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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刀影瑶姬-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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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勾魂客涂森仰天一笑,道:“齐道长,刚才你明明怪我涂森无礼,出手惩戒,为何忽又客气起来,称区区为兄弟?”
  这话正也是展鹏飞所想知道的,他近来行走江湖,见识经验,都非从前可比。心知这小小关节,往往可以见出真相。
  崔小筠却是一心一意要割断情缘,返回佛门清修,是以对此并不十分在意。
  齐空玄目光一转,在展鹏飞这张桌子上的四人面上,扫上一眼。他也认得出王妙君和程云松俱是断肠府之人,余下的一男一女虽不相识,料想也无妨碍。当下应道:“你若接下我十二招,便是自家兄弟。”
  涂森冷冷道:“区区若是坚持不肯接呢?”
  齐空玄面上一沉,道:“那就请贵教教主来把涂兄抬回去。”他转向玄蜃头陀问道:
  “玄蜃道兄,我这话有没有说错?”
  这个老道骄狂自大,但适才试出涂森内功深厚无比,登时收拾起轻视之心。浮躁之念一去,便醒悟今日之局,其实中了玄蜃头陀的毒计。于是改变对涂森的称呼,并且设法把玄蜃头陀拖下水。
  玄蜃头陀虽然仇视齐空玄,又明知他拖自己落水,却不能不认,点头道:“齐道兄这话甚是,涂施主除非杀死我们数人……”他指指西儒裴宣和玉箫生。“不然的话,就须得接下齐道兄的一十二招。”
  这话已说的很清楚,不但他玄蜃头陀不置身外,连西儒裴宣和玉箫生,也在联手阵容之列。以他们这四大高手的实力,联手出击,勾魂客涂森焉有幸理?
  涂森面色不变,还微微冷笑。但两个白衣女连城璧、玉城霞却禁不住玉面泛青,露出惊骇之色。
  玉箫生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四女面上,心中不停地品评这四女的姿色,但觉那崔小筠幽淡绝俗,有出尘之表,美则美矣,可惜有一股不可亵渎的气质,令人不敢生宠爱之心。那王妙君乃是断肠府高手,娇艳无双,玉箫生深知玫瑰多刺,不好打发,所以对她也就不生邪念,那连城璧、玉城霞二女,肌肤如雪,明艳照人,真个是年轻貌美,最合他的胃口。是以到后来,眼光只在这两女面上转动。
  这时一看她们露出惊惧之色,知道她们晓得成立屠龙小组的规矩,心中一动,恶计陡生,暗想若要得到这两女,首先须得杀死涂森。当下伸手在桌上敲几下,引得众人目光齐集,才道:“天下之事,很多原是不能勉强的。涂森兄远道专程而来,胸中自必早有成算。”他停歇一下,见众人等他说下去,便又接着道:“假使涂兄坚决不肯接下齐真人一十二招,我玉箫生可不趟这浑水。”
  齐空玄又讶又怒,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管这件事么?”
  玉箫生神闲气定,淡淡一笑,道:“齐真人不必生气,兄弟虽然不出手,但古人有击鼓助战,我吹箫助兴,做一个壁上观战之人。”
  齐空玄一听这话,心中明白。原来他们屠龙小组已成立了十余日,大家在一起已商议好击杀展鹏飞的法门,这玉箫生乃是以独门玄功,化在箫声之内暗伤敌人。并且也曾一齐演习过,齐空玄不必担心自己也蒙受灾害。因此他这样说法,明明是以箫声伤敌之意。
  西儒裴宣哈哈一笑,道:“玉箫兄,你精研音律,乃是风雅之士,不喜杀伐相斗。不才读了几十年书,也知道兵凶战危的道理。”
  这回玄蜃头陀沉不住气。双眉一竖,眼中凶光四射,怒道:“什么?姓裴的你也想袖手旁观?”
  裴宣斯斯文文地作了一揖,道:“兵凶战危,古有明训。最好大家都别动手,何况玉箫兄与不才早已约好了有福同亨,他不肯出手,不才自然也不能出手的了。
  这次连玉箫生也感到十分奇怪,心想我几时与人有过盟约?
  玄蜃头陀怒道:“胡说八道,不说有难同当,只说有福同享,这算什么约定?”
  玉箫生看来只有三十岁,其实已是五旬以上之人,何等老练奸猾,蓦然醒悟,忖道:是了,西儒裴宣是著名的好色之徒,连同级老友东君子华人豪的女儿华媚娘也不放过。他必是看出我要占有三阴教二女之心。所以要促成这一场争杀。他不出手,涂森又少了顾忌,或者才敢坚持下去。
  他立刻微微一笑,向裴宣道:“区区哪敢忘了约定?咱们自然是有福同享。假如玄蜃大师不服,咱们不妨有难同当,向他老人家请教燃犀府的绝艺。
  玄蜃头陀一怔,接着大怒,道:“住嘴。玉箫生你这龟儿子。咱们奉命聚商之下,立下了什么誓言?你敢帮裴宣对付洒家?”
  玉箫生冷笑道:“区区平生没有不敢做之事,假如大师定要出手相助齐真人,莫怪区区与裴兄有难同当,联手对付于你。”
  他几个人的友敌关系越弄越复杂,当初玉箫生只不过不出手而已,中间是答应和裴宣同进退,后来更变成了不许玄蜃头陀帮助齐空玄。人人越听越奇,谁也测不透那玉箫生和裴宣的用心,竟是希望诛杀了涂森之后,来个有福同享,一人一个分享三阴教二女。
  玄蜃头陀还未发话,齐空玄已道:“喂,喂,你们怎么搅的?玉箫兄,这是怎么回事?”
  玉箫生笑道:“齐真人。你放心,区区说过吹箫助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老人家若是不敢招惹三阴教,那就坐下来好商量。”
  齐空玄此人乃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虽然听出玉箫生还是要用箫声玄功的绝技相助,但那句“不敢招惹三阴教”之言,仍然使他勃然大怒,喝道:“放你的屁,本真人谁都敢招惹。涂森,你出来,咱们到外边较量。”
  涂森站起身,冷冷道:“若是一对一,涂森当得奉陪。”
  连城壁、王城霞两女站起身,玉箫生忙道:“不,不,两位姑娘没听见么?涂兄讲明是以一敌一,你们一出去。只怕玄蜃大师便不肯袖手了。”
  两女一听有理,立刻坐下。好在这间酒肆四面尽是轩窗,不论在哪儿动手过招,肆内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玄蜃头陀本来十分忿怒,忽见西儒裴宣向他使个眼色,接着听到裴宣以传音之术,一阵清细如蚊的声音在耳边说道:“玄蜃大师请恕不才无礼之罪。假使咱们四人联手,那涂森岂敢出手拚斗?”
  玄蜃头陀点点头,裴宣又道:“等会儿若然齐真人一时收拾不了涂森,你老人家尽管出去助战,这肆内两个小妞儿,由不才和玉箫兄负责。一人服侍一个,料必手到擒来,永绝后患。”他才辩绝佳,最后一句“永绝后患”,玄蜃头陀登时大大放心,亦不怀疑他们另有私心。
  展鹏飞眼看齐空玄和徐森走出肆外右侧的空地,显然真的要拼斗。而玉箫生、裴宣和玄蜃头陀等三人却当真不插手相助,心中一片茫然,全然猜测不出局势何以变成如此。不过这些人窝里反,说不定屠龙小组从此冰消瓦解,则对自己实在大大有利。
  只是那勾魂客涂森对自己很好,初见无邪仙女时如此,目下也是如此,自应出手助他才是。但若是出手,却又必定促成了那邪派四大高手同仇敌忾,反过来对付自己。不但情势危险,只怕还得连累了王妙君和程云松他们。
  他心念连转,还未想出计策之时。外面的涂森和齐空玄已经交待过场面话,出手相拼。
  只见血八卦齐空玄首先挥动八角金牌抢攻,呼呼呼一连攻了三招,每招三式,共是九式。他这面八角金牌看来十分沉重,但使得轻灵迅快,宛如闪电一般。但见金光万道,牌影如山,围绕住涂森。
  涂森的长剑也闪耀出千百点银光,竟是以快打快,剑发如风,叮叮之声不绝于耳。一听而知乃是剑尖刺中牌身之声。
  展鹏飞乍听之下,几乎脱口喝出彩声。
  原来那齐空玄的八卦牌是每招三式,骤如风雨,已是极快的手法。但涂森的剑更快,敌牌攻出的每一式,都被他在霎那间点中三剑,发出三下脆响。因此那齐空玄一招三式,涂森便是一招九剑了。
  这剑牌相触之声,旁人耳中听来只觉有如繁弦密响,全无间隙。但展鹏飞却分辨得出招式中的精微奥妙。似这等快剑,世上罕有,真教他惊佩响往不已。
  幸而他牢牢记得目前的险恶情势,所以硬是忍住了喝彩之举。
  血八卦齐空玄一连攻了三招,共是九式。涂森三剑挡一式,共是挡了二十七剑之多。这不过是眨眼工夫而已,但见两人陡然分开,相距四五尺,一个扬牌一个挺剑的对峙着,双方的气势凌厉强劲之极。
  直到此时,玄蜃头陀、西儒裴宣、玉箫生等才一齐喝彩。显然这些邪派高手,无一不看出涂森剑法精妙所在。
  展鹏飞心中叫声侥幸,如若刚才一早就喝彩的话,则这些邪派高手们必定立时发现他过人的眼力。从这一点破绽,他们不难追出他的真面目。
  崔小筠忽然站起身,高声道:“两位不要打啦,兵凶战危,何必冒这种险呢?”
  她一直向外面走去,展鹏飞、程云松等都大吃一惊。程云松叫道:“小筠,你上哪儿去?快快回来……”
  崔小筠头也不回,应道:“不,我出去劝劝他们……”
  她的话声忽然咽住,还吃了一大惊,因为一张丑陋的面孔几乎碰上她的面庞。
  崔小筠去势虽急,说停就停,陡地煞住脚步。讶道:“玄蜃大师,干吗拦住我去路?”
  她老早就眼见蜃玄头陀很丑陋,但直到现在才深切感到此人真是丑得出奇,也丑得可怕。
  玄蜃头陀咧开大嘴,狞笑道:“小姑娘,你打算帮哪一个?”
  崔小筠道:“我不帮哪一个,只想劝开他们,叫他们别打架拼命。”
  玄蜃头陀说道:“胡说,你分明想帮勾魂客涂森……”
  崔小筠讶道:“不,没有这个意思呀!我为什么要帮他?”
  玄蜃头陀仰天大笑,道:“血八卦齐空玄道友比洒家好看不到哪里去,涂森年轻英俊,你不帮漂亮的小伙子帮谁?”
  崔小筠却是诚心诚意打算劝架而已,本来不偏袒任何一个。她身在佛门,宅心仁善,慈悲之念一起,不知不觉冲出座位。想不到在玄蜃头陀眼中看走了样,完全不是那回事。她摇摇头,道:“大师,你也是出家之人,怎忍心坐视他们争杀?再等一会儿,那两人必有死伤,岂不是有违佛门慈悲之旨?大师你去劝劝他们好不好?”
  玄蜃头陀勃然大怒,那张面孔一旦加上愤怒之容,变得更为奇丑可怕,他左手一伸,五指箕张,向崔小筠右肩抓去,口中喝道:“你敢当洒家的话是放屁……”手掌才一吐出,指力激射,已罩住崔小筠“肩井”、“缺盆”两处穴道。
  斜刺里玉箫生朗朗喝一声:“玄蜃大师不可下此毒手……”只见白影一闪,他的人已移到玄蜃头陀身侧,手中玉箫划出,微风轻拂玄蜃头陀手腕。
  玄蜃头陀若不缩手,腕脉非被那支玉箫划上不可,只好猛然收回抓出之势。玉箫生的玉箫也同时撤了回去,笑吟吟地连连摇头。
  玄蜃头陀胸口一阵疼痛,宛如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原来他随手一抓,已施展出数十年精修苦练的拔鼎功,真力从五指指尖奔泻而出,去势极猛。这一陡然收回抓出之势,内力激荡,由于自身空虚,抵不过撤回来的那股真力,等于挨了一记重重的反震,胸中血气翻腾,五腑六脏给震疼了。
  他急急运转真气,调和血脉。那股真气在任督二脉一转,这才疼痛稍减。当下怒不可遏,凶眼灼灼盯住玉箫生,厉声道:“好小子,你这是真干,是不是……”他性情凶暴,若依了平日口气,根本就不必搭话,出手猛攻就是了。可是他撤回爪势之时吃了暗亏,一时还未完全复元,又深知道玉箫生手中的玉箫招式手法精妙无比,全力与争还不一定稳操胜算,何况体内真气波动未息之时,更无取胜把握,于是硬生生忍住了一口闷气。
  玉箫生笑得十分温文和气,道:“大师请息雷霆之怒,这位姑娘年事尚轻,怎当得大师举世无匹的一抓?她当不住也还罢了,但她却是断肠府程兄的朋友,若是伤在大师指下,程兄焉能坐视?这么一来,大师与三阴教种仇于前,与断肠府结怨于后,这算盘实在打得不合算啊?”
  玄蜃头陀作恶称雄多年,一点儿也不怕涂森或程云松,但若是变得公然与这两派为敌,却十分不妥当了。于是换上一面诡笑,道:“那么依你之见,难道让这姑娘出去打扰齐空玄他们么?”
  玉箫生道:“这等事情解说一下就行,这位姑娘不是不讲理之人……”他转眼望住崔小筠问道:“姑娘你贵姓啊?”
  崔小筠道:“我姓崔……”她还想说出去劝架的用心,玉箫生已道:“崔姑娘,区区不跟你打诳,外面那齐真人和涂森已用拼命的打法,固然看来残忍可怕。但他们都是高傲自负的人,若是不分出一个高低强弱,你劝得了今天,可劝不了明天,难道你天天跟着他们不成?”
  崔小筠一怔道:“那怎么办?”她慈悲之心出自天性,眼看肆外两人对峙已久,大战一触即发,心中甚急。
  玉箫生道:“没有办法,除非……”底下“分出生死强弱”那几个字还未说出,忽然心头一震,原来崔小筠那种悲悯的神情,使她的娇靥突然变得加倍的美丽,还发射出圣洁动人的光辉。玉箫生平生阅人多矣,但像她这般感人肺腑的美丽,这辈子还是初见,不禁一呆,那句话竟说不出口。
  不但是他,连玄蜃头陀和斜侧的西儒裴宣见了也是一愣,嘴巴不觉张大。
  其他展鹏飞、程云松等人,因在后面,看不见崔小筠正面,是以还不知道。只发觉那玄蜃头陀、玉箫生等人戾气全消,大概不会对崔小筠怎样,是以都暂不做声。
  玉箫生启口道:“虽然没有办法,但他们的下场也不至于分出生死那么可怕……”
  崔小筠大感安慰,问道:“先生这话何以见得呢?”
  玉箫生道:“他们本来没有深仇大恨,何况我们大家曾有约定,涂森兄若是接下了十二招,就算是半个自己人。这时再由其他人出手,要他再接十二招,他再接下这十二招,就完全是自己人了。你想想看,既然都变成了自己人,还有什么好拼命的?”
  崔小筠嫣然一笑,道:“原来如此,多谢先生指点,刚才倒是我多事啦!”说罢,退回座位。
  她哪知道玉箫生慑于她慈悲圣洁之美,不忍拂她之意,所以把一件诡邪险恶的生死之斗,说得和和气气,在这番话当中,只有一部分是真的,便是“十二招”的限制,但那仅仅是涂森答允代表三阴教参加屠龙小组,才有这个限制。要知天下六大邪派虽是互通声气,但这些邪派高手往往互有结怨,因此定下两关十二招之限,如果参加之人有仇恨,便可让他利用这十二招报复,过了此数,便须停手。若然尚有别人也有仇恨,还可再来一场十二招的拼斗。两场过后,就不许再斗了。
  现下涂森不曾答允接下十二招,等于说不肯参加屠龙小组,因此齐空玄不须受十二招之限。
  这个七星教的妖道,一看涂森剑招精奇,尤其是手中之剑通体漆黑无光,劈刺之时无声无息,久闻他勾魂三剑剑无虚发,心想:这个混蛋剑招如此高明,势难仗着重兵刃克制他,还是跟他拼斗内力为妙。
  念头一转,立即展开最擅长的十二金牌杀手,只见他挥牌砸扫,快如风水。那十二金牌杀手分作前三牌,后三牌,左三牌,右三牌,脚踏北斗璇玑步,身形飘忽不定。一时牌影如山,重重裹住了涂森。
  涂森运剑抵御,拆了三四招,但见敌人八卦阵牌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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