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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在腐败中成长-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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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先生说:
  “没说要吃你的饭,看看的。”
  店主不高兴:
  “本店从不强留客人,六位请另寻去处。”
  元子叫:
  “喂,还就这儿吃了!五百元一位,看你能弄点什么花样。”
  店主说:
  “那就请稍坐。”
  
  坐定后店主端茶上来。
  硕大一个紫砂壶,那人揭开盖子用长嘴铜壶射入滚烫开水,水满四溢,溢入壶底大托盘。
  
  店主搁下长嘴铜壶,取来铙勾,从大紫砂壶腹中勾出一小壶,用小壶中茶水倒满六盅,然后又将小盅逐一端起来泼净。
  再往小壶中冲开水,重新倒满六盅说:
  “请!”
  贵先生先端起来闻闻,长吸一口气,呷一口说:
  “绝!”
  妈妈品过后说:
  “一树香。”
  店主脸上绽开笑容:
  “这顿饭不怕六位叫亏,看来是遇上有口味的了,一口就品出茶是一树香。”
  
  随后上汤,一人一小碗,略带苦味,喝干后满口清爽,随即腹中顿时饥饿难熬。
  一屉水晶蟹黄野菜包,一人一只,不待招呼就三口两口吞下,反而愈是饥饿。
  一人一条禽腿,上桌就喷香。
  店主介绍,禽腿是用多种调料浸泡后,再用白垩泥裹了放木炭上烧烤,剥去泥时连皮剥光,所以雪白鲜嫩。
  又上一道菜,鸡冠切成薄片,嫩姜切成丝,青辣椒剁成末,加几粒大蒜,下锅炒了,薄芡勾匀,起锅加香葱和花椒粉。个个吃得咝哩呼噜,仍禁不住要吃。这时上来一小碗清汤,净口祛火。
  
  菜在陆续上。
  这时店主抱出酒坛,人人面前放一个敞口青花瓷碗,都满上,然后说:
  “不会喝酒一碗,会喝的尽兴。”
  贵先生抢先一口喝干,双眼望天,香香问:
  “怎么样?”
  贵先生说:
  “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喝过。”
  元子问:
  “白开水?”
  贵先生摇头:
  “喝进去就顺了肠子直往下坠,一会儿就无影无踪了。”
  众人笑起来。
  
  除辛馨外,都喝一碗。再喝下去,人人面红耳赤。店主说:
  “这是正宗咕咚酒,酒从皮肤散,醉了也不伤内脏。”
  贵先生香香都说喝过咕咚酒的,不是这种味道。店主解释:
  “这就像米酒和白酒的区别。你们喝的已经提纯了,又是流水线生产的。我这个是天然发酵,完全人工酿制,祖传的手艺。”
  妈妈叫再喝。
  
  一坛喝光,再问店主要,店主说:
  “至多再添一小坛,代价不小。”
  贵先生说:
  “加钱就是了。”
  店主直晃头:
  “酒不另卖,大家惜着点喝。少见这么多人净是好酒量!”
  
  又吃好多菜,忽听陈沉打嗝。开始还装着没有听见,元子憋不住笑出了声,逗得旁人跟着笑。
  香香笑趴在桌沿上,不当心一脚踢着元子。元子被踢痛了,上去胳肢她,两人扭在一起。妈妈笑逐颜开,长叹一声:
  “有胃口了,又有笑声了,心头一块石头落地了。”
  
  绝县县城在崦嵫山南麓,出城后汽车上盘山公路。
  在陡峭悬崖和万丈深渊之间开凿的狭长道路上,车辆交错时人人胆战心惊。辛馨拉响警笛,惊得其他车辆慌忙避让,这才稍稍令人心安。
  
  车转向驶入机耕道,在一片密集的农舍前道路消失。
  辛馨换上高档,冲向山坡,沿着杂草丛生卵石成片的山坡艰难行进。贵先生忐忑不安,问辛馨:
  “行吗?”
  辛馨胸有成竹:
  “我原来干特警的,飞车过顶这一套都是十拿九稳。”
  元子问:
  “这一路你熟吗?”
  辛馨说:
  “我在绝县公安局实习的时候,经常跑这一带。有人要偷猎血光鸟,被当地人抓住后往死里打,因此不断有刑案。”
  
  汽车爬上一道山岗,遍是山茶树,车轮轧得乱石蹦弹。
  颠颠簸簸总算进入一块盆地,辛馨拉响警笛,尖锐的笛声刺破了山村的宁静,引起鸟惊犬吠。辛馨说:
  “这是向当地人表明我们的身份,省得他们误认为是来偷猎血光鸟的。”
  
  众人下车步行。
  秋收后的田地里农民正在冬播,到处黄土裸露,树叶枯黄,显得十分荒凉。
  沿着一条桑树夹道的田埂走过,干活的农民在惊异地朝这边张望。辛馨对着最近的几个人喊:
  “你们村干部呢?”
  一位中年农民便扯着喉咙喊:
  “大—公—,来—人—啦!”
  
  不久从一座土墙瓦房那低矮的屋檐下钻出个人来,头上缠着黑帕子,胡须苍白,不大的一双眼睛透着锐利的目光。辛馨走近他:
  “我是公安,你是干什么的?”
  那人说:
  “我是村支书,村里人叫我大公。”
  辛馨说:
  “领我们去看血光鸟!”
  大公说:
  “我带几把粮食。”
  妈妈不懂大公的方言,贵先生便在一旁解说。
  
  一会儿大公扛着小袋粮食出来,弯腰低头只顾朝前走。
  已是下午两点钟,阳光微弱地照耀着,冷风便劲吹。
  
  走出一片竹林,眼前顿时感到电光闪亮般耀眼,火红一片如熊熊燃烧的火焰。
  草地上树枝头,浑身鲜红的血光鸟或者伏地假寐,或者信步游走,或者振翅雀跃,如团团火苗连成一片,壮丽得令人惊悸。
  
  几个人全激动得忘情欢呼。元子香香发力狂奔,直赴血光鸟群中。
  
  血光鸟忽见来人,并不惊逃,反而齐涌过来,绕人双腿亲昵。
  大公叫一人抓把粮食,口中大声招唤:
  “快来认喔,哪家来人啦!”
  
  贵先生靠近元子,两人席地坐下。一只血光鸟过来,浑身不见一丝杂色,连眼珠也是鲜红欲滴。
  元子伸出双手,血光鸟就温顺地扑进元子怀里,扭过脖子瞪着一双噙满泪水的眼珠。泪水竟不住流淌,潮湿了脸颊的鲜红羽毛,辩不出眼中流出的是泪水还是鲜血。
  
  贵先生摊开手掌中的稻子,血光鸟并不啄食,仍是泪眼涟涟。元子问:
  “你想说话吗?”
  
  奇怪的是,其它血光鸟并不蜂涌而至,似乎知道贵先生元子已经找到了亲人,多余的血光鸟便忧伤地低着头缓缓离去。
  
  贵先生扬手招呼,想再唤一只过来。大公说:
  “除非你俩分隔开一点,多少人扎在一堆也只会来一只鸟,它们会认为你们是一家人。”
  贵先生见元子十分动情,不想离开她去另外寻一只。
  
  血光鸟在元子怀里忽然挣扎,然后仰躺下,伸直双腿,头枕在元子胳膊上。
  贵先生拈一粒稻子递到它尖喙前,它张开嘴,让贵先生喂食。元子说:
  “跟个调皮的宠物一样。”
  贵先生说,赶它走,看它还能不能找回来。
  
  元子于是将它抱去混杂在鸟群中。
  刚一转身,它就跟着元子追赶过来。元子吓唬它,它仍然要扑上来。元子激动得热泪盈眶,一把抱起血光鸟。它将脖子搭在元子肩上,仿佛受了很大委屈,半张脸都湿透了。
  
  那边香香妈妈辛馨都各抱一只血光鸟在喁喁私语,妈妈忽然凄楚地叫一声:
  “真像是我的高点回来了。”
  一句话引得元子呜一声哭起来。
  
  落霞灿烂地燃烧在天际,近处仿佛烈焰熊熊,远处是群山连绵起伏,四周风吹草低,一声牧笛悠悠回荡……人间之美莫过于斯。
  
  香香忽然站起来迎着秋风说:
  “我唱一首《诗经》里的歌,歌名叫《绵蛮》。歌词大意是讲一只金丝鸟,要飞到很远的地方去。它太辛苦啦,又怕飞得太慢,飞不到尽头。所以它一边飞一边幻想,要有人帮帮它多好!”
  讲完香香就唱,歌声充满忧伤,听得人心头酸酸涩涩:
  绵蛮黄鸟,
  止于丘阿。
  道之云远,
  我劳如何?
  “饮之食之,
  教之诲之。
  命彼后车,
  谓之载之。”
  ……
  听她唱完,元子说:
  “歌声好听,再把歌词解释一下。”
  香香讲:
  “第一段,可以意译成这样的白话:
  何其美丽的金丝鸟啊,
  倦伏在山弯草丛。
  为了归宿飞翔,
  道路为什么又远又长?
  至高无上的神灵,
  命令过往行车,
  带上落单的金丝鸟。
  在神灵温暖目光的注视下,
  艰辛的旅程没有遗弃!
   ……
  妈妈说:
  “听得我眼泪又流出来了!”
  妈妈含着泪也跟上低声吟唱:
  “绵蛮黄鸟,止于丘隅。岂敢惮行,畏不能趋……”
  
  离开血光鸟时,依依难舍。
  血光鸟倒是不来追赶得太远。那鲜红的泪眼深情地凝望着一行人,渐渐消失了,它们依然在引颈张望……
  
  过后回忆那情景,心头是别样的酸楚。
  妈妈表示今后每年要来一趟,她宁愿相信血光鸟果真带着高点的灵魂。元子说再唱上那首《绵蛮》歌,仿佛高点还活着,只是太劳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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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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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06…01 0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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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七 征伐的脚步
   1
  渐渐平静后,妈妈得空就跟维坤市长促膝长谈。
  维坤市长不时抹泪,说她活得并不轻松。妈妈希望她注意团结,不能只讲斗争,叫她多施仁少施暴。
  妈妈对维坤市长讲,当前压倒一切的大事就是恢复秩序。在无序状态下的争斗,只会制造更多的悲剧。
  她希望维坤市长在崦嵫制止纷争,争取创建一种新的秩序。在没有暴力、没有分裂的情况下,迅速而平稳地完成过渡,从而尽快实现预定目标。
  在实现过程中,既要防止出现破坏性巨变,也不能倒退到人人从原始资本积累开始。
  总之就是要防止哄抢,防止因哄抢而械斗,防止因械斗而割据,防止因割据而分崩离析。
  维坤市长说:
  “要推动重大变革,需要强权。单一光同志太善于搞小动作!”
  ……
  发现三个孩子在旁听,妈妈突然要他们都走开,剩下她和维坤市长单独谈了很久很久。
  
  过后妈妈对她们谈话的内容只字不提。
  元子气咻咻问:
  “我哥的事,你也没问问,跟他们有关吗?”
  妈妈沉下脸,异常冷峻地说:
  “妈妈比你们清楚,应该怎么做!”
  元子尖叫一声:
  “肯定有鬼!”
  妈妈突然以少有的口气厉声训斥:
  “不许再给我胡搅!”
  话一出口就禁不住失声痛哭。元子扑过去抱住妈妈,两人哭成一团。
  
  妈妈坚强地擦干眼泪,恢复了一贯的临危不乱神情,温和地说:
  “无凭无据,怎么能够光靠推断胡乱猜想?即使要查清真凶,也要讲究策略,胡搅一通,只会越搅越乱!”
  
  妈妈沉痛地说:
  “如果说高点的死有什么价值,那就是提醒你们始终要记住,任何个人的力量都是微不足道的。
  “为了一个组织的团结,信任是前提,不要轻易将组织的成员推向对立面。即使有个别成员十恶不赦,也不能凭一时的义愤粗暴处置。
  “什么时候惩治凶顽,惩治到什么程度,要结合整体利益来通盘考虑。放走曹操罪有多大,为什么不惩治关羽?魏延早就可杀,诸葛亮为什么不杀他?
  “但是,这并不是说一切都可以饶恕!”
  
  妈妈突然打算把三个人全部带走,一起去上海。
  可是元子希望再待两年,觉得在崦嵫这几年学到了很多,因此她想再去当两年营业部主任,把自己磨炼得成熟些,跟在妈妈身边只会仍然是什么都不懂。
  贵先生香香也不想急于离开崦嵫,贵先生说:
  “银行五颜六色,这种地方能够磨练人。现在才算刚刚入门,半途而废太可惜了。而且开发区那边,也不能一下子就丢开!”
  
  妈妈见说不动他们,不得已就勉强同意了:
  “那就再学习两年吧!但是要记住,对于你们来说,只能观察思考,不能擅自采取行动!凡事多听阿姨的话,别像你们自以为是的哥……”
  说着又哽咽了。元子贵先生都一口答应,再不胡闹了。
   
  妈妈去又看了贵先生父母,希望山人夫妇多关心三个孩子。
  山人说:
  “顺应天道自然吧,努力去影响孩子,只会适得其反。”
  山人又说,自从强烈反对贵先生与元子交往的努力失败后,他就发现孩子确实已经长大了,应该对他们放手了,不然他们终将被淘汰。
  
  一样一样都作了安排后,妈妈就准备离开了。
  
  光震行长几次要宴请妈妈,都因维坤市长不离她左右,把她的日程安排得不留间隙,所以一直得不到机会,他便去机场送行。
  
  临别时妈妈似乎是轻描淡写地,然而又是认真地说了句:
  “维坤同志就是从行长走向市长的。”
  光震行长慌忙说:
  “我们太不成熟,缺乏全局观念,本位思想太重,有很多教训需要认真吸取。”
  妈妈苦笑着说:
  “关键还是要统一思想。只有保证了整体利益,个人利益才能够得到满足。光想个人利益,把整体利益都破坏了,个人利益从哪里去得到满足?”
   2
  送走妈妈后香香唉声叹气说:
  “你们全都疯了!”
  她催促贵先生元子去找行长,如果能够换房,最好把公孙主任住过的那套房子换给他们。
  
  贵先生答应她,一定要争取到公孙主任那套房子。元子也表示,宁肯用他俩可以分到的两套房子去交换。
  
  向分行提出申请后,他们如愿以偿,贵先生分到了公孙主任那套房子,元子也在同一幢楼分到一套空关好多年的新房。
  
  他们商量,元子那套房暂时空关起来。先把结婚证办了,三个人仍旧住在一起。至于结婚典礼,等心情好了再慢慢筹办。
  
  办理结婚登记那天,光震行长吉离副行长提出一定要小聚一次。
  光震行长又打电话请来维坤市长。
  
  事先已经通知了崦嵫宾馆,桃红柳绿厅被精心布置过。墙面上一幅巨大的剪纸: 
  
  
  四周鲜花烂漫,桌上四根大红蜡烛插在银制烛台上。
  几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地吃顿饭了,便尽情饮酒欢笑。
  
  元子贵先生激动不已,抒发很多感慨。
  元子对维坤市长说:
  “以前并没有认识到,此时此刻才觉得一生中最要感谢的人是阿姨。是你让我来到崦嵫认识了贵贵,从此获得了终身幸福。”
  元子很动情,泪光闪闪。
  
  吉离副行长叫两个新人各向对方说句话。
  元子深情地说:
  “即使你对我隐瞒了很多,从这一刻起,我将连同你的缺点和过失一起接受,将与你一起去承受未来可能面临的一切苦难。请你一定要相信,无论何时何地,我的一切言行都是在表达对你的爱,我的一切言行都是在报答你给予我的爱。”
  都鼓掌叫好,元子忽然又顽皮地说:
  “但是,如果你跟别的女人有沾染,我就毁灭你!”
  
  大家又催促贵先生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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