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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知北游-第2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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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一,‘九’为极数,北境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十尾的妖怪啊。”

我沉声道:“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露出这根蝎尾,否则便是杀身之祸。”望着她不解的眼神,我摇摇头,道,“你也说了,对修行的人而言,‘九’是极数,多出来的‘一’等于打破了天地的法则,并非祥兆。”

话音刚落,四周狂风呼啸,天空风云变色,一片血红色的阴霾如同狰狞蠕动的鬼脸,幽幽升起,覆盖上空。

“玄劫!”鸠丹媚变色道,“是我的玄劫!”

第十根蝎尾,竟然引动了玄劫!天际泛出妖异的红光,暴戾的气息从上空铺天盖地压下来,令人心惊胆颤。看声势,比我的玄劫更猛烈。

我的心不由一沉,这样恐怖的玄劫,活命的机会微乎其微。

就在此时,一块块褐红色的甲壳从鸠丹媚肤下钻出,如同坚硬的铠甲,迅速裹住全身。我和鸠丹媚四目相瞪,啼笑皆非。玄劫来临时,她进化了!

“有甲壳保护,你不会有事的!”我精神一振,进化出现的壳坚实难摧,至少可以抵消一部分玄劫的威力。

“嗯。”她沉默了一会,深深地望着我,情浓如火,“无论结果如何,我心中再无憾事。”

“胡说什么?你一定可以安然度过玄劫!”我大声叫道,声音被轰鸣的雷声淹没。蓝色的电光从天空劈下,将一棵挺立的古松斩裂成两半焦炭。

天空仿佛变成了雷电的海洋,爆炸的霹雳密集如雨,轰得地动山摇,无数道蓝紫色的电光从血红色的天幕内钻出,狰狞扭动,闪耀的光芒照得四周如同白昼。

雷电环绕下,血色阴霾的色泽越来越浓,激烈地翻滚不休。陡然,阴霾像发怒的潮洪,挟着狂雷惊电倒泻而下。

鸠丹媚突然闷哼一声,四肢颤抖,甲壳发出刺耳的响声。

玄劫开始了!山魈们也被空中的异相吸引,纷纷现身,狂呼乱叫。来不及多想,我施展最刚猛的轰字诀,高高跃起,一拳击向天空。

我要引动天象,硬撼玄劫!

玄劫既然是天象,理所当然也是由气凝结而成。纵观北境,也只有我,才能以气破气。

出乎我的意料,气机牵引之下,千万山魈不由自主地同时发气,犹如众星捧月,紧随着我击向天空。千万道气汇聚成浩荡的洪流,滚滚冲向劫云。

“轰”,仿佛天崩地裂,震耳欲聋。我如遭雷击,从半空摔落,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山魈们犹如滚地葫芦,跌倒一片。

血红色的阴霾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又顷刻弥合。鸠丹媚不声不响,嘴角渗出一缕血丝。

“裂!”

“断!”

“封!”

“化!”

“刺!”

我咬牙跃起,不停顿地击出神识气象术。同时强行操控山魈,逼使它们出手。千万道气与玄劫频频交击,风云惨淡,地动山摇,血红色的阴霾被不断撕开,又不断弥合。我心知肚明,在外人看来,玄劫只是短短几息,而对受劫对象,却是无比难熬的漫长岁月。

鸠丹媚惨叫一声,鲜血狂喷,甲壳塌陷了一大块,碎屑激烈飞扬。

“衡!”时光仿佛在瞬间停顿,我一拳遥遥击出,似快似慢,似攻似守。拳头犹如穿过遥远的空间,在另一个层面出现。

无色无相,无刚无柔,这是神识气象术返璞归真的一拳。

拳头与血色阴霾交击,气机纠缠交感,血色阴霾在瞬间荡然无存。然而下一刻,血红色的阴霾幽灵般浮出,厚重得宛如实质,层层翻涌,咆哮的霹雳声几乎要把天幕喊破。

“砰!”甲壳全部炸开,鸠丹媚浑身溢血,蜷缩的胴体犹如狂风中的小草,柔弱无助。

我痛叫一声,扑上去抱住了她。神识内的七情喷薄闪耀,与她紧密相连,六欲的元力源源不断地输向她。

情欲水乳交融,我仿佛又回到了为她疗伤的一刻。两人亲密无间,身心契合,七情六欲的力量在彼此间传送,形成时空变幻般的循环。悲欢离合,沧海桑田,诸般感受滋味尽在心头流过。

宇宙亘古不变,俯视苍生迭替。然而生灵却以情欲的力量,以生命的热烈和贪婪,美好和丑陋,对抗无情无欲的天地。

这是一场前仆后继,永无休止的战斗!无论是在大唐,还是在北境,无论是在蛮荒远古,还是任何宇、任何宙的任何一个角落。

这是最初,也是最终的道!

血红色的阴霾忽而散去。

天地静寂无声,玄劫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缕月光倏然透过云层,照在山冈一角,凝出闪亮的银色光斑。

一头重伤的山魈呻吟着,抓住焦塌的岩石,艰难地站起身。两头、三头,更多的山魈相互扶持着爬起来,呻吟着,低喘着,声音轻细如风,微渺如羽。然而,这声音经久不散,深幽弥远,像一支越来越亮的夜歌,响遍漫山四野。

生如长歌不衰!

我缓缓抱起鸠丹媚,她口中发出模糊的呓语,呼吸虽然微弱,但很稳定,皮肉虽然破损,但未伤筋骨。进化之后,她必然能够痊愈。

凌空跨出一丈,我左手伸出,抓住了对面嶙峋凸起的山头。

六欲的力量在肉身奔涌。

“轰隆!”,近百丈的高峰被我猛力拔起!

天地月色朗照,山魈们的歌声如火如荼。

我将沉压压的山峰举过头顶。

这样的山,楚度曾经从容举过。

而和这不一样的山,我的死鬼老爸举过,老太婆师父举过,知音大叔也同样举过。

在北境,在大唐,在其它未知的天地时空里,总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山,这样的人。

生如长歌不衰!

总会有举起来的一个!

仰天长歌,我奋力将山峰扔向高空。

第二十册第二章铁树为谁开

三个月后,山魈一一向我叩拜辞别。

“踏遍魔刹天的每一个角落,收服所有的山魈!”这是我下达的号令。

万名山魈各展神通,向四面八方掠去。夜夜吸取我的生气,历经数次进化,山魈们的变化可谓天翻地覆。有的雄壮如撑天巨兽,有的灵动如缥缈烟雾,有的诡异如幽灵鬼魅。它们的实力远远胜过普通山魈,一旦散布魔刹天,必然能令所有的山魈投效,成为我的门徒仆从。

这将是我争雄北境的第一支班底。

“你也要走了?”望着空空荡荡的山谷,鸠丹媚平静地问道。她靠在古松上,抱着一只酒坛,叶荫的苍幽仿佛顺着碧绿的发辫流下来。

我点点头,数月不分昼夜的苦修,六欲与肉体完全交融,元力接连迈过举重若轻、举轻若重、轻重如意的三重关口,达到了不知轻重的全新境界。就算悲喜和尚肉身重塑,在元力上也远远不及我了。

山风萧瑟,天空澄澈如洗。绞杀在头顶飞旋,发出声声催促。

“小色狼,我就不送你了。”鸠丹媚笑了笑,举起酒坛猛灌了一大口,然后递给我。

我一言不发,接过酒坛,仰头直倒入喉。她为我奉献了所有,又深知我心,挽留的话一句不提。除了感激和愧疚,我实在不知说什么才好。好在进化后,鸠丹媚不但迈入末那态,还奇迹般达到了末那态的巅峰,一身妖力不下于四大妖王,足够保护自己了。

这些变化,我隐隐觉得是第十根蝎尾带来的。这根金光灿耀的蝎尾似乎蕴藏了神妙的力量,气势宏然,变化万象,连我都觉得深深忌惮。

“砰”,扔掉酒坛,我默立半晌,柔声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等你回来以后说,也来得及。”

“我一定会回来的。”七情六欲在我身心激荡,仿佛生出无穷无尽的力量与信心。

“我等你。”鸠丹媚双目喷出灼热的情焰,“在你离开以前,好好地爱我一次。”

情欲在刹那间沸腾,我上前一步,鸠丹媚的衣帛“嘶”地在我手中裂开,乳峰颤浪,丰满凹凸的曲线毕露,宛如一件大自然妖艳的杰作。我的手疯狂抚过她每一寸饱满滑腻的肌肤,她喘息着,大声叫着,扭动身躯,竭力迎合。

大吼一声,我将怀里滚烫的尤物按在树干上,挺身而入,自然而然地进入了情欲分离的状态。

激烈的动作无休无止,鸠丹媚香汗淋漓,双腿紧紧夹住我的腰,肌肤泛出娇艳的潮红。我的心灵犹如一点清冷的冰雪,操控六欲,挑起鸠丹媚一波又一波的情欲。

“啊,折磨人的小色狼!”鸠丹媚声嘶力竭地叫喊,指甲深深掐进我的背,美目闪耀着欢喜和悲伤的泪光。这一刻,我清楚感受到了她对我浓烈的爱意。

神识猛地震荡,七情怪物焕发出狂潮般的激情,而六欲悄然遁去。不知不觉,我转换成了有情无欲的状态,两人灵魂交融,分享喜怒哀乐,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在心湖中闪现。

肉欲早已烟消云散,呼唤着鸠丹媚的名字,我操控七情,将满腔的爱怜吻遍她的全身。

如此情欲交替,鸠丹媚早已如醉如痴如狂,而我对七情六欲的驾驭也不断趋向圆满。在两人的情爱攀至巅峰的一刻,七情又转换成六欲,我在鸠丹媚瘫软如泥的体内,迸射出欲望的种子。

七天后,我进入了血戮林。从这里向东而去,便是鲲鹏山脉。

虽然时近严冬,雨林里的树木依然生机勃勃,满目滴翠,丝毫看不出当年盲豚鼠留下的荒芜迹象。

回到老家,绞杀发出欢快的叫声。我索性放开了她,任由乖女儿在枝叶间上下扑腾,时而一个猛子跃入翡翠河,溅起响亮的浪花。

河水潺潺,浓密遮天的藤木更添幽静。土著妖怪早已迁徙,我的心境也与那时不同。但唯有这片雨林,一如从前。

此时,正是旭日初生,朝霞满天的晨曦。水面上波彩粼粼,光色绚丽。沿着空旷无人的翡翠河畔前行,我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享受着生死之战前,这一份难得的平静。

昔日和甘柠真逃命的一幕幕,宛如鳞光,浮映水面。恍惚中,我又伏在她温暖的香背上,生死相依,不离不弃。也在这样彩霞辉映的曙光中,我说过,要记取现在。

然而,能记取的永远只是过去。弯下腰,捧起一掌流水,我慢慢地走,水从指缝间一点点渗出。走出血戮林时,我已经泪流满面。

前方,一袭雪白的道袍在晨风中飞扬。

“我想,你也许会从这条路去鲲鹏山。”俏生生地立在河畔,甘柠真的语声仿佛顺着流水飘过来。

呆呆地看着她,就像一个不会醒来的梦。我张口欲言,唇间却满是泪水的咸涩。霞光染上她的脸颊,宛如雪地里的娇艳红梅。

“为什么来呢?”我掉过头去,抹了一把脸。

“我也不知道呢。”她低声回答。

隔了许久,她走到我身边,静静地看着我:“就像你为什么从这里走一样。”

“你等了多久?”

“一百三十九天。每一天,我都在想,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甘柠真声音颤抖,漆黑的眼眸却像是发着光,“但这不重要,不是吗?”

“柠真,我。”

“不用说什么。”她苍白的手掌轻轻掩上我的嘴唇,绵软而微凉。“这样就很好。就像你说的,只需记取最美丽动人的一刻,便已足够。”

我深深地凝视着她,涩声道:“即使我们忘记了,但这滔滔不绝的翡翠河会记住,这片雨林会记住。”

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太阳慢慢爬到头顶,又一点点落下。我们坐在河边,望着明朗的光线被流水带走,四周渐渐黯淡。

散开长发,甘柠真倾侧着身子,任一袭青瀑垂荡入波。“小时候,母亲常陪我坐在湖边,一边低哼着歌,一边替我洗梳。”幽深的河水里,她浓密的发丝犹如清美闪亮的水藻,在白玉的手指间拂动。

“那是我觉得最安宁,最幸福的时刻。”她柔声道。

“这一次,让我来替小真真梳洗吧。”我展颜一笑,伸手撩动水波,指尖缓缓擦过光滑似缎的乌发,轻轻揉搓。细密的发丝,仿佛将我的心也缠住。时而两人双手相触,温暖而又冰凉。

天终于黑了。

她湿淋淋的长发也被晚风吹干了,最后一滴水珠,闪着光,慢悠悠从发尖滑入我的掌心。

漫天明灿的星光坠落河面。

“我要走了。”我艰难地站起身,这句话,仿佛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如果那一晚,没有大雨和洪水,尾生能等到心爱的女子吗?”甘柠真忽然幽幽问道。

我默立半晌,道:“可哪有如果呢?柠真,世间本多风雨,碧落赋才是你最好的安居之所。”唤来绞杀,头也不回地离开。

身后,忽然传来甘柠真忧伤的歌吟:“

维水涟涟,

我心思倦。

之子泛舟,

亦泛洄流。

维滨泱泱,

我心思忡。

之子泛舟,

亦泛韶容。

维江悠悠,

我心思伤。

之子泛舟,

亦泛殷怀。

维海茫茫,

我心思惘。

之子泛舟,

亦泛流年。”

我听得心如刀绞,和被迫漂泊流离的海姬、鸠丹媚不同,甘柠真有更好的选择。与其跟着我吃苦,不如相忘于江湖。

这一段时光,终将如落叶随波逐流,慢慢远逝。正如之子泛舟,亦泛流年。

河面忽明忽暗,水波浮浮沉沉,歌声渐渐渺茫,雪白的道袍被苍茫夜色淹没。

冬天的第一片雪花,悠悠从夜空飘落。

半个月后,我踏上了鲲鹏山脉。

鲲鹏山脉,是魔刹天妖怪心目中的神山。主脉走向如同一尾高高跃起,甩头向天冲刺的巨鱼,鱼尾雄朴厚壮,生满苍莽丛林,绵延数万里形成坚实的山基。峥嵘的鱼身倾斜向上,高达十万丈,长约百万丈,山势陡峭险峻,怪石嵯峨嶙峋,崖角峰头犹如锋锐枪林刀山,直插云宵。湖瀑溪涧错落分布,奇兽异禽不计其数。鱼侧两面展开隆起的山翼,向南北延伸,好像一对振动欲飞的庞然大翅。鱼头线条流畅而玄妙,隐隐透出古拙深冥,幽不可测的气息,翘起的鱼唇赫然便是鲲鹏山的最高处——沙罗峰。

沿着险峻的山势,一条蜿蜒向上的阶梯犹如长虹,攀向峰顶,似欲与天宵比高。每一级阶梯都以整块的岩石铺成,也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锵——锵——锵——锵!”眼前掠起千万重森寒的刀光剑影,无数妖兵妖将把守山道,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林飞前来拜山,还不赶快通报楚度?”我瞧也不瞧他们一眼,负手仰望山巅。四周瑟瑟有声,天空白茫茫一片,正飘着鹅毛大雪。群山银妆素裹,粉妆玉砌,自有皑皑不绝,一仰难尽的巍峨气势。

也不知站在峰巅,俯视天下,究竟是何滋味。隐隐中,我感觉到沙罗峰顶似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

“大胆毛贼,魔主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吗?”妖怪们龇牙咧嘴,咆哮呼吼,枪尖矛头绕着我吞吐不定,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我淡淡一哂,气息流转,仰天长啸。啸声瞬间压过了妖怪的叫嚷,宛如一条奔腾的怒龙,直冲沙罗峰顶,在天际雄浑回荡。

“放行。”高处倏然传来楚度淡漠的语声,声音并不响亮,却环绕山梁,飘忽不定。“行”字的余音袅袅不绝,在每一处细僻的角落都清晰可闻。

我毅然举步,啸声不停,以恶龙扑羊的猛烈势头压向“行”字的余音。此举等于是在削楚度的颜面,立即引来妖怪们不满的怒吼。然而决定了前来赴约,我自当放开手脚,一逞快意。何况,引啸挑衅还包藏了我的一点深意。

对我来说,较量从这一刻就开始了。

毫无疑问,楚度已先吃了一个暗亏。我是有备而发,酝酿充足,啸声自然滔滔不绝。而楚度的“行”字已到了尾音,要与啸声抗争,只能强行拖长。如果换气再发,中间难免出现空隙,便输了我一筹。

众目睽睽之下,以楚度自傲的性子,怎肯一上来就栽个跟头?既然他丢不起这个人,就只能和我硬拼下去。

一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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