发生极为重大,影响生存的大事,才让他们鼓起勇气,带着三十多名湖勇一起陪赵守财过来找寻齐夫人。
他们没料到事情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不但惊传已经半身不遂、神智不清的老寨主完全痊愈,并且还扬言定将整个太湖水寨的事务都交给那位金大人处置,怎不使他们大惊失色?
听到齐北岳的命令,他们两人似乎从梦中惊醒过来,一起跪倒于地,朝金玄白磕头道:
“属下拜见金大人。”
金玄白双手一伸,道:“两位请起。”
他双手托处,两股柔和的气劲发出,已把两位分舵主的身躯托了起来。
赵守财在汇通钱庄时亲手以大力鹰爪功试过金玄白的武功造诣,当时已知他一身修为深不可测。
如今眼见他双手虚托,竟能凭着深湛的气功将两名分舵主庞大的身躯托起,顿时不禁大为惊骇,忖道:“金大侠的功力何时变得如此深湛?竟然比起当年楚大侠的修为还要高出数筹。”
他在迷惘之中,听到金玄白吩咐两位分舵主带人返回寨里,眼看着那三十多名湖勇在裴勇和胡达海两人的率领下,缓缓的撤走,赵守财整个人才清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还被齐北岳拉在手里,连忙低声问道:“总寨主,你说的金大人是你少主的事,究竟……”
齐北岳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金大人的确是老夫的少主,因为当年我的东主沈文翰既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授艺师尊……”
他苦笑了一下,道:“只不过沈东主从来都不愿收我为徒,只认我作他的管家。”
赵守财心念急转,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武林中有沈文翰这么一位高人,而且这位高人还从事生意买卖。
齐北岳看到赵守财满脸疑惑,坦诚地道:“赵兄弟,你不要问我,其实连我也不知沈东主是武林中哪一位高人。”
他向金玄白解释道:“当年,我只跟我二叔学了一路八极掌和一套八极剑法,可是毫无内力修为,都是沈东主传我吐纳之术,又教了我几招散手,一套剑法,这才让我报了二叔和我爹的大仇,除去那卑鄙无耻的官岳山和王尚义。”
金玄白恍然道:“原来那玉面小诸葛官岳山和水龙帮主王尚义当初果真勾结起来袭击八极会……”
他顿了一下,道:“照你这么说,后来他们又赶到松江去杀了令尊和令叔?”
齐北岳颔首道:“为了要逼我二叔就范,毕大为联合王尚义带了一百多人追到松江,扮成劫匪,在二更时分侵入我家,杀了四十多人,连榨油的工人都没放走一个,我还是钻狗洞才逃出来的。”
金玄白见他一脸悲愤之色,目光闪处,指山坡松下的木栅处,道:“走!我们到那里去坐下来,慢慢的说。”
齐北岳应了一声,道:“金大人,你请先行,容草民和赵兄弟说几句话。”
金玄白道:“赵大叔有什么事,我们边走边谈吧。”
赵守财恭声道:“老奴遵命。”
他们三人缓步朝木栅处行去,赵守财整理了一下思绪,道:“总寨主,眼前有两件非常不利于太湖的大事,有关我们的生死存亡,故此属下不得不赶紧过湖来向夫人禀报……”
他又打量了齐北岳一眼,继续道:“万幸见到总寨主身体复原,再加上金大人也到了这里,看来一切的事情都可以挽回,所有祸事都能凭借大人之力弥平,所以属下十分放心了。
”
金玄白笑了笑道:“赵大叔,你别把我说得那么厉害,有些事情,我还是无能为力的。
”
齐北岳没等赵守财开口,急着问道:“赵兄弟,到底钱庄里发生了什么事?你还不快说,岂不是要让老夫急死了?”
赵守财道:“总寨主,你别急,心里先打个底,容属下慢慢禀告。”
齐北岳跺了下脚,叱道:“你还不快说?真把我急死了。”
赵守财道:“禀报总寨主,今天凌晨,衙门派出近二百名差人,已将我们太湖在苏州所有的产业全部查封,其中包括钱庄、酒楼、客栈、当铺,还有三座机房……”
齐北岳全身一震,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赶紧扶住赵守财的肩膀,才没有跌倒于地。
他的脸肉抽搐了一下,哑声道:“怎么会这样?”
金玄白伸手扶住了他,走过森立的木栅,进入服部玉子所设的“本阵”,然后又扶他坐在竹椅上,这才对赵守财道:“赵大叔,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吧。”
赵守财打量了四周一下,也摸不清楚这里何时搭了个如此简陋的建物,看到木板墙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本阵”两个大字,更不明白这“本阵”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人生经验丰富,见过太多稀奇古怪的事了,此刻纵然心里有许多疑惑,却没显露在脸上。
他清了清嗓子,道:“不仅仅太湖在苏州的产业全部被封,据说无锡、松江、湖州、宜兴、嘉兴等地的一切属于太湖水寨的产业,都会在两天之内,全部被查封。”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这都是属下脱身之后,赶到罗府,亲耳听到罗师爷证实的消息,绝无虚假。”
齐北岳脸如死灰,颓然道:“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他抓住赵守财道:“难道罗师爷都没办法周全吗?他……在里面都有……”
他似是顾忌什么,话说到一半,便嘎然停住。
赵守财看到金玄白面色如常,不知道其实金玄白早就明白他们和罗奉文师爷勾结的秽行,还以为他是外人,齐北岳之所以无法畅所欲言,便是因为金玄白在此之故。
赵守财苦笑一下道:“据罗师爷说,这道密令是由巡抚大人具名发下,不仅罗师爷无能为力,连宋知府都无计可施。”
齐北岳问道:“我们到底犯下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竟会劳动巡抚大人下令查封太湖所有的产业?”
赵守财道:“据说这跟松鹤楼的血案有关,罗师爷表示,王总捕头在连夜侦讯七十余名证人之后,证实松鹤楼的血案,主犯是从太湖东山岛乘坐两艘大船,从胥门码头上岸,然后买通看守城门的人员,提前开门,任由他们离去……”
齐北岳切齿顿足,道:“都是这个孽子闯的祸,该死的东西。”
赵守财望了金玄白一眼,道:“本来一桩血案也不至于牵涉如此之广,可是据说有一批西厂的密使失踪,于是王总捕头怀疑是我们太湖水寨的人犯下这种罪行,才会大张旗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查封了我们经营的各种行业,单单苏州城里,便有七百多人被捕入狱,其中汇通钱庄的人员有二十六个,包括孟子非掌柜在内。”
他一提到汇通钱庄遭到查封,孟子非三掌柜遭到逮捕入狱,金玄白才霍然想起服部玉子在孟子非游说之下,把十万两白银存进了汇通钱庄里,如今汇通钱庄被查封,那么这些银子岂不是拿不回来?
他喃喃自语道:“啊!这怎么办?”
赵守财道:“金大人,眼前只能靠你才能力挽狂澜,解救太湖水寨,不然等到苏州卫的官兵集结,太湖水寨恐怕……”
齐北岳喘了口大气,焦急地问道:“守财!这又跟苏州卫有什么关系?怎么会出动苏州卫的大军?”
赵守财苦着脸道:“详细的情形,罗师爷也不十分清楚,不过这里面又好像牵涉到了金大人,总之,苏州城里现在是谣言满天飞。”
他对金玄白道:“老奴在进太湖之前,还跑了一趟王湖镖局,想找大人出面,可是镖局里的刘总管说,已有好些天没看到你了,后来我又跑了趟拙政园,依然没找到你,于是老奴以为你和何大侠在一起,又到客栈去找他,结果依然扑了个空……”
金玄白“啊”了一声,道:“何大叔他们此刻都在摘星楼里,还没离开。”
赵守财一愣,道:“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齐北岳摇头叹息道:“这都怪老夫无能,惹来如此多的祸端……”
他毫无隐瞒的把齐玉龙带领唐门高手,杀进松鹤楼,准备活捉柳月娘,然后掌控整个水寨的经过,择要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他眼泪汪汪地道:“这一切都是老夫的错,不能责怪任何人,如今我已是待罪之身,一切任由金大人处置,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只求金大人能饶了玉龙一条性命。”
赵守财跺脚道:“唉!总寨主,你真是胡涂,到了这时还……”
他两眼一瞪道:“你只顾少寨主的性命,难道那些被押进大牢的太湖子弟就不顾了吗?
”
齐北岳颤声道:“我、我……”
他双膝一软,朝金玄白跪了下来,道:“金大人,草民万死难辞其咎,只求你能为太湖上下数千人命着想,救救他们这些人……”
金玄白道:“你起来说话,别这个样子。”
他刚把齐北岳扶起,赵守财又跪了下来,道:“少主,求你念在老主人的情面上,还有冰儿小姐的关系,对太湖水寨施以援手,不然两天之后,苏州卫的大军杀进太湖,整个东、西二岛将成为一片灰烬。”
金玄白伸手把他扶起,道:“赵大叔,你放心好了,有我在此,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
”
赵守财忙道:“谢谢少主,谢谢少主。”
齐北岳也跟着向金玄白道谢,仿佛只要金玄白出面,便可以摆平一切。
可是金玄白却伤透了脑筋,不知要怎么办才能阻止苏州卫派遣官兵围剿太湖水寨,心想只有找蒋弘武或张永出面,才能压得住蔡巡抚,让他下令停止出兵。
他也弄不清苏州卫是受何人节制,沉吟之间,想起了都指挥使王凯旋,忖道:“这件事找他可能有办法,不然就得直接去找巡抚蔡大人了。”
别的不说,单是冲着服部玉子把十万两白银存放在汇通钱庄,他就必须让被查封的钱庄脱罪解封,否则那些银子一进入官府库房,服部玉子的多年心血,岂不是落空了?
他想到这里,站了起来,走出“本阵”,扬声道:“林泰山,你过来一下。”
小林犬太郎听到呼唤,从人群中飞奔而来,面对金玄白,赶忙跪道:“属下在此,请问少主有何命令?”
金玄白道:“你带两个人进屋,去把傅小姐找来,说我有要事和她商谈。”
小林犬太郎磕了个头,转身飞奔而去。
赵守财在“本阵”之中,低声问道:“总寨主,这些是什么人?怎么也叫金大侠少主呢?
”
齐北岳苦笑道:“我也搞不清楚,正想要问你呢。”
他一想起那些忍者的剽悍嗜杀,不禁打了个寒噤,低声道:“这些人都由一位傅小姐所统率,个个刀法凌厉,杀气腾腾,连来自江北的太行悍匪都经不起他们两刀,真是凶狠到了极点,我原先以为他们是来自霹雳堂,后来又以为是东厂的番子,结果才知是金大人私下训练的一批杀手。”
赵守财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疑惑更多,低声道:“据我所知,金大侠出师未久,并没有训练什么杀手,这些人一定跟他的未婚妻子傅小姐有关,可是江湖上却没听过有什么武林大豪姓傅的……”
他见到金玄白转身走进木栅,立刻停住了话声。
金玄白其实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他也没有多加解释,坐定之后,问道:“许寨主,能否请你把没说完的故事,继续说下去?”
齐北岳望了望赵守财,道:“赵兄弟,以往,我有许多事瞒着你,如果有得罪你的地方请你原谅。”
赵守财一时摸不着头脑,愣愣地望着齐北岳,道:“总寨主,你说什么话?我们无论如何都是老交情了,不管曾经发生什么事,都已成为过去,我不会怪你的。”
齐北岳叹了口气,道:“赵兄弟,我老实告诉你,我本来的姓名叫许世平,当年你和鹰爪门七大神鹰救下的许锡庚便是我的二叔……”
赵守财“啊”了一声,看了看金玄白,却没开口问什么,显然知道齐北岳之所以改名换姓,其中必有苦衷。
齐北岳略一沉吟,接下去叙述许锡庚留在油坊之后的事……JZ※※※本来许锡庚便怀疑官岳山和水龙帮有所勾结,所以当官岳山把南七省绿林盟主毕大为都抬了出来时,他立刻警觉毕大为在整件事中也有份。
因而八极会的覆灭,并非单纯的由水龙帮引起,实在是由于许锡庚灵活运用盐引,把私盐当官盐混在一起贩卖,牟取了暴利,这才引起毕大为眼红所致。
当时许锡庚不动声色,一边和官岳山虚与逶蛇的应酬、磋商,一边暗中派遣亲信展开调查,终于在会出大笔银子之后,得到当时漕帮副帮主的协助,查清了八极会会主遭袭被杀,以及码头仓库被劫时,水龙帮帮主王尚义及官岳山等人的行踪。
除此之外,在“顺藤摸瓜”的调查中,又让许锡庚查出仓库失窃的六百多包食盐的下落,果真是由黄河三怪经手贩出,至此真相大明。
不过由于当时的毕大为势力雄厚,许锡庚根本无法对抗,于是一方面和官岳山合作,一方面暗中向鹰爪门求援。
鹰爪门掌门人宋奇琛当时便召集门人子弟,准备亲自出马,从涿鹿南下,支援许锡庚。
在那之前,八卦门曾遭到关东四魔入侵,门中弟子死伤大半,幸得遇到枪神楚风神经过,以一杆七龙枪,力战关东四魔,不到二十招便已把四魔尽歼于枪下,救了八百三十多名弟子,而赵守财也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带着二十多位师兄弟,投效姐夫宋奇琛。
当大力鹰爪王宋奇琛派遣门下七大神鹰南下支援许锡庚时,赵守财和其他三十多名八卦门弟子也一起同行,果真除去了黄河三怪,并且在许锡庚和官岳山翻脸之际,力战绿林盟四大长老和水龙帮自帮主以下的六名分舵主。
这一役下来,七大神鹰死了三人,伤了二人,可是水龙帮仅帮主王尚义及二名分舵主逃走,其他四位分舵主及一百多位帮众全部葬身水中。
而绿林盟中的四大长老死了三个,只有负伤的官岳山逃走,不过他返回绿林盟之后,没两天便因伤重而亡。
许锡庚在争斗之中受了轻伤,不过他的妻子却因要报兄仇,也跟着出手,以致死于官岳山的吴钩剑之下,许锡庚在心灰意冷之际,把妻子的坟修好了,便解散八极会,离开伤心地,返回了故乡。
本来,按照他的想法,在家乡住几个月,就启程赶往涿鹿,投靠鹰爪门,岂知快到过年,受到了大哥的坚邀,又改变主意,准备过完元宵之后再离家北上。
岂知,就在年三十夜,许家吃完年夜饭不久,三更时分便闯进了一批劫匪,人数多达一百多个,全都是蒙面携械入侵。
那些劫匪分成两路,一路进入油行,一路侵入许宅,结果把许家二十多口,连同油行长工二十多口,全数杀死,许锡庚护着许世平逃到花园深处,逼着他钻进狗洞,这才力战而亡。
在许锡庚临死前,许世平曾听到他大叫着:“毕大为,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做鬼都不会饶你。”
所以许世平谨记着家中的大仇人便是断肠金钩毕大为,自此之后,便处心积虑的要杀死毕大为,替家族报仇。
不过他只随着二叔练了几个月功夫,学了一套八极剑和八极掌法而已,心知绝对无法替父报仇,于是一边料理家人的后事,一边作结束油行生意的打算。
当时,他四处收取油行帐款,也四处打听有名的武馆或武林高人,准备自此弃文学武,练成武功之后,再来替父亲和二叔报仇。
岂知他花了上千两的银子,前后拜了四个师父,用了五年的时间,结果仅是练了些花拳绣腿。
那时,他已二十二岁,文不成,武不就的,自觉磋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