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父子相会卢俊义离了梁山,归心似箭,恨不能肋生双翼,飞奔河北大名。在路上快马加鞭,左一个辔头,右一个辔头,跑到天黑,住了一宿。第二天接着跑,一直跑到黄昏时分,低头一望:“哦——呀!”胯下的坐马周身汗都出足了,毛片都潮了。自己的肚里也饿了。人跟马都要休息下子才好。抬头一望,前头有个荒镇。进了镇,看见这边有一家小熬煲馆子。要在以往,卢俊义无论如何也不会进这家小馆子吃饭。现在只好马虎些了。才把牲口勒定,小二上来招呼了:“马上爷,你老人家肚里饿了吧?就在小店打尖吃饭?”“好。”卢俊义腿一挥,下马。小二代他把包裹取下来,把马牵到槽头,招呼人代马洗刷,喂料。卢俊义进了店堂,朝下一坐。“爷家,你老吃什么东西?”“拿好酒好肴。”“噢,噢!”所谓好酒好肴,就是他家店里最好的货色就是了。一会工夫,小二把酒肴端上来了。卢俊义吃着酒,望望街上的行人。奇怪,这座小镇市是个荒镇,一般只有...
第三卷十七张铁军就是去了南德。还有不到一个月,张铁军就满二十八岁了。二十八岁的张铁军,从来都是一帆风顺的。这首先因为,他有一个那么好的家庭。父母虽然不是什么军国要人,但张家在厂屏,也算是望族名门。张铁军从小丰衣足食,接受的全是正面教育,前后左右,总是包围着无数表扬和赞赏……这有点儿像我这个国有企业厂长的儿子,我们这种人的正义感和优越感都是与生俱来的。再有就是,不管我们后来怎么学坏,怎么赶时髦,怎么随波逐流,怎么愤世嫉俗,我们的内心,总归还是单纯的,有时单纯得近乎于脆弱和迂腐。所以,如果在我们的近处及我们的亲人中发生了某些丑闻时,我们的惊愕会来得更加突然和痛苦,我们的羞耻感会更加强烈并且难忍。因为它会真正刺痛甚至摧毁我们藏在心底藏在潜意识藏在思维习惯里的根深蒂固的那种自命不凡的气质。所以我们这种人常常会成为那种最可悲的角色。...
翠微路37号的春天 作者:榛生 蓝袜子 在翠微路,有许多卖杂货的小店铺。翠微路33号是一间棉布店,34号买指甲油,35号卖文具,36号则是一间袜子店。 店很狭小,老板很胖,当老板坐在店铺里的时候,最多就只能容纳一位顾客进出。而当老板坐在店铺外面的时候,就可以有两位顾客同时进去了。 袜店老板总是有点儿寂寞,因为来买袜子的人实在不多。 可是,在这个晴朗的冬天,当他独个儿坐在店铺外面晒太阳时,有两个顾客走进了他的小店。 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各自选了一双袜子。 女孩要的是铁蓝色,上面缀着雪花和松树的图案,男孩子要的是深蓝色。 他们付了钱,就走了,他们手拉手,走进翠微路37号的大门。咚咚咚,木楼梯发出欢快的叫声,他们上楼去了。 整条翠微路只有37号不是店铺,这是一栋五层高的楼房,里面有很多很多房间,大部分是用来出租的。 晚餐 圣诞节来了。袜店老板很想在...
德伯家的苔丝作者:托马斯·哈代 译者:王忠祥、聂珍钊新e书时空(bookiesky)提供 五月下旬的一个傍晚,一位为编写新郡志而正在考察这一带居民谱系的牧师告诉约翰·德伯:他是该地古老的武士世家德伯氏的后裔。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使这个贫穷的乡村小贩乐得手舞足蹈,他异想天开地要17岁的大女儿苔丝到附近一个有钱的德伯老太那里去认“本家”,幻想借此摆脱经济上的困境。 实际上,德伯老太与这古老的武士世家毫无渊源关系,她家是靠放高利贷起家的暴发户,从北方迁到这里,这个姓也是从博物馆里找来的。苔丝到她家后,德伯老大的儿子亚雷见这个姑娘长得漂亮,便装出一片好心,让苔丝在他家养鸡。三个月后,亚雷奸污了她。 苔丝失身之后,对亚雷极其鄙视和厌恶,她带着心灵和肉体的创伤回到父母身边,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了。她的受辱不仅没有得到社会的同情,反而受到耻笑和指责。婴儿生下后不久就夭析,痛苦不堪的苔丝决...
温泉惊杀赤川次郎1 搞错了那个房间黑暗如夜晚。但从盖着窗口木板的板缝闪身潜人的一束光线,可以得悉现在明显的不是夜晚。在那束细细的光带中,尘埃的漩涡缓缓飘动,从而知道这个彷若静止的房间也有空气流通。然而如此微弱的光线,不足以使室内明亮起来。「喂……」老人用沙哑的声音说。「水……拿给我……」那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因长年久睡而变了形的弹簧林,以及几十年前做下来的桌予而已。老人还活着,只是看起来比木乃伊更枯乾。但对当事人而言,在昏暗中分辨不出他那满脸皱纹的表情,或许是件好事也说不定。换作普通的情形,老人的说话声轻微得必须把耳朵凑近他的嘴边才听得见,可是坐在林边一动也不动的「儿子」却似乎听得很清楚。他走到桌前,把上面摆着的杯子拿来。...
常言道清·落魄道人编常言道(又名《子母钱》、《富翁醒世传》、《富翁醒世录》)版本: 嘉庆十九(1814)年刋本。四卷十六回。与本网收录之《富翁醒世录》回文略有不同。作者: 题“落魄道人编”。内容: 以漫画式的辛辣笔法,叙述财主钱士命贪财悭吝,寡廉鲜耻,最终财尽人亡的故事。文笔犀利尖刻,讽刺性极强。第一回 论人我当思人即我我即人 计得失须知得是失失是得第二回 钱落空身轻浮大海 心向上手援遇燧人第三回 时规被小人作贱 钱愚受一文牵制第四回 坐井观天得钱便作骄态 斯文扫地失意怎肯低头第五回 时伯济有去无来 钱士命只进弗出第六回 万笏见柴起意 时生遇李安身第七回 化僧饱暖思行浴 邛诡饥寒起道心第八回 试利场柴主拖威 摸奶河邛诡被杀第九回 施利仁重富贵甘心受辱 墨用绳卖聪明当面倒霉第十回 掩耳偷铃不搜自己房帏 吹毛求疵只觅别人破绽...
第101节:紫茗红菱(101) 唯一不空虚的思考是关于叶勃朗。现在想起这个名字,她多少感觉有点生疏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告诉叶勃朗自己的好消息,等这天已经等了那么久。可不知为什么,这一历史性的时刻真的等到了,唐紫茗却又迟疑起来。这迟疑,到今天为止她自己已经琢磨很明白了。只是,难过的她还欠缺面对现实的决心。 拿到通知书的一星期后,唐紫茗在肖苗苗家饭店吃饭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叶勃朗的传呼。 “听说你考上了嘉华高中。祝贺你。请于明天下午一点在我学校对面那家西餐厅等我。叶先生。” 唐紫茗到底还是激动了,一口饭险些喷出来。肖苗苗抢着要看传呼,被唐紫茗制止了。 “你咋总好像挺多秘密似的?”肖苗苗不满地嘟起嘴。 “是吗?没有啊。”唐紫茗故作惊讶地问。 “什么没有!肯定有。我还上学那阵咱同学就总议论说你挺神秘的。啥事都不跟别人讲。你就说我吧,算你的朋友不?”...
作者:ASK(一)我,主词。动词,发呆。现在式。时间副词,在一个燠热的午后,约三时。宁静街角,泡沫红茶店,气氛够冷清。开敞的木头空间,双面自然采光,红砖大柱黑木围栏竹桌竹椅,黄金流苏圆滚胖灯笼,廉价复古。没有玻璃窗,偶而车过人过,声浪和著热浪涛涛涌入,先没顶,再退潮,最後回归平静。顶上四叶风扇无力瞌睡呀呀转,似梦还醒。阳光够力,烈烈泼下,无车经过时,街景便如墨泽初凝的油画。刚点上今天的不知道第几根烟,店里除了我的另一个唯一客人走过来,对面好整以暇坐下,嫣然一笑,清脆嗓音宛如一地碎玻璃:「可以请我抽根烟吗?」女孩连自己的饮料都端过来了,半杯冶红石榴,杯缘滚滚肥露,再浓些就会教德古拉失去理智的那种。不待我回答,自顾自地取了一根烟,十元的打火机也能半做作地点出女性妩媚风情。她端著脸颊,面朝外,半眯双眼徐徐吐了一口烟,长长...
王小波 出门在外,遇上劫匪是最不愉快的经历。匹兹堡虽然是一座比较安全的城市,但也有些不学好的男孩子,所以常能在报上看到抢劫的消息。奇怪的是我们在那里留学的头两年,从来没听说过中国人遭劫。根据可靠消息,我们都在李小龙的庇护之下。这位仁兄虽然死去好几年了,但是他的功夫片仍然在演。谁都能看出李小龙的厉害之处——在银幕上开打之前,他总是怪叫一声,然后猛然飞出一腿。那些意图行劫的坏蛋看到了,就暗暗咬指道:我的妈!遇上这么一腿,手里有枪也不管用。外国人看我们,就像我们看他们一样,只能看出是黑是白是黄,细微的差别一时不能体会。所以在他们看来,我们个个都像李小龙。这种情形很快就发生了变化,起因是1984年的国庆招待会。那一天我们中国留学生全体出动,占住了学校的大厅,做了饺子、春卷等等食品来招待美国人。吃完了饭,人家又热烈欢迎我们表演节目。工学院的一个小伙子就自告奋勇,跳上台去表...
新e书时空(bookiesky)提供内容提要 六月里一个炎热的傍晚,所有的窗户都敞开着,大学生亚瑟·勃尔顿正在比萨神学院的图书馆里翻查一大叠讲道稿。院长蒙太尼里神甫慈爱地注视着他。亚瑟出生在意大利的一个英国富商勃尔顿家中,名义上他是勃尔顿与后妻所生,但实则是后妻与蒙太尼里的私生子。亚瑟从小在家里受异母兄嫂的歧视,又看到母亲受他们的折磨和侮辱,精神上很不愉快,却始终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亚瑟崇敬蒙太尼里神甫的渊博学识,把他当作良师慈父,以一片赤诚之心回报蒙太尼里对自己的关怀。 当时的意大利正遭到奥地利的侵略,青年意大利党争取民族独立的思想吸引着热血青年。亚瑟决定献身于这项事业。蒙太尼里发现了亚瑟的活动后十分不安,想方设法加以劝阻;但亚瑟觉得作一个虔诚的教徒和一个为意大利独立而奋斗的人是不矛盾的。在一次秘密集会上,亚瑟遇见了少年时的女友琼玛,悄悄地爱上了她。 蒙太尼里调到罗马...
《宇宙奇趣》是创造力的高度发挥,它独特的,引人入胜的宗旨是将宇宙进化的理论转变成故事,并从数学公式和单细胞生物中创造角色。 叙述者Qfwfq在没有声音没有时间的真空里度过了他的童年;在宇宙大爆炸的火焰中,他玩弄象弹子一样的氢原子,骑在银河上,满天的追着他的朋友 Pfwfp。后来,作为新诞生的地球上的一个青年,他有了同Ayl, Lll,和Vhd Vhd夫人的羞涩的初恋;当一架梯子出现在他梦里的时候,他顺着它爬到了月亮上;他观察地球上的洪水,以及由此形成的地球大气的第一道色彩;作为一个有冒险精神的年轻脊椎动物,他从海里移民到陆地上;作为一条最后的孤独的恐龙,他漫步在荒芜寂静的高原上,拼命的寻找自己的归属。最让人惊奇的是,Qfwfq 回忆他还是软体动物的情景,那时他还在进化中,没有眼睛,可是他的样子却让所有的眼睛都睁开了。这些数学和诗化的想象力结合的结果让人无比兴奋。但更深的含义是,无限的时间和空间成为了...
作者:毕飞宇 “五月不娶,六月不嫁”,庄稼人忌讳。其实也不是什么忌讳,想来还是太忙了。王连方的大女儿玉米恰恰就是在五月二十八号把自己嫁出去的。五月二十八号,小满刚过去六天,七天之后又是芒种,这个时候的庄稼人最头等的大事就数“战双抢”了。先是“抢收”,割麦、脱粒、扬场、进仓;接下来还得“抢种”,耕田、灌溉、平地、插秧。忙呐。一个人总共只有两只手,玉米不选早,不选晚,偏偏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两只手嫁出去,显然是不识时务了。村子里的人平时对玉米都是不错的,人们都说,玉米是个懂事的姑娘,可是,懂事的庄稼人哪有在五月里做亲的?难怪巷口的二婶子都在背地里说玉米了。二婶子说:“这丫头急了,夹不住了。” 其实玉米冤枉了。玉米什么时候出嫁,完全取决于郭家兴什么时候想娶。郭家兴什么时候想娶,则又取决于郭家兴的原配什么时候断气。郭家兴的老婆三月底走的人,到五月二十八号,已经过了七七...
“哦,河啊!”她激动地叫道,“哦,河啊!” “别说话,别说话!”我说道,“镇静!” 可她还是不断那么说,重复叫道:“哦,河啊!” “我知道,它就像我的生活!”她绝望地叫道,“我知道,我是它的。我知道,它是我们这种人的天生伙伴!它来自乡村,在那里它是清白的;爬过忧郁的街道,受了玷污而变得悲惨,就像我的生活一样,走向永远汹涌的大海——我觉得我应该和它一起去!”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绝望,只有从这种语气中才听出了它是怎么回事! “我不能离开它。我不能忘记它。它日日夜夜在我心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它才配得上我或适合我。哦,可怕的河!” 我的同伴不动不出声地看着她。这时,我心头浮起一个念头:即使我对她外甥女的过去一无所知,我也可以从她脸上看出来了。无论是从画上还是在现实生活中,我都没见过那样打动人的恐怖和同情交加的情形。他颤抖着像要跌倒一样;他的手——因为他...
尤凤伟七爷和他手下的小崽①于黄昏时分靠近大山,这时人与牲口都十分疲乏。一路上他们扮着一队做山货生意的客商,沿着崎岖不平的官道疾速前进。驮子里装的金银珠宝粮食布匹将牲口压得步履蹒跚,这些俱是从黄家村首富黄大财主家劫来的。除此,还有一个娇艳无比的女人黄大财主的儿媳。在昨夜那场格杀中,她是黄家唯一存活下来的人。女人被堵了嘴,用暗绳束在一具驮子上,远远看去,不啻是队中某位客商的亲眷。路途初始,女人哭泣不止,泪流满面,后来泪便干了,只瞪着一双痴呆呆的眼睛望着前方。她知道自己将被劫进这伙土匪强盗盘踞的深山,也知道自己将面对的险恶,她不望别的,只望早死,以便追上刚踏进黄泉不久的男人和公爹。一路上小崽个个心怀鬼胎,趁七爷不注意时便上前摸女人一把,随即兴奋得面目歪斜,如同抽了鸦片一般。他们自是心明,只要到了山上,女人被送进二爷的后...
鬼雨——But the rain is fall of ghosts tonightEdna st. Vincenet millay一“请问余光中先生在家吗?噢,您就是余先生吗?这里是台大医院小儿科病房。我告诉你噢,你的小宝宝不大好啊,医生说他的情形很危险……什么?您知道了?您知道了就行了。”“喂,余先生吗?我跟你说噢,那个小孩子不行了,希望你马上来医院一趟……身上已经出现黑斑,医生说实在是很危险了……再不来,恐怕就……”“这里是小儿科病房,我是小儿科黄大夫……是的,你的孩子已经……时间是十二点半,我们曾经努力急救,可是……那是脑溢血,没有办法。昨夜我们打了土霉素,今天你父亲守在这里……什么?你就来办理手续?好极了,再见。”二“今天我们要读莎士比亚的一首挽歌Fear No More.翻开诗选,第五十三页。...
冯梦龙 编著第一卷 两县令竞义婚孤女 风水人间不可无,也须阴骘两相扶。 时人不解苍天意,枉使身心著意图。 话说近代浙江衢州府,有一人姓王名奉,哥哥姓王名春。弟兄各生一女,王春的女儿名唤琼英,王奉的叫做琼真。琼英许配本郡一个富家潘百万之子潘华,琼真许配本郡萧别驾之子萧雅;都是自小聘定的。琼英方年十岁,母亲先丧,父亲继殁。那王春临终之时,将女儿琼英托与其弟,嘱咐道:“我并无子嗣,只有此女,你把做嫡女看成。待其长成,好好嫁去潘家。你嫂嫂所遗房奁衣饰之类,尽数与之。有潘家原聘财礼置下庄田,就把与他做脂粉之费。莫负吾言!”嘱罢,气绝。殡葬事毕,王奉将侄女琼英接回家中,与女儿琼真作伴。 忽一年元旦,潘华和萧雅不约而同到王奉家来拜年。那潘华生得粉脸朱唇,如美女一般,人都称玉孩童。萧一雅一脸麻子,眼齿,好似飞天夜叉模样。一美一丑,相形起来,那标致的越觉美玉增辉,那丑陋的越...
周作人精选散文集半农纪念七月十五日夜我们来到东京,次日定居本乡菊坂町。二十日我同妻出去,在大森等处跑了一天,傍晚回寓,却见梁宗岱先生和陈女士已在那里相候。谈次,陈女士说在南京看见报载刘半农先生去世的消息,我们听了觉得不相信,徐耀辰先生在座,也说这恐怕又是别一个刘复吧,但陈女士说报上说的不是刘复而是刘半农,又说北京大学给他照料治丧,可见这是不会错的了。我们将离开北京的时候,知道半农往绥远方面旅行去了,前后不过十日,却又听说他病死了已有七天了。世事虽然本来是不可测的,但这实在来得太突然,只觉得出意外,惘然若失而外,别无什么话可说。 ①刘半农(1891一1934),原名刘寿彰,后改名复,初字半侬,后改字半农。笔名有寒星、范奴冬女士等。江苏江阴人。现代著名诗人、杂文家和语言学者,主要著作有诗集《扬鞭集》(周作人作序)、《半农杂文》、《半农杂文二集》,语言学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