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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醒梦骈言-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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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娘方才大喜,谢别了丁约宜,三个一同出门。 
  姚寿之替冰娘担忧道:“长沙路远,卿独自一个,却怎么好去?”冰娘道:“妾愿跟二位去,不想归家了。”姚寿之道:“卿太情痴了。你不回去,如何活得来。”又微笑道:“只要过一日,小生到长沙,不要害羞去躲便了。” 
  正说话间,只见一个老妈妈,坐在一乘独轮车上,两个车夫推挽了,从后面飞也似来。刚到面前歇下了,那老妈问他三个商量些什么,莲娘便指着冰娘道:“这位要到长沙,因是没有伴送的,在此踌躇。” 
  那老妈妈道:“你们凑巧,我正要往长沙,何不就同我去。”三个听说大喜。老妈妈便招冰娘也去车上坐了,分路而行,不表冰娘同那老妈妈去。 
  如今却说莲娘,是个不出闺门的女子,阴间与阳间总一般,那里走得许多路。走了一回,便要歇息一回,一连歇了十多回,方才望见成都府城。莲娘在路上,和姚寿之商量道:“妾想回阳去倘有翻变怎么处?不如先都到郎君家中,郎君返了魂,却去讨妾的尸骸来,令妾还魂,妻生在郎君家中,这便没得说了。” 
  姚寿之连称有理。两个到了家中,姚寿之先去安顿莲娘在耳房里,自己走入中堂。原来他死了两日,丁约宜娘子叫人摸他心头,却还热的,因此未入棺。当下魂儿一到,便活了转来。家中大喜。姚寿之坐起身就说:“我要施家去。” 
  丁约宜娘子在旁道:“叔叔才得苏醒,如何好便出门。”姚寿之应道:“不妨。”讨口汤水吃了就走。众人止他不住。丁约宜娘子便叫儿子福郎,和姚寿之自己家僮阿才,跟了去。那福郎也已有十四岁了。 
  姚寿之到得施家,那边众人一见,都嚷道:“鬼来了!”鸦飞鹊乱的逃散。施孝立在厅上见了,也回身要走,却被姚寿之赶上一步,拖住道:“不要惊慌,小生实不是鬼。” 
  施孝立方才定了神,请他去坐,还惊得一句话也问不出。 
  姚寿之便把自己阳寿未尽,阴司放他回来,并求得莲娘还魂,判作夫妻的话,细述一番。 
  施孝立道:“却缘何不见小女活转来呢?” 
  姚寿之道:“令爱是和小生一道回阳的,令爱之魂,还在小生家中。令爱意思,要在舍下成亲,因此小生特来,要请过肉身去。” 
  施孝立听了,怀着疑团,却因他说得有根有瓣,又巴不得女儿再活,倒有些不得不信起来。莲娘尸首也还未曾入殓,便叫家人抬稳了,施孝立夫妻也同着到姚家去。 
  正要起身,姚寿之对施孝立道:“小生还有句话要讲。”施孝立道:“有何见教?”姚寿之道:“阴司已曾判为夫妇,因是令爱魂尚未返,不好便叙子婿礼。今番却不要再变卦才好。” 
  施孝立忙道:“前遭也不是我要翻悔,实系无可奈何。今番倘果重生,怎忍再忘大恩。即使黄家有什说话,我拼着与他那里打官司便了。老兄不信,今日也恰好是黄道吉日,但得小女活转,即便成亲如何?” 
  姚寿之方才满心欢喜。领了众人到家,指点他们抬莲娘到耳房里。才进得槛,见莲娘手脚都动起来,竟活了。 
  施孝立夫妻大喜,姚寿之便央人去唤音乐,又买办献天祭祖礼物。施孝文也没得说,和尹氏赶回去取了莲娘的衣服首饰,再来姚家同观花烛。 
  那夜酒散,姚寿之送了丈人丈母出门,回到房里,莲娘已卸了妆。夫妻两个携手登床。 
  凡百事体,到手得难些的,分外快活。姚寿之题那倦绣图诗,中得莲娘意来,自家道这亲事成的了,又谁知施孝立嫌女婿贫穷,不肯起来,弄得男愁女怨。后来,莲娘害病,施孝立亲口许出肯割肉的,把女儿才嫁他。姚寿之去应了募,这番亲事,自然万稳的了。却因黄家要涉讼,仍是做了个画饼充饥,望梅止渴。直到死去,阴司里判了夫妇回阳,却还用许多深谋远虑才得拢来,可不烦难!又兼一个是锦心才子,一个是玉貌佳人,这回新婚燕尔,自然说不尽那万种恩情的了。 
  不道方能得乐,却又生愁。他夫妻今日成得亲,那同还魂的新闻,就传遍了一座成都府城。黄有成家晓得了,十分忿怒,只道施孝立假称女儿病死,去那姚家作妇。他父亲黄化之是死过多年的了,他便去寻了媒人,具一张状子,自己出名,去县里控告。 
  那知县姓平名恕,做官倒也清廉,办事也勤。便出签拘施孝立、姚寿之到县,立刻听审。 
  叫众人一齐跪上去,先问黄有成道:“你和施家联姻,是实么?” 
  黄有成道:“这个怎敢扯谎,现有媒人为证。”那媒人也禀道:“是小人做媒的。” 
  平知县便问施孝立:“你却如何又把女儿嫁了姚寿之?”施孝立道:“小人女儿死了,是姚寿之也死去,替他在阴司里求生,判了夫妇回阳的,因此把来嫁他。” 
  平知县笑道:“这些都是空话,却有什么凭据呢?” 
  施孝立一时回答不来,胀红了脸。却得姚寿之接口禀说,怎和莲娘的魂,先归自己家中,怎样自己先活了,却去请莲娘尸首,到他家里,才得重生,道:“这便是个证据。” 
  知县道:“果系这般,却也是个证据。又怎见得不是你和施孝立预先定下奸计,做那圈套来骗人呢?” 
  县尹这一驳,黄有成和那媒人,都暗喜道:“这番须没得强辩了。”施孝立也忧道:“这句话却要把家属逐个都提问起来了,可不厌气么。” 
  只见姚寿之不慌不忙禀道:“生员却还有个凭据。湖广长沙府施太守有个女儿,名唤冰娘,在阴司里也是生员替他求判官还阳去了,这是打角公文到长沙,问得出的。” 
  当下县尹对施、姚两人道:“论起理来,黄家既先聘定,阴司所判就是真的,也算不得数。”又回头对黄有成道:“但他们既成过亲,已不是处女了,你也何苦争讼。我只叫他们还你聘物,陪罪你罢。” 
  黄有成道:“小人不嫌不是处女,只求太爷仍把来断还小人。” 
  县尹把案桌一拍,骂道:“天下有你这没廉耻的人!本县却不喜人家女儿从两次人!” 
  黄有成不敢再说,只得且凭县尹断了。 
  却说莲娘在家,见丈夫去听审,好生担忧。闻说官府这般断了,方才放心,施孝立见女婿家贫,便备了绝盛的一幅妆奁送来。姚寿之夫妻倒也快活度日。 
  那黄有成因闻说莲娘容貌倾城,气不甘伏,又几次去上司告理,亏得平知县是上台极得意的,晓得是他审结,不肯翻案,仍把黄家状词发县,都被他批坏了。 
  不上半年,平知县升任广东,却来了个钱有灵,是又贪又酷的。黄有成便去使用些银两,又递了一张状子。钱知县得了钱,不问皂白,竟批着官差,把莲娘押还原夫。黄有成又去用了些钱,那官差便火急般来姚家要人。 
  姚寿之进纸诉状,原说前官已曾断定,却那里准他的,官差坐在屋里,拍台拍桌叫骂,害得莲娘在里面只要寻死。姚寿之几番劝住,只得送些纸包与差人,诈称本人害病垂危,略略好些,即便送出。做个延挨日子的计。那官差落得到手银子,却仍日日到他家吵闹。姚寿之和莲娘,每日只是愁容相对。 
  一日,清晨起来,家人报说有好些车马到门。夫妻二人大惊,只道是官府自来要人。姚寿之穿了公服出去迎接,那些人已进了中堂,男男女女,拥挤不开,何尝见官府追人。却是长沙太守送女儿到此成亲。 
  原来那大守叫施有法,四川重庆府人,年已八旬,没有儿子,只生下冰娘一个女儿。见他死去还魂,十分之快。冰娘诉说:“在阴司里全仗姚寿之夫妻相救,情愿嫁他为妾。”施有法也不去拗他,便自己告老回籍,修下妆奁,亲送女儿到成都来。 
  施太守见姚寿之满面愁容,便开言相问,姚寿之将和莲娘成婚始末,并黄家涉讼情形,细诉一番。施太守笑道:“是黄有成聘定,原该姓黄娶的。但他既不舍得割下胸肉来,阴司里又不是他求了放还的,却想享那现成的福气,真是无理。”随又说道:“贤婿不必愁烦。今日是个吉日,特送小女到来,且请做姐姐的出来见礼。” 
  当下莲娘出来,施太守叫家人朝南摆下两把椅子,要行嫡庶礼。莲娘那里肯依,便只得学了蛾皇、女英的故事。 
  姚寿之同着双妻,参了天地,又与施太守见了礼,然后结亲祭祖。 
  你道那日官差缘何不来吵闹?一来见施太守在此,有些碍眼;二来施太守就叫姚寿之家人,用个纸包,先去安顿了的。 
  施太守又着人去请施孝立来,一同吃酒。姚寿之侍坐相陪。 
  施孝立先说起黄家之事,要施太守到县里去说人情。施太守道:“说人情是容易,但他上司衙门仍旧告得的,又不值得去见那瘟知县。老夫却另有一个见识在此,正要说于二位得知。”便扯施孝立和姚寿之去,附着耳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了一回。二人大喜。你道说些什么,原来跟冰娘来的一个大丫头,也是重庆府人,面貌举止,活象莲娘不过,莲娘是艳丽的,他却一味呆板,就如金银二物,若不是司空见惯,也竟可以把铜锡假充。 
  施太守却叫施孝立领回去,只说就是莲娘,因施太守送两个女儿与姚寿之为妻,姚寿之休他归家,自让黄有成来娶去。当夜席散,施大守便去与女儿说知,将那丫头交付施孝立,一乘轿子抬了同回家去。施孝立自分付家人,不许泄漏。 
  如今却说施太守,在女儿家中住下三四日,自回重庆去了。那官差听说施太守去了,便又到姚家来要人。姚寿之踱出去道:“你今日还来这里要人么?”官差听了大刺刺的话,嚷起来道:“我只是奉公差遣,却不要把施太守的女婿的势使出来。” 
  姚寿之冷笑一声道:“你今日也晓得我是施太守的女婿了么?那施孝立女儿,父亲不过是个守钱虏,我往常也就把他做了老婆;如今施太守送两位千金与我为妻,我还要这招是非货儿做什么!已经休了回去,你自施家去要人罢。”边说边又大摇大摆的踱了入去。 
  差人好生疑异,去探那伙家人口气时,都使些施太守家势头出来,却像果然不希罕什么施孝立女儿,休了回去的。这都是施太守手笔教就。差人只得又到施孝立家去问。那施孝立装出许多气苦,告诉姚寿之的薄情,得新忘旧,却叫差人知会黄有成,自来这里迎娶。官差果然去报了信。黄有成信为实然。心中大喜,择个吉日,便行娶去。成亲之后,却见新人姿貌,毫不出色,心里有些懊恼,上床和他行事,却也不是处女。这是施孝立怕被那里捉了破绽,落得自家人受用一番的缘故。 
  黄有成见老婆容貌平常,便思量要娶妾,那丫头也会吃醋不许,不上半年黄有成偶感时症,一命呜呼。那丫头便拎了些家财,另去嫁人。姚寿之夫妻直到黄有成死了,方才放下鬼胎。施孝立也常到他家,不消瞒人。 
  姚寿之一日对莲娘、冰娘道:“我想前番就住在阴间,倒也安乐;却何苦还要来受这惊恐。”莲娘道:“那安乐是少不得百年后有的,却还舍不得阳世的欢娱。贪多了,寻出那惊恐来。”两个听说,都笑起来。冰娘道:“姊姊虽受惊恐,你爹爹却快活哩。”莲娘道:“胡说,却是为何呢?”冰娘道:“你不晓得,他把妹子的大丫头拔了头筹,却才让与脱时倒运的黄有成么?”说罢大家都笑起来。 
  姚寿之一夫两妇,说说笑笑,说不尽那闺房乐事。后来姚寿之乡会联捷,点入翰林,直做到湖广总督。莲娘、冰娘都受诰封。那钱有灵恰在那里做属员,是从川中调去的,贪酷如前,被姚寿之具本严参,革去职任,又问了个罪。姚寿之年华半百,即便致仕归乡,悠然林下。莲娘生三个儿子,冰娘生两个儿子,都曾做官。连那丁约宜儿子,也提拔他得了个小小官职。姚寿之夫妻三人,都活到有九十多岁,儿孙绕膝,富贵兼全,真乃非常之福。有诗赞曰: 
   
  一夫二妇已便宜,又得成双绝世姿。 
  更有一般堪羡处,和如姊妹共欢娱。 


  
  

 
第十回 从左道一时失足 纳忠言立刻回头



   
  神器难徼幸,奸雄漫起争。 
  草兵宁足恃,豆贼究何成。 
  一旦王师下,旋看小丑平。 
  伟哉女豪杰,勇退得全身。 

  不知多少英雄豪杰,不得善终;那庸夫俗子,倒保全了首领,死于窗下。这是什么原故?要晓得庸夫俗子,自量气力又敌不过人,计策又算不过人,在这上头退了一步,便不到得死于非命。英雄豪杰,仗着自己心思力气,只要建功立业,撞到那极凶险的地方去,与人家争锋对垒,何尝建了些功业,那逃不出俗语说的道: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到这时候,反不及得庸夫俗子的结局了。那个到底不算真正英雄豪杰。若是真正英雄豪杰,决不肯倒被庸夫俗子笑了。在下这八句诗,是赞一个女中范大夫,要羞尽了许多须眉男子的。待在下敷衍那故事与列位看。 
  明朝永乐年间,河南考城县奉化村地方,有一个姓曹的,叫做曹全士,也不过是村民略有些家财,将就可以度日。娶妻田氏,生下一子一女,儿子取名永福,倒也中中质地;那女儿叫珍姑,从小便十分聪明,又生得非常韶秀,曹全士夫妻爱惜无比。 
  珍姑才得六岁,曹全士便令他同哥哥永福去村学里读书。永福已有十二岁,却倒读不过珍姑。珍姑读到十一岁,十三经都读遍了。 
  那学堂内有个同窗,姓王,名子函,没有父亲,只有母亲沈氏,在家守节,抚育着他,也住在那村里。他长珍姑三岁,一般的聪明,又生得俊秀。他见珍姑渐渐长得娇媚可爱,十分的来亲近。那珍姑虽还不知什么男女之情,却也喜欢着王子函。 
  王子函一日回家,向母亲赞珍姑的美貌,要母亲与他定这头亲事。 
  沈氏只有这儿子,也巴不得寻个好媳妇,使他夫妇和谐,自己享些晚福。便央人到曹家去说亲。 
  曹全士见王家怜仃孤苦,不肯出帖,沈氏母子也没奈何。 
  那珍姑晓得父亲不允许亲事,在学堂内见王子函,便也理会得一种怜惜之意。王子函越发爱慕珍姑。 
  到了十三岁,曹全士见他长大,不再叫去读书,只在家中做些针线。 
  王子函见他不来同读,好生没趣。每日到学堂里去,便大宽转从曹家门首经过,想看他心上人,却不见珍姑出来。 
  王子函生出个窍来。起先同在学堂内时,他买一管箫来,藏在身边,等先生走了开去,就取来吹,也曾教珍姑吹得几声。当下便又去取了那箫,在曹家门首悠悠扬扬吹起来。 
  珍姑听得,走出来,看见是王子函,对他笑了一声,王子函也便不吹了。到了明日,王子函又在门前吹箫,赚得珍姑出来,早又把箫藏过。 
  珍姑会意,以后不等到他吹箫,约是那时候,就立在门前守王子函过,和他说几句没紧要的话。王子函只要得这般,那亲事倒也不想的了。 
  如此有一年。曹全士怪他日日抄远路在这里走,又见女儿不先不后,那时候总在门前首,越发疑心,把女儿防困起来,珍姑见父亲动疑,便不敢再去会王子函。王子函几次不遇见珍姑,又去把那箫来吹,却也只是空腔,没得妙处吹出来了。王子函也早会意,心中闷闷不乐。这都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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