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北游-第3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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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ù』出被“哀”腐蚀过的断截面。
这样的环境,楚度同样会在经过时留下痕迹。但这些痕迹几天之后,就会被不断生长的植被掩藏起来。
所以即便审视四周,毫无所察,我也无法判断出楚度是否途经此处,只能知道在最近的几天他不在这里。
我知道自己必须抓紧时间,趁楚度伤势还没有复原的时候找到他。
第二十四册第十六章吉祥围猎(3)
第二十四册第十六章吉祥围猎(3)——
第二十四册第十六章吉祥围猎(3)
我沿着之字形的路线,在丛林中来回查探,逐寸推进。3∴35686688
浓密层叠的树冠、纠缠『jiāo』错的藤蔓、低矮丛生的灌木在视野中不断重复,时间一久,『sè』彩缤纷的景致也显得极为单调,连带着心神也感到一丝疲倦和麻木。
不知不觉,已经七天七夜过去了,我也整整七天七夜没有合过眼,没有停下过搜索的步伐。
至今没有发现楚度的踪迹,晏采子他们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时间拖得越久,围杀楚度的希望就越小。此消彼长,就算日后能够发现楚度,我们也已是疲累之身,楚度却可能处在『jīng』、气、神的巅峰状态。思及此点,饶是我意志坚忍,『xiōng』中也难免生出了一丝焦躁不安。
身形倏然加快,阻挡的林木被我挥掌劈开,“轰隆”倾倒,层层落叶在脚底下“咯嚓”粉碎,被碾成一片片枯黄的碎末。
目光从四分五裂的落叶堆上一掠而过,我瞳孔骤然收缩,身形倒退而回,收住脚步,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地上堆积的落叶粉末,『lù』出下方几点不起眼的灰黑尘粉。
这几粒灰黑『sè』的尘粉『hún』杂在泥土中,看起来和土末没什么太大差别。4∴⑧0㈥5如果不是我一时心气浮动,踩碎落叶,根本就难以发现厚厚的落叶堆下还隐藏着这么一点异样。
我伸出手指,拈起灰黑尘粉,深深一嗅,又放进嘴里『tiǎn』了『tiǎn』,尝出了一丝青涩的草木滋味。
我向四处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是一块罕见的空地,相距最近的一棵凤尾古榕也要在五丈开外,只有十几根纤细碧绿的藤萝从凤尾古榕的树干攀爬过来,一路向下垂落,在地上扭曲成环状。
在寸土必争的彩绣林海,出现空地让我感到了一丝异常。因为这里植被密集拥挤,每一棵林木都在拼命争夺着土壤、养分,不会放过任何可供成长的空地。
除非——这里原本就生长着一棵大树,粗壮的树身应该在五丈左右,紧挨着那棵凤尾古榕。这棵大树消失之后,才会留下这一块空地。
我抹掉指尖的灰黑尘粉,几乎可以确定,这一点粉末是大树残留下来的木灰。换言之,这棵树是被强行销毁的。销毁的时间不会很长,否则木灰早就融入了土壤,其它植被也会逐渐占据此处。
然而,谁会这么毫无意义地销毁一棵树?如果是野兽所为,应该留下被撞断的枝杈和树墩才对。
略一沉『yín』,我『shè』出螭枪,从原地往下挖掘。
螭涨红了脸:“气死我了,你怎么能驱使大爷干这种挖地的脏活?”
我充耳不闻,直到深掘数丈,发现了几截断裂的树根。枯萎发灰的树根生有一圈圈螺纹,干巴巴地皱缩着,一条条蜷曲的绒须散发出晦暗的银『sè』毫光。
我猜测得没错,这里原先有一棵树。
“这是星『máo』木”螭嚷道,“它的树汁甘中带苦,具备滋补元气的功效。从树根上的螺纹来看,这棵星『máo』木至少有百万年的树龄了。”
我急急追问道:“楚度可以用星『máo』木疗伤?”
螭摇摇头:“星『máo』木的树汁提炼起来十分麻烦,不但需要加入多种特殊『yào』草,还耗时耗力。楚度重伤逃遁,不可能『huā』费大量的时间和『jīng』力提取树汁。”
“不,除了楚度,还有谁会把这棵星『máo』木连根摧毁?”我断然道,“他一定吸噬了星『máo』木的树汁,为免暴『lù』行踪,所以才销毁痕迹。”我脑中意念急转,楚度到底用了什么最快、最省力的法子汲取了树汁的『jīng』华?
楚度学过的法术,我从阿萝师父那里都得到了传承。一本本秘笈从我脑海中闪过,我蓦然一震,手掌遥遥一拍,不远处的凤尾古榕剧烈摇晃了一下,猛然破土挣出,带着树根拔溅起的一蓬泥土投向我的掌心。
手掌贴住树干,我运转术法,一缕缕生气从凤尾古榕透出,送入我的体内。粗壮的树身迅速萎缩,枝叶连同树根一起变得干枯发蔫。
“胎化长生妖术”我『jīng』神一振,只有胎化长生妖术才能如此霸道地汲取星『máo』木的生命『jīng』华,而无需任何提炼过程。星『máo』木的生机被攫取一空,枯萎的异征太过明显,所以被楚度顺手毁去。
这些年我实力突飞猛进,胎化长生妖术早已弃而不用。相对体内浩瀚无边的法力,强行攫取的生命『jīng』气只是杯水车薪,而且『jīng』气驳杂不纯,需要费功夫纯化成法力,反而得不偿失。
但楚度就不同了。他的妖体本来就是木『xìng』的沙罗铁树,汲取同属同源的林木『jīng』华毫无阻碍,还有固本培元之效。
难怪楚度会逃入彩绣林海。这里到处都是百万年以上的树木,木『xìng』『jīng』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其中不乏星『máo』木这类滋养『jīng』元的珍稀古木。对楚度而言,无穷无尽的林海就是予取予求的资源宝库,即便在此『jiāo』战,他也占据了绝对的地利。
“砰”我手掌冒出一团烈焰,整棵凤尾古榕化作焦黑的飞灰,四散飘落。不用多久,这些木灰便会被落叶覆盖,再难察觉。
我的目光越过密集的林木,投向远方的空隙处。既然查探出楚度的踪迹,接下来就容易多了。我依法沿途追踪,接连发现了胎化长生妖术施展过的痕迹。粗约估算,总计数万棵林木被销毁一空,无一不是树龄超过百万年,蕴含益气补血神效的树种。林木消失处,有些已经长出了幼小的树苗和灌木,如果不是刻意留心,绝对不可能发现其中的隐秘。
一路追索跟踪,我敏锐地察觉到古树被掠夺生机的频率越来越低,这只意味着一件事,楚度的伤势正在加快恢复。
又过了七日,沿途再也找不出胎化长生妖术的痕迹了,我停留在一片藤树『jiāo』缠的林地中,彻底失去了继续追踪的线索。
但我心里清楚,自己离楚度应该很近、很近了。
“楚度,别像一个缩头乌龟那样躲起来你这个没出息的孬种,也有沦为丧家之犬的时候么?”我目光一转,放声高喝,声音穿过浓密的枝叶,在四周久久回『dàng』。
第二十四册第十六章吉祥围猎(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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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册第十六章吉祥围猎(4)
没有人回答我,余音在丛林中渐渐沉没。
“楚度,我知道你听得见。”我驱动弦线,犹如刀锋般向外切割,林木纷纷折倒,压得地面轰响震颤。
四下里空出了光秃秃的一片,沉寂片刻,楚度始终不曾现身。
我稍作沉思,索xìng放弃追查,席地而坐。
“直呼楚度你的名字,是我太过无礼了,其实我应该尊称一声师公的。”我微微一笑,脑中念头飞转。
“无论你我恩怨如何,这个名分是铁铮铮的事实。即使是师父阿萝,也无法否认。”
“所以师公,师侄有礼了。”我心平气和地对着空处深深一揖,四周静寂,唯有风吹过叶梢的窸窣声。
“昔rì橘子洲头,初见师公,托山之威,惊为天人。那会儿我和师公相比,只是区区蝼蚁,不值一提。
再遇师公,是在艳阳峰下,师公不费吹灰之力,击溃我和三女联手,逼使我沦为师公的阶下囚。我常会想起师公当时的话‘峰因rì而成名,rì因峰而增sè,天地万物,相辅相成。’
我和师公岂不也是如此?师公借我之名,登上魔主之位;我借师公之威,获得北境青睐,也算是相辅相成了。
其实这全是屁话。到底是相辅相成,还是相克相敌,都是‘我’一言而决,一念而生,与其它万物何干?我要成峰,rì就只能因峰而增sè,我要成rì,峰就只能因rì而得名。今时今rì,谁是魔主已经不重要了,师公想除掉我,或者我想除掉师公,根本不需要再借助什么理由。
师公要杀我‘破道’,我要杀师公‘证我’,如此而已。其间任何手段,不究对错,皆可施展。师公,我只想问一句,你能踩着师父的尸体,登上所谓的无上境界么?”
我缓缓站起,森然道:“师公尽可以躲,躲到你伤势痊愈,再对我等各个击破。但师父没法躲啊,如果吉祥天知道了师父的下落,你以为红尘天大海里的那头龙鲸跑得掉么?”
“所以师公,请出来一见吧。”
空气如水晃动,一袭青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对面,楚度仿佛从另一个宇中破出,面sè苍白,眼神深邃,一言不发地凝视着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经年之后,我们终于又再见了。
以我知微之念观照,此时的楚度若有若无,似乎随时可在这方天地降临,又可随时消失,处于一种极为神秘的状态。
这便是即将突破知微的境界么?如果是过去,我会感到压力剧增,如临大敌,此时却只感到一种欣喜。
唯有这样的对手,才能帮助我攀登自身的道。所以我并不急着将消息传入伽蓝同心莲子,既然楚度现身,他就休想轻易摆脱我的锁定。
“阿萝真是收了一个好弟子。”半晌,楚度说道。
“师公不必出言讥讽。说到底,是你信不过自己罢了。”我微微一笑,道,“师公认为我会出卖师父,所以被迫现身。但师公为何认定我会出卖师父呢?就像一个爱说谎的人,必然会怀疑别人是否会对他说谎。揣测对方心意的,是你自己的念头啊!”
楚度忽然笑了:“说的也是。在鲲鹏山关了几年,林飞你果然有所长进,颇具几分枭雄风范了。那么,如果楚某没有现身,师侄是否会出卖阿萝呢?”
我也报以笑容:“师公向来独断专行,何时也需要知道别人的回答呢?”
“因为这个世上,阿萝是我唯一在乎的人。”楚度淡然道。
第二十四册第十六章吉祥围猎(5)
第二十四册第十六章吉祥围猎(5)
拳头不断逼近,即将轰中我胸口的瞬间,我脚步一闪,以一个奇诡的魅武姿势横移、转折、倒翻,反绕到楚度身后,双拳击向他宽阔的后背。
楚度稳如山岳,一动不动。138看書網得手,双拳和楚度的距离突然莫明其妙地拉远,恍如空间发生错乱,我的攻击明明是奔着楚度而去,结果逆向而行,越离越远。
一层层宇在我们之间隔开,令我生出咫尺天涯的荒谬感觉。楚度忽然动了,转身挥拳,快如闪电霹雳,猛击我的胸膛,反击的时机拿捏得妙到巅毫。
而我四周的空间随着这一拳动荡变化,生出层层叠叠的宇,无论我如何闪避腾挪,都会把我送到楚度拳下。
这么下去,我只会步步被动挨打。
我心头一震,想不到,楚度如今竟能把空间变化于股掌,这也意味着,他突破北境这个最大的宇已经不远了。
蓦然,体内的魅胎一振,魅的jīng神种子散发出一丝奇异的波动,霎时,我感应到横在前方的一层层宇,它们的大小、位置、分布清楚无误,纤毫必现。
我和一层层宇之间不再有任何隔膜,如果它们是纵横的河流,我就是灵活的游鱼,只需轻轻一跃,便可畅游其中。我顿时心下了然,魅连天壑都可轻易穿越,何况是楚度法力激化出的宇呢?
有了魅的jīng神种子,我如同重生之魅,楚度这一套再也不管用了。想要避开他这一拳,已是易如反掌,反可以借助层层叠叠的宇与他周旋。
但我要的不是周旋,而是反戈一击。
心念闪过,我硬撑不动,生死螺旋胎醴暗暗凝聚于胸,看似无奈地双掌交叉,拦向楚度的拳头。
果不其然,我迎上的双掌明明对准了拳头,最终却相互错开,碰了个空。
“砰!”楚度一拳结结实实地撼中我的胸口,打得我口吐鲜血,向后抛飞,陷入了一层层宇的乱流中。
楚度如影随形,紧追不舍,拳头犹如狂风暴雨般袭来。我装作狼狈负伤,在动荡的空间中奋力挣扎,任由楚度一路狂轰乱打。
“砰!”楚度神出鬼没地从我身侧浮现,再次击中我的右肋,我徒劳挥拳击空,双方身形交错而过,渐渐离远。
就是此时!
魅胎一动,我足尖虚点,向前的身影陡然倒退,轻灵穿过乱宇,出现在楚度背后。
这一瞬间,我与楚度处在同一层宇中。
螭枪闪耀光焰,**而出,直刺楚度脖颈。我甚至看到楚度扭头,眼中闪过的一丝错愕。
螭枪穿透脖子,传来异样的清脆响声。
得手了!
“啪啪啪!”楚度的身躯碎裂成了一片片,每一片都化作晶莹的碎镜,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镜法!我心头一沉,至始至终和我作战的,原来并非楚度本体!换句话说,楚度一直隐藏暗处,从未现身,只是cāo控镜法的折shè奥妙,对我发动攻击!
螭枪摧毁的,也只是镜法折shè的幻影而已。镜花水月**臻至如此地步,实在可惊可怖。
“师侄现在明白了?”楚度充满磁xìng的低沉声音响起耳畔,一股迅猛的力量撞上我的背心。我眼前发黑,鲜血狂喷,勉强施展魅武,在层层乱宇中连连穿梭,才摆脱了楚度的后续追击。
“师公好手段!”我涩声道,扭头望着缓步走近的楚度,脸上刻意露出失魂落魄的神情。虽然上了楚度的套,我仍然没有慌乱,仗着强横的六yù纹力肉身,空城jīng华迅速滋补内腑,伤势远没有表面上那么重。
“你的手段也令我刮目相看。”楚度赞赏地道,“你竟然得了魅的真传,可以zìyóu穿行各宇。假以时rì,未尝不能穿越北境,超脱天地。嗯,以强示弱也伪装得不错。”
我用嘲弄的口气道:“伪装的本事比师公还是差远了。师公当年横扫清虚,何等气魄,如今却要施展诡计,才能将我重创,看来你受伤不轻啊。”
楚度微微一哂:“人以坦荡对我,我以坦荡对人。你用阿萝胁迫我,我自当不择手段地对付你。嘿,莫非当楚某是傻子么?”
我忽而一笑:“原来师公如今要对付我,也只能不择手段了。”此时,我已明白和楚度之间的差距。单论纯粹的力量,我甚至在他之上,但术法的jīng妙变化、道境的领悟运用远不如他。想要击倒楚度,唯有将六yù纹力、七情、魅武、弦线和生死螺旋胎醴彻底熔于一炉,生出一门真正属于自己的法技。
我恍然明悟,任何术法,和道境殊途同归,最终是要脱胎换骨出一个真正的“我”。
到了那时,道、法合一,唯“我”超脱。
“若是师公只求脱身北境,恐怕已经迈出那一步了吧。只是师公雄心太大,要以破灭天地的方式来超脱,这才迟迟不能跨出最后一步。”我沉吟道,悄悄把心念传入伽蓝同心莲子。和楚度一战,我完全明了前方道路,留着他再也没有价值了。
楚度朗声长笑:“你无需用这些话乱我道心。楚某若是真的只求自身脱离北境,显然与本心不符,就算跨出那一步,也是下场堪忧。好了,别在楚某面前耍这些花样了,你是要拖延时间疗伤么?”
我不露声sè地问道:“你不管师父的死活了吗?”138看書網网不跳字。
楚度目光明澈地凝视着我:“你若出卖阿萝,必然本心生障。你舍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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