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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2007[1].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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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说心里话,不就是咸盐吃得多了些吗。这人活着啊,不过就是活着一张脸皮,真要是脱了衣服,什么人还不都是一个样子?你说伟人哪,还是市长省长的,进了浴池还不都是一个样子?有些人不过是把自己装扮得高贵些,其实人只有在这里才是真的不一样。”老人指着他的胸口说。 
  他无声地笑了,这是一种苦涩的笑。 
  “比如说这腿这脚,哪个不是为你的这颗心服务的,可是谁又能把你的肢体和你的思想联系到一起。你不要觉得我絮叨,其实,我这一生在我手下被搓过澡的各种人物都有,在外面工作生活,很多时候都是在装假,只有赤裸着身体躺在这里时,他才感受到真实。要么,很多领导都不愿意走进这里,而是愿意在那种富丽堂皇的桑拿土耳其浴什么洗浴中心一类的地方洗澡,主要是想要把本来跟别人一样的身体抬高一个档次,为了区别于老百姓的肉身凡胎,为自己罩上一个神秘的光环。人啊……”老人发出一声洞穿人世沧桑的感慨。 
   


2007…5…21 15:38:01 苹果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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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老人述说时,他一直都微闭着眼,用来掩盖内心的空虚。他感到老人用手在他前面身上细细掸上一层水,然后又轻轻地搓,把刚才搓过的部位简单地覆盖了一遍,自言自语地说:“这叫去浮泥。” 
  他睁开眼睛,看到老人一手持盆,一手搓澡,接下来,拿盆的手倾斜下来,水便大幅度地泼了下来,水顺着身体的各个方位向下滑落,形成了瀑布状的水帘,水流过时如一双轻柔的手拂过,让他幻觉出一种相同的感受,他尽享着那种美妙的感觉。这里老人轻轻地拍了拍他大腿的内侧,说:“小伙子,翻身。” 
  他感到遗憾地睁大了眼睛,刚才幻想的一幕,倏地离他远去了,他看到的是老人关注的神情。在他翻身时,老人手上突然有了个动作制止了他,他只是欠起一点身子,来迎合老人的动作。 
  老人皱起眉头,仿佛在回忆着一件遥远的事情,“我怎么觉得你像一个人。” 
  他紧张起来,吃惊地问:“你觉得我的样子很熟悉吗?” 
  只有短短几秒钟,老人拍了拍脑袋,不无惭愧地说:“不是。是我想起了一个人,我说的那个人,还是几十年前认识的呢,要是活着,他现在要比我还要大上十几岁呢,老喽,我老是混淆时间概念。” 
  老人虽然是在不经意地述说,却在他心里掀起万顷波澜,以至于在翻身时,还险些滑出床面,老人及时地拉了他一把,说:“人在翻身时,最容易跌倒了。” 
  他只给老人一个感激的目光,便迅速地将身体卧下来,最主要的是把脸埋在了床上挖空的一个小洞里。在他的视线内,他看到自己穿的那双拖鞋静静地停泊在床下,而且它们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干净,在鞋梁上竟然囤积了许多污垢,也许当时是前面那个人刚刚从水中穿出来,才造成了一种假象。 
  他感到老人的毛巾板从臀部开始向背和肩推了上来,继而,又从下面推上来,周而复始,一遍一遍地推上来,阴阳顿挫,有张有弛。他不禁回想起小的时候,他父亲带着他去浴池的情景,每次父亲都是这么尽心尽力地为他搓澡。父亲去世已经二十多年了,虽然以前也曾偶尔想起父亲,但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清晰过,而且父亲的形象又这么具体,他知道这主要是源自于老人的这种精心呵护。 
  他又一次产生了倾吐的愿望,便从那个空洞中,说:“老人家。” 
  老人的动作慢了下来,他也许感觉到客人改换称呼的别有用意,抑或是意识到了话题的深入发展,不管怎么样,老人并没有立刻做出相应的反应。 
  他停了很久,才问道:“老人家,你没听说最近市里有些什么传闻吗?” 
  他感到身后手的力气又加重了,老人的气息粗了些,他吞吞吐吐地说:“就在前几天,离你们不远的干部住宅区里抓走了人……”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老人的声音,就在他准备放弃这个话题时,老人说:“怎么没有听说,我们这儿与那个住宅区,只有一墙之隔,那天抓市里那个交通局局长时,我们都过去看了,听说在他家里搜出的存折就有十几个,现金就超过了百万元,你说他这不是找死吗?我就奇怪,他干吗这么贪得无厌,钱够花就行了呗,这些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老人家,还是您悟得明白呀,不管做什么,一身的轻松,还能自享其乐。”他完全在说一个与此无关的话题。 
  “是呀,你说这些人为什么都想不明白呀?”“等想明白时,也晚了。”他长叹出一口气。 
  老人把毛巾板甩出几个响声后,接着说:“大家都在传说,这几天中纪委要派下人来,对市内的那些高官们进行调查,可能市里很多大人物都要被牵涉进去。” 
  “是呀,是呀。”他心不在焉地应承着。 
  他的脸紧扣在那个空洞中,老人难以看到他情绪的变化。老人将毛巾搭上了他的白嫩的屁股,往下压了压,那种弹性是显而易见的:“其实人都是生的时候赤条条来,死的时候赤条条去,功名利禄哪一样也带不走。” 
  “那是,那是。”他言不由衷。他能感觉到老人毛巾下的泥球在滚动,这个部位已经很久没有人对它进行彻底的清理了,那些服务人员对这里总有一种应付的成分在里面。 
  “你说哪个人身上没有污垢哇,但只要经常搞卫生洗澡,毛主席怎么说来着,我都忘了,就是灰尘扫帚跑掉的那一句。你知道怎么说吗?”老人还拍了拍他。 
  他知道这句话怎么说,他就是在那个时代背诵着这些教导过来的,可是现在他只做出了一个扭捏的动作,并没有回答老人。这时的他万分痛苦,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报社的记者还用过刚毅这种词汇来形容他的性格,可是此时他的鼻子酸酸的,他真的不知道老人要是问下去,抑或是当成带有良知的呼唤,自己应该怎样回答。 
  老人并没有强迫他回答,也许正好是老人完成了使命,老人将小池里的水,满满地舀了一盆,顺着他的脊背冲洗下来,污泥浊水顺着床帮纷纷扬扬地流了下来,汇集在地面上,流入了排水沟中。 
  老人开始了新一轮的工作,他将右手指掐住了脖颈,用力地捏了捏,说:“你的颈椎有毛病。”说着话,老人的手有节奏地按摩,颈椎里发出一声声的筋骨碰撞的响动,传进耳鼓,砰然有声。老人又用双手手指按住肩胛的穴位,他的上肩一阵酸麻,随着老人的手指游动,每到一处,都会出现这种酸麻的感觉,很快他的手停留在了腰部,说:“你有严重的腰肌劳损。” 
  “你们这些坐大机关的人,都有这个毛病。”老人又说,并将肘骨硌上他的腰部,左右旋动,沉沉地转动着小臂。 
  那一瞬间,他的全身打冷战一样地抽搐了一下。 
  老人似乎浑然不觉,把毛巾平摊在他的后背上,一手压在腰眼,一手按住左肩,两面撕扯,双手再调换,一手压上右肩,反复几次。然后,抚平毛巾,用双掌有秩序地敲打起来,奏响了一曲动人的乐章。 
  敲到背上时,他有了咳嗽的欲望,到了嘴边,却只有浊气吐出。一阵的敲打,他用了一连串的词汇来形容,诸如心清气爽,诸如排淤化瘀,诸如荡气回肠,诸如气冲霄汉。 
  老人在他不情愿之下结束了敲打,马上在他后背上涂抹了一层香皂,用手从脚踝顺着小腿肚子一直推了上来,滑腻腻的感觉让他十分舒服。然后老人用拳头沿着腰椎两侧滑行,每个穴位形成的起伏沟壑,组成了阻击滑行的障碍,如此一来,他有了被点击般阵痛的感觉,而随后便被异常痛快所代替。如此反复了几次后,老人在他的肩上拍了拍,证明他一切的工作均已完成了。他还有些恋恋不舍,疑惑地问:“完了?” 
  老人只是笑笑,没有作答。在老人的扶持下,他坐了起来,并用脚找到了拖鞋。 
  “小伙子,你走了,我们也该关门了。”老人说着,还如释重负般地伸了一个懒腰。 
  一经说出,觉出老人是在等着他才这么晚收工的,他怀着深深的歉意,再次走向淋浴旁,扯开小袋的洗发液,倒在手中,迅速地涂在了头发上,在他的拨弄中,头上泛滥着层层泡沫,并滑落下来,模糊了他的双眼。他摸索着将身体移到了喷头下面,莲花头喷射出来的水,浇在他的头顶上,泡沫变成了浆状的液体,把他的头上脸上直至身上都搞得一塌糊涂。 
  当水再次还给他光明时,他看到老人埋头去水池里拔下活塞,池里的水发出欢快的叫声,呼呼地旋进下水道。 
  他本想打声招呼,可是看着老人正在认真地做清洁工作,便带着身上的水滴,走到了外间。在外间,他迅速穿好衣服,夹上包,推开通往外面世界的门。 
  柜台后面的中年男子一脸的酒态,依在柜台上昏昏欲睡,空气中散发着酒和花生米味道。 
  他在犹豫是否应该与中年男子打声招呼时,那扇他刚刚跨出来的门打开了,老人手里拿着毛巾和香皂,说:“小伙子,这些东西你还是带走吧。” 
  他本想对老人说,这些他已经用不着了,但看到老人递了过来,就勉强地接了。他没有对老人说再见,他怕伤害自己那颗善感而又脆弱的心,他扭身走出门后,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白色的招牌。几个红字赫然出现在他的眼里,他意外地发现,浴池的名字与他的心情十分相近。 
  他看到老人站在招牌下的门楣中,正定睛望着他,他慌忙地扭过身去,可是他还是听到身后老人真诚地说:“孩子,走好。” 
  他突然哽咽了,泪水不由自主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原刊责编高威 
   
  【作者简介】力歌,本名张力,曾用名力哥,男,1962年生于辽宁锦州。当过工人、辅导员、助理实验师、讲师、挂职刑警、杂志总编。1988年开始写作,已发表中短篇小说二百余万字,著有长篇小说《大案追踪》,短篇小说集《拥抱日出》、《歌厅里的格格》和纪实文学集《罪恶档案》等。获国内各种文学奖项十余次,中篇小说《大站》入选《21世纪年度小说选·2004中篇小说》。现为锦州铁路运输学校高级讲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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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币
陈昌平 


  新宇发现手里的这张一百元竟然是假币。 
  粉红色的票面,正面是神态安详的老人家,反面是庄严的人民大会堂正门。纸面已经发黄,表面有多处褶皱,老人家的衣领处,还有一抹污渍,右上角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撕痕……肉眼看去,假币跟真币没有什么区别——也有金属线,也有水印头像,但是用手捏捏、揉揉,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新宇赶紧找出几张新币来,与这张疑似的假币进行对比。相比之下,假币的特征便凶相毕露了——纸面软软塌塌的,发滑,字迹没有凹凸感,左边的水印有些模糊……基本确认,这是一张假币! 
  它是怎么混进钱包里的呢?一百元是最大的面值了,显然不是找钱时夹带的。它唯一的渠道就是从单位来的。新宇是一个普通职员,工薪阶层,工作时间不长,自己又不是有灰色收入的头头脑脑,所以收入来源单一。就是说,这张假币的来源,最大的可能便是从工资或者奖金里来的。 
  新宇是个仔细人,口袋里有多少钱,他一般都清清楚楚。他的钱包里一般都有一千块钱左右。这一千块钱便是他一个月的基本花费——吃饭、抽烟和缴纳手机费什么。没有女友,也没有太多的爱好,应酬也不多,新宇钱包里的钱,总是花费得很慢。所以他一时也判断不出,这张假币是这个月的工资还是上个月的工资或者干脆是大上个月的奖金。 
  新宇马上想到了小吴。 
  小吴是单位的出纳。在新宇的印象里,小吴主要的工作就是发工资。每到发薪的日子,她便搂着一摞工资袋,脑袋后面的马尾巴跳跃着,挨个部门地发放薪水。小吴的工作是个讨人喜欢的工作,所以每到一个办公室,总有人逗她几句——小吴,又送钱来了?小吴啊,怎么还没有找男朋友啊?小吴啊,看看我们的新宇怎么样啊? 
  每到这时候,活泼的小吴总要笑着说,不行,新宇不是老板,我得找一个有钱的大款。 
  小吴这么说,新宇却并不生气。他刚上班不久,小吴的主任就找到新宇的主任,想为他们俩人撮合撮合。主任一提此事,新宇便婉转地回绝了。为什么回绝,新宇也说不清楚。现在,他毕业已经一年多了,依然在考研和出国之间犹豫着。对他来说,找女朋友是排在出国或是考研之后的事情。 
  新宇找到小吴,让她鉴定一下这张假币。小吴拿在手里,拇指与食指一搓,便说:“假的。” 
  小吴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这不仅让新宇抛弃幻想,而且也等于告诉他,假币不可能从她的手里流出去。小吴在一楼的收费中心工作过,还获得过一次点钞冠军——在十万元钱里点出一张假币。 
  “你再确认一下。”新宇说。 
  小吴把假币举起来,冲着阳光,瞄了一眼,又把假币放在验钞机的紫色灯光下,然后肯定地说:“确实是假币,还是新版的假币呢。” 
  “哦……这里还有一行字呢。”小吴突然在假币上发现了什么,“你是一个……” 
  新宇拿过假币,在假币的背面,在人民大会堂柱子之间的阴暗处,果然有一行小字,小米粒一样。新宇眼尖,一下子就顺出了这几个字——“你是一个傻?菖!”。 
  这几个字,是用尖细的签字笔写的,不是歪歪扭扭的儿童字体,而是那种比较顺畅的成人手迹。它不是写在空白处,而是写在柱子之间的阴暗处,透着一种深思熟虑之后的刻意和阴损。 
  新宇查看了一下钱包。他发现还有三张纸币上面写着字,有写在正面的,也有写在反面的,都是阿拉伯数字——应该是工资和奖金什么的数字吧。最有趣的是,他看见一张纸币上竟然写着“小丽,我爱你”几个字,蓝色圆珠笔写的,有点洇了,朦朦胧胧的。 
  虽然新宇并不富裕,可是一百元钱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只是,这张假币上的那行字——“你是一个傻?菖!”,却让新宇咽不下这口气。要是这张假币上写着“我爱你”,这件事可能也就结束了。现在的形势是,这是一张流通已久的假币,不知被多少人使用过,不知被多少双手摩挲过。也许,有人不知道这是一张假币,但是,有人一定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是一张假币……凭什么让它在自己手里停止流通呢?新宇决定把这张假币花出去。 
  谁知道下一个傻?菖是谁呢?他狠狠地想。走出家门,新宇便不自觉地朝路边儿的报摊儿走去。 
  他把假币递给卖报的大婶,“来张‘体坛’。”《体坛周报》一周三版,是新宇每周必看的报纸。 
  没有一般中年妇女的富态,大婶长得又瘦又小,脸膛黑红,颧骨又高又薄。大婶姓什么,新宇不知道。大婶好像是从河南或者河北过来的,丈夫在工地砌砖,她在路边摆了一个报摊儿,卖些封面印着美女头像的杂志和几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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