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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回首碧雪情-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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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计划着用……但碧微终究没有说出来,她不忍心破坏这难得的气氛。
    “我马上写信给大使馆,让他们把钱汇过来,然后,我们回巴黎!”
    悲鸿的心还是系在巴黎的,离开那儿都已经二十个月了啊!
    巴黎一家咖啡馆里,几个中国学生为了“天狗会”重要干部的改组而仔细规划;在
场的有谢寿康、郭有守、张道藩、邵洵美和徐悲鸿等人,都是天狗会的核心人物;碧微
这一天也跟在悲鸿身边。讨论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最棘手的问题还没解决;一向热
心过人的郭有守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他急著作出结论:
    “我看,寿康兄就不要推辞了,大家都同意了嘛!你勉为其难吧!”
    “我还是那句话!要我干什么都行,就是会长这个位子,我是绝对担待不起。你们
说,我像那种人吗?”
    谢寿康指的是天狗会成立之初、大伙之间那有趣的默契;只有最会拍马屁的人,才
会在暗中被内定为会长、再经过形式上的推选产生。郭有守放下刚举起的咖啡杯,连连
摇手:
    “这不一样嘛!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而且,只要我们几个人说定了,我负责
写一份通告,向所有的会员说明,天狗会会长的资格和产生的方式已经改变了,是由大
家公推最不像马屁精的人担任,这总成了吧?”
    “不行!我还是不干!”
    谢寿康仍然相当坚持;眼看着情况有点僵,张道藩出了个主意:
    “我看这样吧!今天在座的只有咱们悲鸿兄的夫人是女性,身处西方国度,咱们得
学着要尊重女性同胞!咱们听听徐大嫂的意见!”
    “对啊!而且,刚才我们不是说,天狗会今后要扩大对女性的服务,也要多争取女
性加入吗?徐大嫂,您说,寿康兄是不是该接下这会长?”
    说话的是邵洵美,他跟张道藩、刘纪文都是从伦敦转到巴黎就学的,来了一段时间,
很快就打入天狗会的圈子,而且都很活跃。从柏林回到巴黎,碧微和以前稍有不同,她
尽量多参加中国学生的聚会;但是像今天这种场合,毕竟还是以男人为主,她只是在一
旁听着,很少说话,没想到自己竟然被点名发言。
    碧微看了一眼提出这个点子的张道藩,发现对方正露出微笑,像是在等着她开口说
话;碧微又把目光转向悲鸿,悲鸿竟然也是一副期待的表情。其实碧微心里是有想法的,
这时候干脆痛快地说了出来:
    “也许我们可以换一个方向思考,你们几位尤其是郭大哥,您的着眼点是非要谢大
哥担任会长不可,甚至不惜改变会长的产生方式;而谢大哥呢,您则是坚决不担任会长,
不管产生的方式是什么。这样僵持下去,不可能有交集……”
    “嗯!徐大嫂分析得有道理!”
    邵洵美露出赞许的表情,郭有守却有点不服气:
    “可是徐大嫂!您没说出该怎么办!……怎么样才叫做有交集!”碧微又看了悲鸿
一眼,悲鸿微笑着没作声;眼神中除了期待还有鼓励,碧微放心说:
    “我们得换一个方向思考!如果我们先撇开会长这个不敢让人恭维的头衔,也许把
它空着,将来再说,眼前呢,让谢大哥以另外一个名义负责会务,这样是不是就容易解
决了?”
    说完,碧微没有再看悲鸿,她有自信这个建议是站得住脚的;她把目光很自然地朝
所有的人转了一圈,她发现这会儿大伙的表情都很接近,那是惊讶加上佩服,连悲鸿都
不例外。郭有守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太高明了!徐大嫂!佩服!佩服!欸!悲鸿兄!嫂夫人真是深藏不露啊!她这两
把刷子,比我们这几个大男人都强多了!”
    就这样,天狗会的改组算是顺利完成;参照入会的辈分,也考虑年龄的长幼,顺序
排出来了,每个人也有了新的称号。谢寿康老大,徐悲鸿老二,张道藩老三,邵洵美老
四;“军师”是也曾经在德国待过一段时间的孙佩苍。至于郭有守,由于他热心、肯跑
腿,封了他一个“天狗会行走”的名号。终于有结论了,但郭有守还有点子:
    “徐大嫂!刚才道藩兄说了,天狗会要响应尊重女性,要争取女性同胞的认同,我
们郑重邀请您第一个加入!欸!没有人反对吧?”
    “赞成!赞成!”
    一阵掌声,通过了这个破天荒的临时动议。张道藩刻意多拍了几下手,因为确实是
他先让碧微发表高论的;他朝碧微深深地望了一眼。而郭有守还真没完没了:“开天辟
地的第一位女会员,没封号怎么行!将来要是论女会员的辈分,……她们非喊徐大嫂
‘祖奶奶’不成!但眼前嘛……欸!各位!咱们封她‘压寨夫人’,好不好?”“压寨
夫人万岁!压寨夫人万岁!”
    不过才六七个人,几乎把小咖啡馆的屋顶给掀了!悲鸿望着碧微,轻轻咬着下嘴唇,
他有点不相信这是自己的妻子。
    一九二五年,同样的厄运又一次降临海外中国学生的身上。三月十二日,孙中山先
生病逝北京;亿万人同声哀悼,少数政客却趁机兴风作浪,国内政局再度陷入混乱。留
学生的公费又遭殃了;起先还断断续续地拨下来,后来就完全中断了。悲鸿和碧微经常
面临断粮之苦,他们不得不到处找些零工来做;实在入不敷出的时候,就得饱受向人借
钱的窘境。
    这一天下午,悲鸿从一家书店里抱了一堆书稿回来,准备熬个通宵;他替这些故事
书画插图,赚点钱好去买米、买面包。一进门,看见碧微正在一件女用外套上绣花;悲
鸿把书往桌上一扔:
    “又到罗浮百货公司去啦?”
    “嗯!二十件外套,外加三十套睡衣,得好几天才能做完。”
    “我知道!呶!我这不也是拼了命、多找些书回来画!”
    悲鸿给故事书画插图,碧微则是替百货公司卖的成衣绣花,两个人的工资都是按件
计酬。书不是什么好书,衣服也不是什么上等好货;正好,反正是这种“粗活”,可以
多赶几件、多赚几个钱。匆匆吃过晚饭,悲鸿捧着一杯茶坐着休息,心里愈想愈呕:
    “我实在待不下去了!我一定要图个出路!再这样下去,我们非饿死不可!不饿死,
也会给憋死、闷死!不行!决不能这样下去!”
    碧微听着悲鸿在自怨自艾,她很想安慰几句;但悲鸿说的完全是残酷的事实。
    “……碧微!”
    “嗯?”
    悲鸿喊了一声,又不作声了;碧微静静地望着他。
    沉默了总有一两分钟,悲鸿突然站了起来,望着窗外:
    “我要回去!”
    “嗄?回去?”
    “没错!我要回去!回到国内想办法!也许我的画在国内可以卖出个名堂来。至少
要比待在这儿给人画插图好得多!再不然,国内的朋友也许能帮些忙,不像这儿,大家
都是过江的泥菩萨,一个比一个穷!”
    这下子轮到碧微沉默了,她决想不到悲鸿会有回国讨救兵的念头!
    接下来是两个人的沉默……又过了许久,悲鸿把目光从远处拉回来:
    “我要回去!我已经考虑过了!决定了!你听我说!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可以筹
到钱!因为,我还要回来……回来继续学画!”
    “那……我呢?”
    “你留在巴黎!”
    “嗄?我……一个人?留在这儿?”
    “没错!你留下来!来回一趟得花多少旅费!这又不是回去玩!”
    “我知道!可是悲鸿!我不敢!我害怕!”
    “怕什么?还不是照样过日子?出来已经六年多了!你应该学会自立!学会照顾自
己!”
    碧微接不上话了,倒不是因为悲鸿的话让她接不上,而是她自己不想接!她心里觉
得委屈;这些年,她真是靠着悲鸿的“照顾”才过下来的吗?碧微不是赌气,也绝非被
激将了;她只是清楚地认知,悲鸿说了要回去,就是要回去,碧微只能独自留下来。
    想了许久,碧微提出一个条件:
    “好!我留下来!但是你也得同意,如果短时间内你筹不到足够让我们在巴黎再待
上两年的费用,你得让我回去……你干脆把旅费寄来,我自己回去!”悲鸿想了想,很
快点点头,同意了。
  


 
                                 第七节

    中国驻巴黎总领事赵颂南的住宅富丽堂皇,布置得非常讲究;悲鸿和碧微虽然是这
儿的常客,但每次来,总还是会有身为穷学生的那种寒怆感觉,尤其在留学生公费完全
中断、生活发生问题的时候。
    请选择……。。第一部第二部第三部第四部第五部第六部第七部第八部第九部第十部
第十一部第十二部第十三部第十四部第十五部第十六部第十七部第十八部第十九部第二
十部赵颂南的妻子看出小两口的不自在,在餐桌上频频给他们夹菜:
    “碧微!悲鸿!多吃点!年轻人嘛,身体的底子得打好!你们可千万别当自己是客
人!想当年,颂南跟我还不是一样有一顿没一顿的,颂南是外交官,这一路走过来,我
们看得多了,也体悟得多了!离乡背井的学生,哪个不会碰上些困难?”
    碧微低着头,眼眶红了;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离家都六年了,她对
故乡和亲人的思念未曾减少过,特别是在遇到困境和挫折的时候。
    认识赵颂南夫妇,是在这一年的夏天。
    悲鸿和碧微住在一栋公寓的顶楼,屋顶有个天窗,悲鸿正好可以借着光线作画。原
以为是得天独厚,没想到大热天里一场罕见的冰雹,不但砸碎了天窗玻璃、损毁了悲鸿
的一些画,而且根据租约,那属于天灾,房屋的损坏还要由房客负责修理。真是屋漏偏
逢连夜雨,悲鸿他们哪儿有钱补玻璃、修窗户?
    就在两个人哭丧着脸的时候,赵颂南得到消息前来慰问,送他们一笔钱,解决了问
题。不仅如此,赵颂南从那时候开始,不时帮助他们,还常邀他们到家里吃饭。
    回忆起这段经过,碧微连带想起这些年来曾经帮助过他们的人,想起多年前悲鸿口
中所说的“贵人”;她不能不感念,不能不为悲鸿和自己感到庆幸!
    欧洲地方习惯七、八点以后才吃晚饭;这一餐饭吃完,都已经九点半了。赵夫人吩
咐仆人把咖啡和水果端到餐厅里,因为他们还在等一个人。
    “应该就快到了,说是十点前后……碧微!吃点水果!悲鸿!别客气!”
    赵颂南久居海外,生活习惯跟西方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水果盘、叉子、小调羹全
是精致的银制品,咖啡杯则是高雅的英国瓷器。赵颂南摸了摸肚子,似乎非常满意厨子
做的晚餐:
    “中国人是为了吃而活,西方人是为了活而吃;这就是不同的文化,不同的人文思
想。悲鸿!你出来这许多年,应该有所体认吧?”
    “赵先生说得很对,中国人好象花了太多的工夫在吃上面,其它属于精神层面的,
就不太重视了。就拿绘画来说,中国画有它的渊源,有它的迷人之处;但一提到画,那
是文人墨客的事,要不就是富商巨贾偶尔的附庸风雅,一般老百姓哪会懂!不像在法国、
在德国,艺术是人们日常生活当中不可缺少的一样东西,跟吃饭一样!”
    “你能有这样的见解,我很高兴!当然,这里面牵涉到几千年的文化背景,不是一
天两天就改变得了的。我个人也非常喜欢艺术,跟你颇有同感!所以,将来就靠你们这
些年轻的、出来看过外面世界的艺术家,回国之后去潜移默化、去教育整个社会了!”
    悲鸿对赵颂南不只是感激,还加上佩服;而赵颂南真是有感而发:
    “其实,对今天的中国来说,物质文明也一样重要!我们的国家太弱了!无论是工
程、机械、交通……哪一项不需要迎头赶上?因此,我向来主张大量地把国内优秀的、
出身富裕的孩子,我说的是孩子!小孩子……由父母带着他们出来求学,政府全力协助,
若干年后,就看得到它的效果和影响了。这是国家根本的图强之道!”
    赵颂南正说得慷慨激昂,仆人进来通报,他们等的人到了;赵颂南亲自迎了出去:
    “孟圭兄!快请进!”
    “对不起!一个推不掉的应酬。”
    “您是忙人,能抽空特地来这一趟,悲鸿老弟跟我都感激不尽!”
    “哪儿的话。”
    两人边说边走进客厅,悲鸿和碧微连忙站了起来:
    “黄先生好!”
    “好!好!哈哈!坐!大家坐下谈!我在电话里跟颂南兄说,悲鸿老弟的困难,我
是一定要帮的!不只是颂南兄的面子,悲鸿老弟才高八斗、前途无量,能帮上一点小忙,
是做中国人的光荣!”
    黄孟圭是出身福州的望族,在赵颂南家里见过悲鸿和碧微;对悲鸿也非常赏识。最
近听赵颂南说起悲鸿的遭遇、以及想要回国求助的心愿,他答应尽全力帮忙,而且很快
就有了消息:
    “我的二弟旅居新加坡,在当地经商小有成就;那天颂南兄说起悲鸿老弟的计划,
我几经思考,觉得我二弟也许可以帮忙,因为新加坡是个中国人的地方,不少商场上有
成就的人,都愿意帮助海外的中国人。总之,我拍了电报给二弟,他回电了,颂南兄!
悲鸿老弟,你们看看……”
    说着从西装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封电报,递给赵颂南。黄孟圭的二弟名叫黄曼士,他
在电报上简要地说,新加坡当地的有钱人,喜欢找画家为他们画像;他建议悲鸿搭船回
国途中,在新加坡逗留一段时间,也许可以有一笔丰厚的收入。
    “太好了!悲鸿!这真是个天赐的好机会!孟圭兄!多亏您这么周到!”
    “好说好说!我总算对颂南兄有交代了!”
  


 
                                 第八节

    天亮了!天亮了吗?天应该是亮了!但管它的!反正自己不想醒过来,甚至不想睁
开眼。
    头好疼啊!不该喝那么多酒的,对了!好象有人在耳边轻轻说:不要喝那么多,如
果真希望她快乐,就不要喝那么多!但管它的!反正喝都已经喝了,以后让她快乐就是
了!
    “笃、笃、笃……”有敲门声,张道藩把蒙着的头露出被窝来;这么早,会是谁?
也许听错了,到底多早?天亮了是没错,但到底几点钟了?把闹钟转过来,对着自己,
嗄?十一点了?不对!是闹钟停了,不对!闹钟滴答滴答响着,走得好好的……
    “笃、笃……”没错,是有人敲门!
    下意识地想披上晨袍,但不需要,衬衫、西装裤都还好好地穿在身上;他看见床边
的椅子上放着礼服上衣、还有领结。站不稳、更走不稳,三步两晃地走过去打开门,是
蒋碧微在门外站着;灿烂的笑容,逼得你不能不以笑容回答,虽然道藩知道自己的笑容
好憔悴。
    “请进!”
    “谢谢!特地来看看你的酒醒了没有。”
    碧微跨进房间,闻到一股酒味:
    “实在不放心,过来看看,顺便还你这个……”
    碧微坐下时,打开手里提着的大手提包,拿出用几层纸细心包着的那个朱砂花瓶:
    “借我放了那么久,你朋友不着急?”
    道藩楞了一下,好象一时找不到词回答,居然想了一会儿:
    “他大概早忘了。……你真是来还花瓶的?”
    “我不是说了吗,那是顺便!主要是不放心,半夜里几个人送你回来,你可把我们
折腾得好惨。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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