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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风暴-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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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格蕾丝。我原本希望我们能重新走向对方。”
  “我认为我们正在经历非常密切的时刻。”她说;“你知道;为了把你从这儿弄出去;我费尽了力气。”
  “我知道……”
  “自从在树林里恢复意识之后;我就一直在为你操心。”
  他点点头。
  格蕾丝绕过床角;来到克里斯托弗跟前。
  她紧紧搂住他;把他的脸捧在胸前;用手抚摩着他的头发。他;拥紧她的大衣;感受衣服下年轻女人颤抖的身躯。时间在这一刻凝滞。
  午饭时分;格蕾丝下楼为克里斯托弗找吃的。厨房里;掌勺大厨路易丝在暗自伤心;格蕾丝在一旁踱来踱去。两人都没有说话。
  她们都在默默地做事。考虑到过一会儿可能需要麻醉;格蕾丝认为克里斯托弗多少应该吃点东西。路易丝在等消息。想起自己的家;她心情灰暗。
  “风暴就像洪水一样。”她在给两手端着托盘的格蕾丝开门时说道;“这一次是老天爷闯进了阁楼;而不是大水淹进了地窖。但不管怎么说;它都是一场洪水。”
  格蕾丝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在窗前停下;又走到壁炉前暖和自己。克里斯托弗昏昏欲睡。三点了;乡村已经隐隐地陷入了昏暗之中。还有两个小时天就要黑了。格蕾丝怀疑托马斯能否成功寻求到援救。这种怀疑一直折磨着她;从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刻起。
  很明显;他们的出现打乱了这个单身汉一成不变的生活。格蕾丝认定托马斯是个单身汉。甚至除了他没带婚戒这一条以外;她还有成打的理由这么认为。此外;她认为他在有意拖延他们离开的时间。虽然不清楚理由;但她能感觉得到。
  当她从窗前经过的时候;发现托马斯正朝农庄走来。他独自一人;她想他一定是没有成功。她飞快地跑下楼。
  “怎么样?”
  过道里;他正背对着她脱靴子换拖鞋。
  “我在问您问题!”发现他没有立即回答;格蕾丝爆发了。
  “成了。”
  “什么成了?”
  托马斯进了厨房;径直走向炉灶;揭开双耳锅的盖子。他的餐具已经准备好了。路易丝给他倒上一杯葡萄酒。
  “森林的情况怎么样;我的大个子?”她问道。
  “一点儿也不赏心悦目;路易丝。”
  “我的天……”
  格蕾丝看到路易丝在喃喃自语;闭上了嘴。托马斯坐下来;抬眼看着格蕾丝。
  “救援很快就会到。”
  “什么时候?”
  “很快就是很快。只是几个小时的问题。”
  “今天?”
  他点点头。一种巨大的轻松感贯穿了格蕾丝全身。她就要离开这个地狱了;她就要从中世纪回到现代了。回到陆地表面;忘掉一切。这是她最珍贵的愿望。不知不觉;她已经开始准备日内瓦的商谈了。她一定能发挥出最佳水平;她确信。
  她让他在路易丝慈祥的目光中吞下几口饭。现在;他可以慢慢来了;他再也不会把她逼疯了。他不再算回事;也没有重要的事情要他做了。
  “是直升飞机吗?”
  托马斯点点头。森林像是阴险的日本天皇。在这样的树林里行走了五个小时后;他累坏了。
  “我很幸运;在马苏波尔的灌木丛里碰上了当兵的。”
  他看了一眼路易丝;这番细节是对她说的。
  “真够远的!他们可没法来吃我炖的野味。”
  “是些雇佣军;”托马斯说;“他们正和法国电力公司的那帮家伙一起干活。我到的时候;他们肩上扛着水泥桩……即使是先进的起重机也没法通行。”
  说到这儿;托马斯不出声了。他暗暗地被那种团结的激情打动了。
  “他们给了我这个。”他说着从大口袋里掏出满满一把蜡烛。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路易丝哈哈大笑;“我们没法儿立刻看上电视了。”
  托马斯转向格蕾丝。
  “他们的上尉有无线电。他联系了警察局紧急事务办公室和医疗分队。我向他描述了详细位置。直升飞机很快就会到了。”
  年轻女人轻松了。世界恢复了正常。下面就是技术、组织、全国范围内的团结以及军事援助的问题了……
  “您觉得它会延迟吗?”
  “谁?”
  “直升飞机!”
  “不会。今晚之前准到。飞行员不作停留;直接返航;您知道的。”
     格蕾丝上楼告诉克里斯托弗这个好消息。直到踏上第一个平台的时候;她才想起还没向托马斯道谢。管他呢;反正也来不及了。登机之前;她会跟他说两句的。不管怎么说;他总算是为他们做了点事情。她也不想大家搞得不欢而散。一回到纽约;他们就给他写信。
  刚进房间;她就听见远处传来响声。那声音有规律地增强;最终演变成回荡在斜坡上方震耳欲聋的轰鸣。
  “是直升飞机!”格蕾丝尖叫。
  克里斯托弗说了句话;格蕾丝没能从他的唇形读出内容。
  响声太大了;他们不再交谈。格蕾丝打开窗户挥动手臂。飞机在空中盘旋;但地形不允许它在正面降落。于是飞行员试着在农舍后面的牲畜棚和谷仓之间着陆。两个穿着白色长衫的男人跳下座舱;弓着身子向前走来。螺旋桨放慢了转速;内燃机的轰鸣声变得可以忍受了。它们的嗡嗡声在格蕾丝听来不啻于美妙的音乐。她的人生在被打断后又可以继续了。她凝视着这熟悉的画面。虽然把困在丛林中的他们安全送回国的并不是海军陆战队士兵;但在格蕾丝眼里就是那样。
  像她父亲一样的男人;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从天而降。格蕾丝感到自己又活了过来。
  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她大声说。
  九医生为克里斯托弗采取了急救措施;用夹板把他的腿固定好;又打了一针镇静剂;让他振作精神。格蕾丝待在一边;看到这个男人与美国的急救人员同样专业;她放心了。
  在托马斯的帮助下;克里斯托弗被担架抬到了一楼。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格蕾丝向这间屋子投去最后一瞥。她希望能忘记在这里度过的仅有的几个小时。然而;像每一次成功地离开考验之地那样;她的心中依然充满伤感。
  她的视线在壁炉、纸花、细木护壁板和衣橱上停留;并透过小格窗投向峡谷。在这里发生过难忘的事情。
  过道处;她脱下暗绿色的靴子;套回她的低帮皮鞋。那鞋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严重受寒受潮的皮料变得硬邦邦的;一边的带子也断了。不过这无关紧要。她脱下托马斯的粗呢大衣;里面一直穿着自己的大衣。她在发抖;但想到不用再穿旧衣服;她便有了勇气。
  她又变回了女人。
  即将跨出门槛之时;她看见厨房里的路易丝。
  “我走了;路易丝。”
  老女人的眼睛亮晶晶的。
  “谢谢您。”格蕾丝补充道。
  路易丝默默接受了。
  “您知道;我们会想您的。”她说。
  格蕾丝以为自己听错了。这里有谁会想念她?她表现得如此苛刻、如此疏远;有时甚至如此可憎。她不知所措地伸出手。路易丝用她粗糙温暖的手指握住了它。
  当格蕾丝来到方塔农舍后面时;担架刚被抬上直升飞机。在螺旋桨制造出的大风下;她半弯着腰向正和托马斯说话的医生走去。飞行员等待着医生的指示。另一名乘客;一位护士;坐在克里斯托弗身边。
  “我坐哪儿?”格蕾丝叫了起来。
  男人看着她;糊涂了。
  “夫人;没有人通知我们要把您和您丈夫一起带走。直升飞机里没有您的位置。”
  “这怎么可能!我应该和我丈夫一起离开;这是说好了的。”
  他们大声喊着。句子湮没在噪声中;仅听见只言片语。
  “我们不知道您也受了伤。没人这么告诉我们。”
  “准确地说;我并没有受伤。但我应跟我丈夫一起离开。”
  “对不起;”医生回答;“有人要求我们过来救助一名伤员。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们还有一个人和他在一起。出于安全的考虑;我们不可能带您走。起飞。”
  年轻的医生看了飞行员一眼。后者冲他指了指手表;提醒他还有任务在等着。格蕾丝以一种出乎他意料的力气;死死地攥住他衣服的卷边。
  “把我带走!我不想待在这儿!这不可能;您明白吗?”
  她差一点就要冲口而出“我有危险”了;但她终究没有说出口。他点点头。这个年轻漂亮又专横的女人令他印象深刻。他感觉得到她身上有那样一种意愿、一种能量。
  “如果有人通知了我们您也在;如有必要;我们也许不会带护士过来。但是……”
  “您没明白!我们是美国人!打电话给我们的使馆!”
  “夫人;我们必须得走了。”
  “用您飞机上的无线电!我命令您!”
  “这也改变不了什么。镇静点。您丈夫会被送到利摩日的医科教学及医疗中心。他的脚踝会得到精心的治疗。至于您;小分队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将道路清障……”
  他想让她放心;但却让人觉得他只是想尽快起飞。这种局面让他心烦。威胁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从昨天早晨起;他就不间断地在这个省巡视。或许换种情况;他会对富有的游客和谐的婚姻感兴趣;但不是今天;在这片惨景之中。他掰开格蕾丝攥住他衣服下摆的手。
  “至少;您能通知一下当局让直升飞机回来接我吗?”
  这个无理的要求让急救员大为讶异。
  “当然可以;夫人。但我怀疑这是否可行。我们所有的空中力量都已出动用来救人或是帮忙恢复供电。”
  “我丈夫会告诉您我们是谁。通知大使馆!”
  医生登上飞机。飞机在撕裂人心般的轰鸣声中上升。有一刻;格蕾丝希望克里斯托弗能向她抬抬手。她还没有时间和他道别。
  穿着古芝的低帮女鞋和大衣;站在被螺旋桨扫过的泥泞的庭院中间;她感到自己很滑稽。
  她被抛弃了;又回到了起点。她恨克里斯托弗就这么溜走;把她抛在这里;独自一人。
  突然;她挥动手臂大声喊道:“尸体!还有一具尸体要带走!我们无法保管它;这事关重大!回来把死者带走!”
  直升飞机消失在圆形山丘背后;发动机的声响消散在沉寂中。格蕾丝和托马斯一动不动。她抖得很厉害。
  “是您!嗯?是您搞鬼让他们丢下我的!”
  面对托马斯;她愤怒极了。他吓不倒她。
  再说;他也从未吓倒过她。也许只有一次;在阿尔贝的屋子后面;当她以为他要打她的时候。
  “您故意没有提到我们有两个人;为的是强迫我留在这儿。您也没跟他们说起阿尔贝的尸体。您这个卑鄙小人!”
  她冲向他;拳头雨点般落在他的胸膛上。
  她尖叫、捶打;否则她一定会发疯。
  “我恨您!我要控告您。您别想脱身!”
  他忍受着她不痛不痒的拳打脚踢;什么也没说。仿佛呼吸她发丝的清香一般;他俯下身来。他知道她很冷。
  “我没有捣鬼。这种直升飞机只有三个座;再加一副担架。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他淡淡地说。
  “我不相信;混蛋!”
  格蕾丝感到两只胳膊包住了她;搂着她。
  饶过他吧;接受不可接受的事实;停止反抗;然后投降;休息……这个想法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托马斯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她停止了捶打;停止了挣扎。怒气消失了。第二次;她在这个男人面前;放纵自己去做连自己都觉得可怕的事情。她这种样子;克里斯托弗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她哭了;眼泪蹭在他磨损的旧上衣粗糙的帆布上;弄花了脸颊。
  格蕾丝退开几步;用手掌抹着两腮;躲避着他同样尴尬的视线。她还是很冷;但是好多了。她镇定了下来。她依旧认为是托马斯   故意没有向救援人员提到她;也没有提及阿尔贝;因为飞机可能会再次回来把尸体运到太平间。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实在太不可理解了。
  他们一言不发地走回方塔;绕过椴树。
  四点半了;冬季暗淡的光线已经开始减弱。
  暗绿的靴子和托马斯的大衣躺在过道里。格蕾丝的视线从这些蜕下的壳上滑过。她回到楼上的房间。壁炉的火已经熄灭了。
  格蕾丝站在窗前;茫然地注视着山谷。
  她的耳边依旧回荡着直升机震耳欲聋的声响。这声音与风暴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是她内心永远的痛。有人敲门。格蕾丝不想应声。她好像坐在了直升飞机里;在克里斯托弗身旁。这里的生活;她无心参与。她为自己又回到起点而沮丧。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门吱呀一声;她转过身来。是路易丝。
  格蕾丝打量着这个老妇人;她对托马斯太宽容了;宽容得好像他的同谋。
  “看看我给您带来了什么。”
  路易丝抱着一堆衣服。
  “如果您不想冻着;就得换身衣裳;我的小格蕾丝。您的紧身衣在这儿可没用处。”
  路易丝把衣服放在羽绒被上。羊毛衫、灯心绒裤、羊毛袜……
  “这些都是从哪儿弄来的?”格蕾丝问。
  “别害怕。这些都是洗过、熨过的;跟新的一样。我可以向您保证它们是干净的。”
  “是托马斯的妻子的?”格蕾丝试探道。
  她看进路易丝的眼睛里。
  “靴子也是她的?”
  路易丝点点头。
  “她走了;走了好几年了。”
  “是他?”
  路易丝没听明白。
  “是他让您把这些衣服给我送来的?”
  “他不能亲自送来。别人会怎么想呢?”
  格蕾丝迟疑着。她想脱下她的紧身大衣、丝绸衬衫和长筒袜换上这些乡村服饰。
  但她还在抗拒。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这不是别人设下的陷阱呢?每一个行动;哪怕表面看上去是友好的;背后都可能隐藏着一个圈套。通常情况下;慷慨不过是诱饵。这几年当律师的经验教给她这个最基本的事实。也许她自己一直以来也是这么认为的。格蕾丝天性多疑。她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抛弃了她;跟一个男人跑到佛罗里达去生活。是母亲教会了她最重要的知识;教会了她这些让她在任何情况下能够存活的基本准则。
  “我能猜到您心里在想什么;”路易丝说;“但我请求您;亲爱的。对托马斯来说;那些已经过去;已经不再重要了。这些只不过是背心和裤子而已。请相信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吧。”
  格蕾丝拿不定主意。她揣测克里斯托弗会给她什么建议。答案很明显。克里斯托弗很懂得变通。他从不会像格蕾丝那样硬碰硬。他优雅地含糊其词、左顾右盼、虚与委蛇。他总是很科学地避开所有困扰他的问题。克里斯托弗生来就是为了享福的。现在;在这个男人家里;归根结底可能正是因为克里斯托弗的这一套让她产生不安。他当然会鼓励她穿上这些衣服的!他一刻也不会犹豫;还会因为看见她变了个样子而感到有趣。
  克里斯托弗是一个超乎想像的没有嫉妒心的男人。他不怕麻烦。他冷冰冰的智慧相当擅长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制造错误并让它们变成必然;把事情搞复杂再来简化它们。这条准则让他在职业和人生的蓝图中都获得了成功。
  “我对您就像对我女儿一样。”路易丝又说。
  “您穿好之后;到厨房来找我。别待在这儿!得为柴和水花大力气了。我看;由您来负责这个最合适。这个季节天黑得很快。”
  “我会下楼找您的。”格蕾丝回答道。
  格蕾丝套上灯心绒裤、卷边领子、两件厚羊毛衫以及一直拉到膝盖下的袜子。她想到了43区圣·阿涅斯教堂的慈善事业。她习惯把不穿的休闲服捐过去。而这是她生命中头一遭处在被施与的位置上。她把头发盘上去;拢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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