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这样的人,会在这样的一个时间被我遇到。 大概所有鸳鸯蝴蝶的传奇也就是通过这种突然到来的契机演绎而成的。 从窗户看出去,对面写字楼里那些鱼贯而出的人也不约而同地把整洁的衬衫袖子卷过了胳膊肘,他们好像非常不适应似的操着被正午的阳光刺痛了的眼睛。 是一个炎热的日子。 我庆幸我能在这个时候刚刚起床。像我这种别人的中午才只相当于我的清晨的人,通常是不容易适应不期而至的冷和热的。 我的主要生活场所就是这套一室一厅的楼房。一台空调把季节轻而易举地固定在清爽的秋季。我是一只秋天的蝈蝈,摇着手中的笔,一以贯之地在稿纸上鸣叫。 秋虫鸣叫的结果是生命的终止,我写在稿纸上的字变成铅字就可以卖钱。 这是我谋生的手段。 我应该算是作家,或者就是坐家。 把简单的早午餐端到阳台边那张有四条钢腿的玻璃桌子上的时候,我发现插在磨砂花瓶里那一...
我总是对自己说心放宽点。 ——题记 1 我看见一轮很大的粉红的月亮嵌在离地平线半寸高的蓝天上,地平线很低,只是一线蓝褐色,一个裸体的女人贴紧月亮站着,是个紫灰透红的背影,很丰腴迷人。这幅形式感很强的油画,创作意图是相当明确的,它是在表现母亲这个伟大的题材。这幅题名《月魂》的油画,参加了1988年底省美协举办的湖南省油画作品展览,然而在技巧和内容上都没有得到应有的评价。这幅油画现在就挂在我脑后的壁上,占了半面墙,画中的女人就是我母亲的写照。我这一生最敬重的就是我母亲。 我母亲出身于中农家庭,这种家庭的成员是想削尖脑壳往上钻的。我外公在世的时候就是这种人。外公长着一个尖脑壳,一双混浊的三角眼睛,还有一只小时候被老鼠咬过一口的烂鼻子。外公一心要攀权贵,丝毫不把女儿的幸福放在眼里,母亲长到17岁,外公就托媒人向本县一个有名的地主兼官僚说亲。那年我父亲已有47岁,而且既...
从旗杆院说起 三里湾的村东南角上,有前后相连的两院房子,叫“旗杆院”。 “旗杆”这东西现在已经不多了,有些地方的年轻人,恐怕就没有赶上看见过。这东西,说起来也很简单——用四个石墩子,每两个中间夹着一根高杆,竖在大门外的左右两边,名字虽说叫“旗杆”,实际上并不挂旗,不过在封建制度下壮一壮地主阶级的威风罢了。可是在那时候,这东西也不是哪家地主想竖就可以竖的,只有功名等级在“举人”以上的才可以竖。 三里湾的“举人”是刘家的祖先,至于离现在有多少年了,大家谁也记不得。有些人听汉奸刘老五说过,从刘家的家谱上查起来,从他本人往上数,“举人”比他长十一辈,可是这家谱,除了刘老五,刘家户下的人谁也没有见过,后来刘老五当了日军的维持会长,叫政府捉住枪毙了,别人也再无心去细查这事。六十多岁的王兴老汉说他听他爷爷说,从前旗杆院附近的半条街的房子都和旗杆院是一家的,门楣都很威风,...
永不止息(下)返回沈亚 他们全都看见了那不可思议的一幕——樱冢壑旁若无人地仰望著古老樱花树;霎时,樱花开了,繁花似锦,落英缤纷;之后嫩绿满树,新芽仿佛一件绿袍似的覆盖了樱花树;之后叶落枝枯,季节开始循环——倒退了。 只转眼间,几百年的古樱花树变成了樱花树苗…… 时光,竟然倒流了! “台湾那个叫孟可的女孩真有那么重要吗?”樱冢老夫人终于发了火。 “有。”樱冢壑平静无波的俊眸淡望著樱冢老夫人。 “她比樱冢家数百年来传承的历史更重要?!” “比你身上的重责大任更重要?!” “甚至比你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樱冢壑垂下眸子,微微一笑。“是的,她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他必须找到解开封印的方法,也只有那样,孟可才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自己。 而唯一解开封印的办法就隐藏在古老樱花树下——第十章东京大雪十二月的东京真难得下那么大的雪。庭院里白茫茫一片,巨大的樱花树已经被大雪掩埋...
郭敬明:夏天的躁郁症[下](2)头痛。胸腔里也痛。在那一瞬间,竟然有些可怜起自己来。嘟嘟响起来的水壶,还有壶嘴冒出的白色水汽,呼啦一团蒙在脸上,让眼睛发涨。某个时候江面上会突兀地响起一声沉闷的汽笛声,把厚重的夜色搅碎。好像人越成长,就只能越用含混模糊的语句,去形容自己的哭。比如“眼眶发红”,“光线刺眼”,“呼吸混浊”。而年少时候的自己,却可以在文字里肆无忌惮地使用着“泪流满面”,“伤心欲绝”这样的字眼。每一个人,都在不断地厌恶和抛弃着从前幼稚而可笑的自己,软弱而做作的自己,每一个人都在朝着更加完美地方向进化着。在穿起PRADA的今天,绝对不会再提起以前因为买一件G-STAR而兴奋异常的过去。在已经开始听起摇滚或者歌剧的今天,绝对不会再提起以前对流行偶像的痴迷。在留着汤尼英盖里剪的发型的时候,绝对不会再想起自己以前丑陋的刘海。于是每一个人,都用当下最完美的自己,来面对着周遭...
我问她如果神要是只让我们相爱4天,她会怎样选择?她说第一天和我结婚,第二天和我作爱,第三天生下我的孩子,第四天和我一起死。从一个缺乏艺术水准的吻开始,到一个充满了艺术水准的吻结束,走完了一生的生命历程,也结束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现代出版社出版 作者:雷黑子一 罗楠出狱了。 罗楠是穿着囚服出狱的。没有人给他送出狱要穿的便服,没有人知道他今天出狱。他入狱时穿的那身阿曼尼西服,在看守所就送给了葛伟。 葛伟被送进他们号房的时候,浑身上下被警棍打得皮开肉绽,衣服被血水粘得牢牢的,法医给他换药的时候,揭都揭不下来,只好用剪子一片一片剪开。葛伟被关了38天,因为证据不足检察院不予批捕,刑警队只好放了他,他走的时候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就穿着罗楠的阿曼尼西服潇潇洒洒扬长而去,从此再也没有了消息。 当时的几个难友都说罗楠看走了眼,一套几百块的衣服连一只烧鸡都没有换...
你不是一个俗人一“是这门吧?”杨重和马青爬到楼的顶层,转着脑袋看那层的三个门的门牌号码。杨重伸手按了一下左手那个镶了铁门的人家的门铃,挤眉弄眼调整了一遍表情,两手握着放在裆前,矜持地等待主人应声而出。“谁呀?”门内一个男人问。“我。”杨重沉着地用浑厚的声音回答。木门开了,一个瘦得像眼镜蛇似地男人出现在铁门后,隔着纱网眉眼绰约。“是关汉雄关老师么?”杨重伸出脖子探问。“你们是什么人?”关汉雄关老师冷冷的目光像针一样从细密的纱网眼中透出。“我们是您的两个崇拜者。”马青挤上前来,脸贴着纱网眉开眼笑地说。“一直都特仰慕您,又怕您忙,不好意思打扰,今儿是实在忍不住了,特来登门拜望。”“就呆一小会儿。”杨重伸出一个指头,“看您一眼,请教几句就走,决不招您烦。”...
古本水浒传[70回本续] 作者:未知古 本 序 卢俊义梁山惊恶梦 嵇叔夜草堂执长弓第 一 回 及时雨论功让马 青眼虎奉命筑亭第 二 回 丁九郎真诚款客 段孔目假话欺人第 三 回 燕青失陷大名城 史进气走玄通观第 四 回 九纹龙大闹黑风冈 玉麒麟亲下梁山泊第 五 回 高沖汉中枪殒命 栾廷玉奉召兴兵第 六 回 刘唐索超同被擒 李逵关胜双中箭第 七 回 黑旋风劫寨遇张清 宋公明诡言斩孙立第 八 回 布疑阵叫反出林龙 设奇谋大败栾廷玉第 九 回 郓州城刁奴陷主 梁山泊义仆鸣冤第 十 回 忠义堂点将分兵 郓州府反牢劫狱第十一回 碎剐衙内李应报仇 撞破头颅韩忠殉主第十二回 林教头病卧梁山泊 花和尚误走富安庄第十三回 富太公有意擒僧 鲁智深无心遇盗第十四回 除强暴火烧截云岭 报冤仇屠洗富安庄第十五回 朱笏山英雄设计 沂州府恶少亡身第十六回 闻统制大战朱笏山 高太守生还沂州府...
听娘说,我出生的时候不似平常婴儿般啼哭,只一双眼不停转动,像是在打量周围的环境。当娘从产婆手里接过我时,我皱成一团还未化开的脸竟对着她笑了。 我3岁时才开口说话,省略了呀呀学语的过程,开口便说的有榜有眼,这让爹和娘着实惊喜了一番,本来疑心我不能说话。其实我只是抵不住娘为了让我开口讲话天天在我耳边的唠叨。 娘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事实上我见过的女子只限于这个院子。“青儿,别到处乱跑哦,尤其不能走出了这个院子,不然娘会担心。”娘总是这样跟我说。我知她是为我好,所以从来没踏出院子大门半步。 6岁了,有一天我想试着走出院子,只是走到我的脚都痛了也没走出去,才知道所谓的院子竟然这么大,我竟然迷路了。坐在地上哼哼的揉着脚,不再往前走,只等着娘的侍女小澜来寻。 阳光被影子遮住,我以为是小澜,兴奋的抬头喊了声“小澜姐姐”。却不是小澜,而是一白衣男子,很是俊美,原以为...
一个天一个地一个太阳一个家园——题记蝗虫是在暑气最盛的时辰袭来的。天就是不落雨。地面被烤成软灰,将土塬上潮腻腻的地气吸走了。往年,这里总是在晚饭前后落下一场暴雨,凉快一阵子。今年是犯啥邪了?蝗灾闹疯了的时候,韩成贵空洞的眼睛突然尖锐起来,心里觉出一些恐惧。他顿觉脊梁沟儿隐隐发凉,两腿颤颤地想跑,嘴里喃喃道,灾虫,狗日的灾虫!他的声音很快被盘旋在耳际的嗡嗡声吞没了。媳妇陈金月提醒韩成贵,你已经没有地了,没有庄稼,怕个球?韩成贵吸了一口烟,深深下陷的腮帮子慢慢鼓了起来,怎就一点也记不得了?两年前他家就没有耕地了,在村口开了个小杂货铺子。陈金月眉眼便有妖媚神色泛上来,踮了脚尖说,咱发财的日子来了,快去...
李复言 杜子春者,盖周、隋间人,少落拓不事家产。然以志气闲旷,纵酒闲游,资产荡尽,投于亲故,皆以不事事见弃。 方冬,衣破腹空,徒行长安中,日晚未食,仿惶不知所往,于东市西门,饥寒之色可掬,仰天长吁。有一老人策杖于前,问曰:“君子何叹?”春言其心,且愤其亲戚之疏薄也,感激之气,发于颜色。老人曰:“几缗则丰用。”子春曰:“三五万,则可以活矣。”老人曰:“未也。”更言之:“十万。”曰:“未也。”乃言:“百万。”亦曰:“未也。”曰:“三百万。”乃曰:“可矣。”于是,袖出一缗,曰:“给子今夕。明日午时,候子于西市波斯邸,慎无后期。”及时,子春往,老人果与钱三百万。不告姓名而去。子春既富,荡心复炽。自以为终身不复羁旅也。乘肥衣轻,会酒徒,征丝管,歌舞于倡楼,不复以治生为意。一、二年间,稍稍而尽。衣服车马,易贵从贱,去马而驴,去驴而徒,倏忽如初。 既而,复无计,自叹...
徐神翁,名守信,海陵人也。生六七岁始能言。父隶衙籍。少孤,无以自给,年十九岁,役于天庆观。常持一帚供洒扫,尽力烦辱之事。嘉祐四年,天台道士余元吉来游,示恶疾,过者恶之,公独事之无倦。忽于溺器得丹沙,饵之。元吉委化,公丧之以师礼,丐敛具于海安徐氏。葬之日,徐见公来谢,甫出户,取金赠之,相望数步而追莫及,实未尝出也。自是常放言啸歌,默诵道书,绝饮食至数日。然供役未始乏事。茹蔬,取黄叶者自食,曰:"此先生莱也。"春白粲奉众,别贮秕稗与丐士同食。 治平中,有客自蜀来,号"黑道人"。每至观,独与公语。既去,谓逆旅人曰:"吾无以谢尔,令尔邸暑无蚊耳。"已而信然。 会粮竭,道正唐日严晨命公督租于远郊。既往矣,晡时,见三清殿后枕帚卧者,公也,怪而问之,公曰:"来早米自至。"诘旦果然。唐谓田丁:"尔自运至,甚善。"皆笑曰:"徐二翁终日程督不少休,何谓自运至也?"日严大惊,始命名,置弟...
前言序 章 星空下的誓言 我独自一人站在高耸的哨岗上,看着沉沉夜色中的基地在无边黑暗中寂然无声:一座座巨大的金属建筑在夜幕的笼罩下悄然沉睡,如同一只只蜇伏不动的钢铁巨兽。这是我第十一次在这里站岗,而每次看见的景色都是那么一成不变,毫无新意。这对于我,一个刚入伍两个月的新兵来说,还得花一段时间来学会如何打发这极其无聊乏味的站岗任务。 我拿起来自己手中的那把崭新的高斯来福枪,看着星光在它凹凸不平的表面上反射出深浅不一的光芒,我想象着也许就在明天,它就会被喷射而出的子弹灼烧得滚热烫手,或者重重地摔在地上,紧靠着它的主人渐渐变冷的尸体。 是的,我虽然还没有参加过正式的大型战斗,却已经在那几次的基地防卫战和无数场战斗录像中知道了现在这种战争是多么残酷。我曾亲眼看见几个小时前还在训斥我们的教官,不一会儿就变成了鲜血淋漓的尸体,或者连尸体都找不到,只能看到遍地一寸一寸的...
《大话三国》 作者:川厚 周郎赤壁[1] 孙权三十三岁的时候,收到曹操的一封信。孙权开始以为曹操请他吃饭,这种场合他应付自如。谁知道打开一看,不是这么一回事。这封信是这么写的:“孤近承帝命,奉词伐罪。旄麾南指,刘琮束手;荆襄之民,望风归顺。今统雄兵百万,上将千员,欲与将军会猎于江夏,共伐刘备,同分土地,永结盟好。幸勿观望,速赐回音。”孙权当时吓了一跳,心想:要打仗了,这可如何是好?当时江东自从孙策死了以后,过了一段太平日子。国民生产总值每年攀升n个百分点,孙权做了几年的太平江山,不知道打仗为何物。 谁知一下子就碰到如狼似虎的曹孟德。孙权这点脑筋还是有的,他知道曹操不仅是讨伐刘备这么简单,其目的大概是江东的美女与土地。孙权坐不住了,问手下的谋士该怎么办。结果文官要投降,武官要打仗,搞得他不知怎么是好。这时鲁肃蹦了出来,说:我去问刘备吧。正好刘表不早不晚死了。孙权大喜...
犁铧·耧车(短篇)..................李 锐远离天堂的日子....................钟求是莽昆仑.......................欧阳黔森一树丁香.......................倪学礼北方船........................马秋芬二○○二年的第二场雪.................小 牛智能梯子.......................黎 晗老范.........................季 宇远遁的亲情......................徐 岩[散文]人生几度秋凉.....................王充闾陶醉.........................耿占春脸上的阳光(外二篇).................蒋乐仪[经典常谈]...
(赵树理 著)第1章 李家庄有座龙王庙,看庙的叫“老宋”。老宋原来也有名字,可是因为他的年纪老,谁也不提他的名字;又因为他的地位低,谁也不加什么称呼,不论白胡老汉,不论才会说话的小孩,大家一致都叫他“老宋”。 抗战以前的八九年,这龙王庙也办祭祀,也算村公所;修德堂东家李如珍也是村长也是社首,因此老宋也有两份差是村警也是庙管。 庙里挂着一口钟,老宋最喜欢听见钟响。打这钟也有两种意思:若是只打三声往往是老宋亲自打,就是有人敬神;若是不住乱打,就是有人说理。有人敬神,老宋可以吃上一份献供;有人说理,老宋可以吃一份烙饼。 一天,老宋正做早饭,听见庙门响了一声,接着就听见那口钟当当当地响起来。隔着竹帘子看,打钟的是本村的教书先生春喜。 春喜,就是本村人,官名李耀唐,是修德堂东家的本家侄儿。前几年老宋叫春喜就是“春喜”,这会春喜已经二十好几岁了,又在中学毕过业,又在...